第2260章 錯悟
「呀！！」
伊冬的私人房間內，谷小樂猛地站起身子，瞪大眼睛盯著屏幕上那前傾著身子，轉瞬間便已經出現在醒龍背後，緩緩垂下那柄不知何時被交換到左手中的長劍，表情平靜淡然的紫發半龍人，發出了一聲尖叫。
結果正全神貫注看比賽的語宸竟然下意識地蹦了起來，險些沒被這一嗓子給直接嚇掉線。
「你要死啊！」
同樣被嚇了一跳的伊冬則是咬牙切齒地瞪向谷小樂，沒好氣地說道：「沒事兒叫這麼大聲幹什麼！語宸差點沒被你給嚇死。」
驚魂未定的語宸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嚇死倒不至於……」
「嗚！對不起宸宸，我真不是故意的！」
瞪了伊冬一眼後立刻衝上去抱住語宸的谷小樂轉向屏幕，雙眼亮晶晶地說道：「但是默小哥真的好帥啊！搞得我都有點想嫁了！」
「嗚噗！咳咳咳咳！」
正在喝飲料壓驚的伊冬直接一口可樂噴了出來，捂著自己胸口跟個肺癆一樣劇烈地咳了起來，表情要多痛苦有多痛苦，要多扭曲有多扭曲。
「怎麼？」
谷小樂瞥了自家表弟，樂道：「之前還說我不要隔三差五騷擾你兄弟，結果我現在要移情別戀了，你又替檀醬不高興了？」
伊冬一邊通過系統指令將那些被自己噴出去的可樂刪除掉，一邊沒好氣地回道：「我只是不想放你這個妖孽出去禍害別人罷了。」
「放心吧。」
把語宸當成抱枕摟在懷裡的谷小樂盈盈一笑，莞爾道：「你老姐我就不適合跟會喘氣的人談戀愛，在無數紙片人老公簇擁下咽下最後一口氣才是我夢想的歸宿。」
「你夢想的歸宿有點可憐啊。」
「現充閉嘴，你懂個屁。」
「……」
……
同一時間
公共空間，季曉鴿的私人房間
「這傢伙……」
因為加雯和梅林都在線上忙碌奔走，獨自在姐姐房間中觀賽的季曉島亦是目光微凝，死死地盯著那個不久前在自己面前還毫無還手之力，此時此刻卻散發著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的強烈壓迫感，表情平靜到有些失真的男人，喃喃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誠然，單從境界上來說早已有了史詩水準的谷小樂完全有資格為那一劍而驚訝，但作為被對方直接『拿走』了劍技，作為那招【極劍·風月】的擁有者，季曉島在這一刻受到的衝擊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要知道，就在幾分鐘前，那個仿佛啞巴了一樣的男人就已經完美複製出了那招【極劍·風月】，儘管因為人物面板、被動技能、武器裝備與天賦等問題，那招在其手中遠沒有被季曉島用出來時犀利，但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墨檀那一劍無論是『神』還是『韻』幾乎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幾乎跟自己手中的『原版』一模一樣。
但當時的季曉島對此卻是嗤之以鼻，原因無它，這種能夠輕易用出他人技能的戰鬥方式看起來唬人，但裡面卻存在著一個契合度的問題，就像剛才提到過的，同樣的技能，根據玩家的人物面板、被動技能、武器裝備和天賦不同，呈現出來的最終效果亦有出入！
雖然在神、形、韻完全相同的情況下，很多人都看不出贗品有本尊有什麼差別，甚至還有人會因為贗作過於惟妙惟肖而給予其超過本尊的評價，但在最高水平的對決中，就算只出現一點點問題，都會被對手無限放大，而醒龍恰好是一位能夠完美捕捉到墨檀一招一式間那些『不協調』的絕對強者。
至於季曉島，或許沐雪劍會讓主武器是『劍』的她有所顧忌，但無論是醒龍還是默，在她眼中都是要低自己整整一個段位的選手，就算前者甚至獲得了科爾多瓦的認可，但在季曉島看來，如果是在決死一戰的情況下正面廝殺，自己有把握在百招內讓對方飲恨當場。
而那個被姐姐看好的混蛋……
季曉島承認，在那場泄憤般的個人賽打到最後時，就算是自己，也對那人產生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敬意，但這絕不代表他認可『默』的實力了。
在她看來，對方僅僅只是一個能讓自己稍微認真一點的二流貨色，假以時日或許能在大家卡史詩的時候脫穎而出，但就現階段來說的話，默充其量也只是個未來可期的二流罷了，能被她劃分到跟醒龍一桌，並非因為默有多強，而是醒龍在季曉島眼裡同樣也只有二流水準罷了。
但是——
就在剛剛那無限接近於自己的劍技，本質層面卻已經被顛覆到面目全非，以至於連自己都認不出的程度後，季曉島的心態變了。
一言蔽之就是——
……
「如果我再有所保留的話……」
垂眸看向自己胸口那面【護心鏡】中間那一抹劃痕般的細線，在剛剛那一瞬仿佛被某種暴虐的、凶戾的、鋒銳的平面透體而過，在回過神來後已然失去了近半生命值的醒龍咧嘴一笑，眼中燃燒著昂揚的戰意：「多半會死吧？」
墨檀緩緩轉身面向對方，隨手挽了幾個令人目眩的槍花，言簡意賅地給出了回答：「可能。」
「那還真是……」
右腳猛踏地面，在轟鳴的火光中如飛矢般撞向墨檀，身後拖出了一條長長尾炎的醒龍揚起右拳，眉宇之間滿是難以抑制的興奮之情：「令人激動啊！」
【凶虎·轟滅】
在流炎的包裹下輕巧地掠過那銀雪素槍尖，醒龍向墨檀轟出了一記毫無花哨的【轟拳】，而在那差到甚至會被很多人說『土』的視覺效果下，是令諸多內行為之驚嘆的力道與速度。
沒錯，單純地力道與速度，甚至連技巧都沒有，完全就是單純地抬起拳頭用力往對方的胸口處錘，但正是這樸素到極致的轟拳，在威力上卻也做到了極致！
用解說席上那位現役職業玩家，也就是常磐工作室靈魂人物坂木老大的話說，這一拳基本可以秒殺絕大多數在個人戰力排行榜中位列一百位後的玩家了。
而之所以是『絕大多數』而不是『全部』，是因為坂木老大清楚的記得，那個之前曾與小刺狼和羅蕾萊在某個任務中有過一些交集，這會兒站在醒龍對面的年輕人，在【問罪論戰】開始前在個人戰力排行榜上的位置是——
「第一百七十四位可不應該是你這個樣。」
被墨檀用空著的左手架住了右拳，氣勢越來越盛的醒龍揚起嘴角，大笑道：「哈哈哈哈哈，難不成你是在這短短不到一周的時間裡開了個掛嗎？」
「誰知道呢。」
禮貌地給出了回答，但回答內容卻算不上禮貌的墨檀聳了聳肩，隨即便猛地壓下手臂，硬生生將醒龍被自己正面截下的右拳給壓了下去！
而能赤手空拳與毫無疑問是【無罪之界】全體玩家中最強的武僧職業者正面對拳，甚至稍占上風的原因，自然不是因為墨檀現在這副幾乎沒有誇張成分在裡面的『鋼筋鐵骨』，而是——
【領主技·千鍛鋼腕——破重圍·朝隼擊】
【■■■·千■■腕——■■圍·朝■■】？
【■■■·■鍛■■——破■■·■■擊】？？
【■■展開·■■】
【■■■·■■■■——■■■·■■■】
【大饕餮·吞虎豪腕——噬白骨·戰八方】
……
「這算什麼？」
右臂骨頭至少有三處被直接震斷的醒龍皺了皺眉，毫不猶豫地用最痛苦的方式強行為自己右臂【淬火】，一邊在墨檀那蠻不講理的鋼腕下重複著『骨折』→『痊癒』→『骨折』→『痊癒』的過程，一邊平靜地向墨檀問道：「史詩的技能，高階的威力？」
後者一邊反手扣住醒龍的小臂，試圖將其直接捏碎，一邊用同樣平靜的口吻問道：「扛不住麼？」
說真的，如果只看表情、聽聲音的話，大家甚至會誤以為這兩個交情淡如水的人在偶遇後簡單地客套話，絕無可能想到這是稍有疏忽就會被對方當場格殺的死斗。
「那倒也不至於。」
儘管醒龍隨時都能憑藉【夢泉虎跑】或【踏影通玄】離開墨檀那條散發著詭異力量的左臂控制範圍，但他卻依然寧可承受著平均每三秒就要在『骨折』與『痊癒』間重複一次的痛苦，也沒有半點拉開距離的意思，只是饒有興趣地垂眸看著對方那條翻湧著黯色而非黯淡氣勁的右臂，讚嘆道：「好高級的力量運用方式。」
「血氣與罡氣的混合，技巧是基於某種騎士技衍生出來的。」
墨檀很是貼心地為看起來很好奇的醒龍簡單講解了一下，隨即便鬆開了對方那愈發堅硬滾燙的手臂，將已經化作紅蓮刀形態的【曉】換到了自己的左手，毫無花哨地一刀劈落。
須臾間便出現在三米開外的醒龍聳了聳右肩，無奈道：「這我就不能不躲了。」
「我想也是。」
雙手橫握著修羅戟的墨檀微微頷首，面無表情地對醒龍道：「差不多還有兩招左右的時間。」
後者露出了一個分外爽朗的笑容：「你給了我不少啟發，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不知道。」
墨檀搖了搖頭，隨即微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試著多給點壓力？」
「你……還真是不客氣啊。」
醒龍先是一愣，隨即便露出了一抹苦笑，無奈道：「說實話，我現在倒是更希望自己才是那個被施加壓力的，不兜圈子了，直說吧，你是不是快要『悟』到了。」
墨檀雙眉微鎖，反問道：「你沒有？」
「倒是從你這裡得到了一些啟發，但剛才覺得方向錯了，所以就不去想了，應該可以理解為『沒有』。」
醒龍洒然一笑，不無羨慕地問道：「所以你確實已經快要悟到了，對吧？」
「算是吧，但不太對。」
墨檀淡淡地回了一句，皺眉道：「現在只剩一擊的時間了。」
「啊，抱歉抱歉，那我們這就開始吧，作為補償，我會儘量給你些壓力的。」
醒龍對墨檀歉然地笑了笑，隨即便向前輕踏一步，在整個人同一個突兀出現的【溟陰分身】重疊後於火焰中重新現出身形，與之前相比，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其左肩處多出了一條通體呈黑色，周圍有一條龍影正在緩緩盤繞的手臂。
「……」
墨檀並未說話，只是看向醒龍那條有些失真，卻與之前別無二致的手臂，眼中閃過一抹困惑。
畢竟在他的認知中，就算醒龍能想辦法救回他的胳膊，至少在這場比賽中，那條非常麻煩的青龍也絕對不可能被再次激活，然而——
「這並非我的青龍意，而是從玄武中剝離出的『概念蛇』。」
醒龍一眼便看穿了墨檀的疑惑，很是悉心地解釋道：「而蛇則是有『化蛟』這一說法的，無論是真是假，但比起其它生物，它終究是最接近於我們東方祥龍的，也正因為如此，如果只是短時間的話，就算失去了青龍意，我同樣可以用溟陰呪發揮出一點點類似的效果，當然，催發效果已經是極限了，這條左臂其實是用不了的。」
「原來如此。」
墨檀點了點頭，依舊保持著雙手橫持修羅戟的姿勢，淡淡地說道：「來吧。」
「好。」
醒龍微微頷首，緩緩踏出一步：「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於是，風起。
之後，雲涌。
丹紅的鳳翼悄無聲息地消散於空氣中。
環有黑龍氣勁的左臂亦在轉瞬間潰滅。
長靴的雲紋散去，虎肩的王印褪色。
醒龍踐行了自己的承諾，將四聖之力集中在了自己筆直轟向墨檀的右拳上。
與之前同科爾多瓦死戰時那一記【四輪天劫·寰宇玄黃】不同，這招雖然並無王道，但卻因為讓戾戰白虎劫占據了主導地位而充盈著令人窒息的暴戾與霸道，壓迫感直接拉到了頂格！
【虎煞·三生劫】
而墨檀則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用心感受那光憑余勁就足以將自己撕碎的煞氣。
然後——
【戾鬼·修羅變】！
【■■·■■■】？
【領域展開·傲慢】
【■■·■■■】？
【征天·斬神佛】！
第兩千二百五十一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