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2章 罪魁禍首
「我們的敵人好像遠遠不止你說的那五個人哦。」
谷小樂對墨檀眨了眨眼，隨即便依依不捨地撐起身子離開了語宸的雙腿，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剛才在靈體狀態下離開了這層系統布置的禁區，簡單偵查了一下外面的情況，嘖，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啊。」
伊冬有些焦急地攥著他手中那根骨質木枝，催問道：「所以到底怎麼了你快說啊，安全時間馬上就要結束了！」
「急什麼急什麼，瞧你那點出息。」
谷小樂用手中的【黑雛·占事略決】在伊冬腦袋上輕輕敲了下，莞爾道：「簡單來說就是，這裡是一座不久前還欣欣向榮的村莊，各種痕跡都表明就在幾天前，人們還在正常的生活、勞作，一切都可他媽正常了。」
語宸拽了拽谷小樂寬大的衣袖，小聲建議道：「小樂姐伱說話不要加多餘的語氣詞啦。」
「幾天前都很正常……」
墨檀則是敏銳地捕捉到了谷小樂剛剛那句話的弦外之音，反應飛快地問道：「意思就是現在已經不正常了對吧？」
「沒錯，現在的話，應該說是相當不正常了。」
大陰陽師一邊用纖細白皙的小手在扇面上撫過，將其狀態從【黑雛·占事略決】變成了【白絕·修羅地獄】，一邊頷首道：「根據我的觀察，這個村莊中大概有三百口左右的人家，其中老人和孩子要占多數，成年男女相對比較少，而大概在一到兩天前，他們所有人都在一小時內被某種詭異的力量殺死了，跟咱們周圍的情況一樣，只留下了血跡，其它的……全都不見了。」
伊冬明顯地打了個哆嗦，因為攥法杖那隻手過於用力導致指節發白，干聲道：「這故事的進展還真快。」
「希望女神可以庇護他們的靈魂。」
語宸則是垂眸喃喃了一句，儘管她在現實中並不是任何宗教的信徒，但在【無罪之界】中身為曙光聖女的她很清楚，至少在遊戲中，神祇是真正存在的，也是能聽到自己話語的，所以也在不知不覺間養成了祈禱的習慣。
當然，這裡嚴格來說並非【無罪之界】，而是一個從前者發展、演變過程中截取出來的鏡像殘片，所以曙光女神自然不會回應她的禱告。
而且……
「不好意思，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庇護他們的靈魂了。」
谷小樂抬手揉了揉語宸的頭髮，聳肩道：「據我所知，智慧生物死亡後的靈魂在通常情況下是很難快速消散乾淨的，更不可能在一兩天之內就自然而然地了無痕跡，就連一點殘渣都不剩，所以……」
可能是怕打擊到語宸，谷小樂並沒有立刻說下去，但在遊戲中同樣經常跟相關事物打交道的伊冬卻非常自然地接口道：「所以不出意外的話，那些靈魂應該是出意外了。」
谷小樂瞪了一眼伊冬，但很清楚語宸並不會被這種事動搖的後者卻直接無視掉了自家堂姐的兇惡目光。
「嗯，原來是這樣。」
語宸微微頷首，然後無聲地嘆了口氣，卻也沒有露出很受傷的表情，很顯然，她雖然是個善良的、悲天憫人的好姑娘，卻也不是那種過分矯情、看啥都淚目的人。
「呃……是的，就是這樣。」
谷小樂見語宸並沒有什麼反應，也就直言不諱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所以結合種種情況，我得出的結論是，就在一兩天前，某些明顯不是什麼好東西的傢伙在這裡造了場大孽，直接把整個村莊三百來口人屠戮一空，而且還在這個過程中榨乾了他們的肉體與靈魂，只留下似乎並不重要的鮮血，而最後一批人的死亡地點，正是這棟洋房。」
語宸微微頷首，輕聲道：「是的，這裡的血跡應該都是幾個小時內留下的。」
「作為村莊中最大戶的人家，這座洋房中可能有一些類似於法陣或結界的東西能夠保護居住者，那些東西讓住在這裡的十幾個人比外面那三百來人多堅持了一兩天，直到幾小時前。」
谷小樂輕輕舞動著手中的蝙蝠扇，一邊將很多身材迷你、沒有五官、看起來憨態可掬的半透明小生物甩到空氣中，一邊輕聲道：「稍等一下，我打算最後再派這些小傢伙確認一下情況……」
接下來的幾秒鐘，谷小樂一直閉著眼睛，似乎在跟那些剛出現就融進了空氣中的小東西交流，而伊冬則是有些不安地垂眼盯著自己的『法杖』，不去看周圍那大片大片的鮮血。
在遊戲中幾乎沒機會出手的語宸這會兒正有些著急地檢查人物面板、技能面板，心心念念地期待自己之後能派上用場。
至於墨檀，則是平靜地站在那裡，注視著谷小樂的一舉一動。
對他來說，這次【問罪模擬戰】的目的並非取得勝利，雖說贏了肯定要比輸了好，但歸根結底，觀察作為最高戰力的谷小樂，儘可能收集其諮詢並考慮要如何完美運用才是他這一局的重點，其它的都不重要。
綜上所述，在這一戰中，墨檀給自己的定位是『觀察者』，主要觀察最強戰鬥力谷小樂，其次觀察語宸和伊冬的觀察者，而並非『指揮者』。
因為距離【問罪論戰】只剩下半個月的時間了，所以在情況突變，以至於要儘可能拿到一個好成績後，墨檀必須抓緊一切時間加深自己對『黑梵身邊這些隊友』的了解，才能在正式比賽後發揮出價值。
至於到時候該怎麼匹配，會不會出現自己撞到自己，自己打自己的情況，墨檀在問過系統是否知道自己為什麼選擇十九號公共空間登錄後就不再考慮了，他覺得那個超級AI不會遺漏掉自己必須三個號同時參加無罪之界團體戰這種情報，所以既然對方沒有特意跟自己聊這個事兒，那就意味著在對方眼中這並不算是個事兒。
是的，墨檀現在很有信心，就算自己註定有兩個角色在團體戰中被分到同一組，恐怕也會因為某些黑幕在相遇之前就被淘汰掉一隊，所以反而看開了。
抱著享受比賽和好好陪語宸的心態準備【問罪論戰】，這就是墨檀此時此刻唯一的想法。
順便一提，雖然這支隊伍是五人滿編隊，但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再加深對羽鶯的了解了，事實上，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墨檀對羽鶯這姑娘的了解甚至還要超過伊冬。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沒有在這場模擬戰中特意帶上那位莫得感情的女刺客。
就這樣，約莫過了三十秒左右，就在距離比賽開始只剩下不到一分鐘的時，谷小樂忽然嘆了口氣，嘟囔了一句：「やっぱり……」
「說人話，時間不多了。」
或許是適應了周圍那陰森到有些悚然的氣氛，慢慢放下恐懼的伊冬態度也逐漸囂張了起來。
「沒什麼，只是因為情況跟我預料的差不多有些感慨而已。」
谷小樂也不在意自己這位堂弟的刀子嘴，只是聳了聳肩，緩步走到宴會廳長桌旁的某個位置，攤手道：「首先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那就是這棟洋房中並沒有任何壞東西，就像我剛才說的，這裡『乾淨』的出乎意料，既沒有怪誕的東西，也沒有殘忍的瘋批。」
伊冬當即一臉茫然：「蛤？」
語宸則是鬆了口氣：「這樣哦！」
「所以……」
只有墨檀依然面不改色，只是平靜地向谷小樂問了一句：「壞消息是什麼？」
「你問哪個？」
谷小樂嘻嘻一笑，豎起一根食指輕輕晃了晃：「第一個壞消息是，根據我的猜測，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其實並沒有離開這座村莊，甚至沒有離開這棟洋房。」
伊冬皺了皺眉，面色古怪地瞥了谷小樂一眼：「你在說什麼胡話，怎麼剛剛還沒有壞東西，現在就罪魁禍首沒有離開這棟洋房了？這樣房裡不是只有我們嗎？」
谷小樂用力點頭：「對呀對呀。」
「對個頭啊對！」
伊冬氣急敗壞地瞪著谷小樂，怒道：「按照你的說法，這洋房裡沒壞東西，然後罪魁禍首也還沒走，根本就是矛盾的吧？！」
「不……不是矛盾的。」
結果這次卻是墨檀打斷了他，只見後者面不改色地走到谷小樂旁邊，看向自己身前幾米處那面掛在牆上的鏡子，輕聲道：「在某種情況下，小樂姐剛剛說的兩個條件其實可以被同時滿足。」
伊冬見墨檀都這麼說了，當即就是一懵，愕然道：「什麼情況？」
「我們。」
墨檀言簡意賅。
「我們怎麼了？」
伊冬繼續茫然。
「我們就是罪魁禍首。」
墨檀看著鏡子中那個相貌與自己一模一樣，卻穿著一襲陌生的暗色長袍，面色蒼白、戴著兜帽，臉上畫著煙燻妝與奇怪紋路的身影，輕聲道：「無論是在兩天內屠戮掉這個村莊上下三百多口的人，還是幾小時前殺光了這棟洋房中所有活物的人，都是『我們』。」
原本已經鎮定下來的伊冬立刻打了個哆嗦，一邊快步沖向很能給人安全感的墨檀和谷小樂，一邊語速飛快地說道：「這特麼是什麼靈異版敘事者陷阱。」
「聽起來有點嚇人……」
語宸也緊隨其後跑到了墨檀身邊，準確的說是墨檀和谷小樂中間，看起來有些怕怕地同時挽住了兩人。
「其實並不嚇人。」
墨檀連搭理都沒搭理伊冬，連忙轉頭對語宸笑道：「饒了這麼多圈子，其實就是我們四個人取代了某段時空中原本的壞人，嗯，看這身扮相，感覺應該是某種邪教徒吧，這個村子恐怕是被變成某種邪惡的儀式會場了。」
「扮相？」
語宸先是眨了眨眼，然後才後知後覺地看向面前的鏡子，驚喜地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有半點害怕模樣地輕呼道：「哇，黑梵你這樣有點小帥哦！」
「呃……」
墨檀則是盯著鏡子中那個帶著黑色頭紗，身穿哥德式裙裝，眼影和唇彩都是純黑色，蒼白的脖頸上紋有一株黑色睡蓮的少女，神色有些恍惚：「明明是你比較好看。」
「你倆冷靜一點。」
谷小樂給了墨檀和語宸一人一個爆栗，無奈道：「這兒說正事呢。」
順便一提，她在鏡子中的形象跟本尊差別不大，只是虹膜漆黑，瞳孔蒼白外加跟語宸相同的黑色眼妝唇彩。
「謝天謝地，我看起來還像是個人。」
被墨檀和語宸剛剛那番互動沖淡了緊張感的伊冬輕舒了一口氣，對鏡子裡那個背後盤踞著深沉陰影，印堂發黑的帥哥點了點頭。
而墨檀則是從善如流地重新提起了正事，向谷小樂問道：「所以我們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小樂姐你說的第一個壞消息了，那第二個呢？」
「第二個就比較麻煩了……」
谷小樂嘆了口氣，表情有些微妙地說道：「說白了，就是這座村莊現在已經被包圍起來了，我粗略看了一眼，有裡面冒險者、傭兵、神職者和不少貴族私軍，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衝著那些滅掉這個村子的罪魁禍首來的。」
伊冬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驚呼道：「咱們？」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咱們了。」
谷小樂笑盈盈地點了點頭，樂道：「順帶一提，對方的人數加起來應該有上千了，其中大部分都是高階，我有些看不透的有兩三個，應該是史詩水平沒錯了。」
語宸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我們好像很危險的樣子誒。」
而伊冬則是直接了當地向問罪模擬戰經驗豐富的墨檀問道：「你覺得呢？」
「沒必要太悲觀。」
墨檀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額角，斟酌著說道：「雖然乍看上去局勢有些糟糕，但按……論壇上很多人的經驗來看，系統就算會稍微干涉一下雙方之間的處境，也不會讓原本弱勢的一方反超成優勢一方，或許它會把九一開變成二八或三七開，卻不可能會直接平衡成五五，將強者方的優勢抹殺掉，換句話說……」
「說什麼？」
「系統可能認為，哪怕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依然是占有優勢的一方。」
第一千七百二十三章：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