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5章 槍鳴
三小時後，加雯在沙文帝國王都特倫恩的法師公會再次見到了梅林，準確點說應該是重新建立了角色，所有等級、專精、技能、物品乃至部分天賦都被重置過的全新角色『梅林』，一個不折不扣的0級白號（梅林甚至沒有做新手引導任務，故沒有基礎職業等級）。
不過雖然整個角色都被洗了，但梅林老爺子卻還是一副精神健爍的模樣，完全沒有被打擊到半點，簡單打了個招呼後，他便第一時間讓加雯帶自己回到加洛斯公爵邸的地下工坊，急不可耐地分析起之前得到的那些數據。
令加雯感到慶幸的是，這段分析並沒有很長，只用了不到半小時的功夫，看起來跟『死』前完全沒有任何區別的梅林就已經停止了操作，心滿意足地吸溜起了保溫瓶中的咖啡。
順便一提，梅林最初兩次重建角色時的種族分別是地精和精靈，但因為人物出生點過於偏僻，所以老爺子很是乾脆利落地自殺了，而當他第三次建立角色的時候，種族則又一次被隨機回了侏儒，出生地點也是周邊存在『小型辦事處』的紫羅蘭帝國海珊領，這才緊趕慢趕地在入夜前回到了沙文帝國。
順便再提，當梅林完成對剛剛那些數據的分析後，他的工程學已經重新解鎖，【大設計師】、【大工匠】、【戰地工程師】這三個職業直接升到了三十級，工程專精同樣重新解鎖，直接抵達了四十九級，更是在這個過程中找回了包括但不限於【學者】和【泯滅人性】等數個天賦。
這就是死亡系統對於玩家們鮮少的福利了，簡單來說的話，就是你失去的天賦有很大概率會在遊戲過程中被找回來，而且之前程度較高的專精和職業也更容易從各種渠道獲得經驗值，這一福利對於法師、戰士等戰鬥職業者來說收益較低，因為他們還需要重新拉起角色的魔力、體質等基礎素質，但對於工程師、鍊金師這種基本不依靠角色實力的職業來說，在短時間內爬回一個較高水準並不會特別難，畢竟玩家只是重生了，又不是失憶了，沒道理死之前會拼的炸彈、會調的魔藥復活後就不會了。
當然，這一福利的前提是玩家對自身職業比較了解，而不是只會照本宣科的使用技能自動完成各種簡化版操作，而這則限制對於梅林來說基本可以等同於不存在，要知道就連歐西里斯和亞瑟這兩具軀體都是他一個一個零件拼起來的，就更不要說其它各種各樣的發明造物了。
這並不難理解，畢竟讓梅林這種人用技能進行無需動腦的傻瓜式操作，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來得痛快些。
總而言之，如果加雯沒猜錯的話，她認為最多半個月，梅林就能回到剛剛那次死亡時的水準了，因為他本來就沒有一個戰鬥職業。
但這並不是重點，加雯很清楚，今天的主題並非梅林大師怕不怕死，而是那種名叫【浸罪結晶】的東西，通過老人的表情來看，這次實驗似乎還挺順利的。
果不其然，很快，梅林便打破沉默，笑逐顏開地示意加雯同學過來聽講，而後者自然是表情溫順地乖乖湊了過來，畢竟那個什麼【浸罪結晶】跟她這種天賦裡帶『罪』的人也或多或少沾點關係。
「結晶需要專門的植入裝置，這個東西目前還沒有，雖然不是造不出來，但我現在並沒有太多時間可以在上面耽擱，所以現階段來說子彈的性價比要相對高很多。」
梅林直接開門見山，用頗為輕鬆明快地語氣說道：「需要注意的是，這東西理論上是無法成為攻擊手段的，鑑於構成晶體的材質過於脆弱且沒有上位替代品，無論是【浸罪結晶】還是【浸罪彈】的攻擊力都非常弱，我給出的結論是，只要擁有一個等級超過10的基礎戰鬥職業，就算是體質相對孱弱的法師，這玩意兒都很難完成破防。」
「了解。」
加雯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立刻理解了梅林那句『無法成為攻擊手段』的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10級以上的對手免疫這東西，10級以下的對手就算不用這玩意兒也能輕易幹掉。
「然後我要說的是，已知範圍內能夠讓這東西發揮出正面效果的人，理論上應該只有你、我和寂禱小姑娘咱們三個人。」
梅林拿起一枚【浸罪彈】晃了晃，淡淡地說道：「寂禱小姑娘先不考慮，我過段時間會給你幾顆特質的【浸罪彈】，結合你現在的人物面板和基礎屬性，只要最近別升級升得太猛，就可以在使用【影之槍】零距離爆太陽穴的情況下完成破防。」
加雯眨了眨眼，抬起右手比了個八，隨即用食指對準自己的額角，愕然道：「破我自己的防？」
「如果你要使用它的話，當然需要破你自己的防。」
梅林咧嘴一笑，莞爾道：「當然，我其實並不推薦你使用這個東西，因為就現在的你而言，這玩意兒的副作用有點大。」
加雯皺了皺眉，直截了當地問道：「什麼副作用？」
「首先，你會承受劇烈的痛苦，而且不存在系統減免的劇烈痛苦，強度的話……」
梅林說到這裡忽然停頓了一下，然後遲疑著問到：「你生過孩子嗎？」
「梅林大師……」
加雯有氣無力地垂下肩膀，無奈道：「我單身二十多年了。」
「哦哦！」
梅林立刻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問道：「所以你生過孩子嗎？」
「沒有。」
加雯罕見地瞪了面前這位老爺子一眼，隨即無奈地補充道：「不過您要是想用分娩般的疼痛舉例，我大概知道那種感覺，當年無聊的時候去醫院體驗過。」
梅林微微頷首，又問道：「那麼，你覺得那種感覺怎麼樣？」
「短時間內的話，沒問題。」
「多短的時間內？」
「兩小時吧。」
「不行，兩小時就扛不住的話……」
「兩小時就開始出汗了。」
「哦~」
梅林饒有興致地看著加雯，咧嘴笑道：「小姑娘意志很堅韌嘛。」
後者則是矜持地翹了翹嘴角，沒再說什麼。
也幸虧梅林本身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否則這個話題加雯還真不一定能接住。
「那就這麼說吧，你應該知道那個比較流行但並不算嚴謹的12級疼痛，假設分娩是12級的話，那麼被這玩意兒影響之後……」
梅林晃了晃手中那枚【浸罪彈】，沉聲道：「你的肉體將會承受大概35到39級的疼痛。」
加雯點頭，隨即便敏銳地問道：「只是肉體而已嗎？」
「精神方面的不適很難量化，不過要是非放在一起說的話，大概有60級左右吧。」
「一瞬間？」
「持續到結束。」
「那還真是不得了。」
加雯面色一凜，隨即對梅林問道：「您剛才就是在承受那種程度的痛苦？」
「嗯，是這樣沒錯的，所以一開始我差點掉線了。」
梅林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你應該也知道系統對玩家的保護，一旦承受的痛苦超過了一定等級，就會為了玩家的安全強行斷開連接，但這裡面的痛苦比較彈性，你的承受能力越高，被踢下線的概率就越低。」
「原來如此。」
加雯頓時對梅林感到肅然起敬，隨即又問道：「這只是第一個副作用？」
「也是最嚴重的副作用。」
梅林微微頷首，然後輕快地說道：「第二個副作用就比較簡單了，會死。」
加雯微微一楞：「會死？」
「沒錯，會死。」
梅林拍了拍手，輕快地說道：「事實上，我並不是被之前那團火焰炸死的，而是持續掉血掉死的，因為在融合了【浸罪彈】後幾乎無法用任何手段恢復生命值，所以就算我什麼都不做，也難逃被這份力量殺死的結局，而在簡單分析過後，我所得出的結論是『史詩以下必死無疑』。」
「我明白了。」
加雯並沒有消化太久，只是愈發感興趣地盯著梅林指間那枚【浸罪彈】：「那麼，如此大的代價究竟能還到些什麼呢？」
「不好說。」
梅林卻是搖了搖頭，聳肩道：「但會很強。」
加雯柳眉微蹙，好奇地重複了一遍：「不好說，但會很強？」
「就是這樣，因為你是鮮少能承受這份力量的人之一，我會給你一些【浸罪彈】，什麼時機用你具體判斷，跟我這個科研人員沒關係，至於更多的，等我以後有空再研究好了。」
梅林懶洋洋地擺了擺手，很是乾脆利落地宣布送客。
於是，加雯就這樣從善如流地離開了，而在她啟程前往學園都市參加會議的前幾天，則收到了三枚成品【浸罪彈】。
那時的加雯並未在意，只是隨手將其收在行囊中，並認為自己這樣的人恐怕沒什麼機會用到這玩意兒。
沒錯，當時的她，是這麼認為的。
……
【痛啊……】
恍惚中，聽到了自己的厲聲嘶吼。
真是不成樣子，雖然確實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但如此刺耳的尖叫聲，著實是有些過於聒噪了。
幸好只是在心底響起而已，所以並不影響自己眯起雙眼，露出微笑。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笑，但總比哭嚎要體面得多。
翻天覆地的變化並沒有出現，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自己，都跟認知中的一樣毫無改變，看來之前的那些腦補只是自己嚇自己罷了。
亦或是，自己跟那些被折磨到瘋狂的正常人相比，才是怪胎。
不對~
奇怪的並不是自己，當然也不可能是什麼世界，那種過於羞恥的念頭光是想想就令人感到臉紅。
果然，只是相性稍微有些差而已。
沒錯，差得有點過頭了，幾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是了，明明誕生在了這個世界上，卻被太多東西背叛了。
誠然，那並非主觀意義上的背叛，但終究還是令自己感到厭煩了。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自己從來都沒有過什麼心理負擔。
真的，從來未曾沒有過，只覺得理所當然順理成章。
可惜，復熙哥哥實在太過差勁了。
他沒有征服自己的資質，遭到背叛也是理所當然的。
阿晴之所以選擇了這邊，只是單純的求生欲望罷了。
總而言之……
哎呀哎呀，稍微有點跑題了。
能讓我精神恍惚到這種程度的痛苦，著實是有些超綱了啊，幸虧那位占星師對我很是關照，否則就算在猝不及防下被踢出遊戲也無可厚非吧。
不行啊，難得遇到如此識趣的老闆，就這樣灰溜溜地被捉進瓮里也太令人失望了。
開工吧~
真正意義上的睜開雙眼，從深層意識中上浮的加雯，看到了一道迅若疾風的劍光。
「哦呀？」
輕聲感嘆了一句，加雯與自己的影子瞬間更替了位置，並在後者被一劍掠過右臂的同時懶洋洋地扣動扳機，以躺在地上的姿勢向上開出一槍，憑藉一枚浮空彈將剛要落地的墨檀送回了半空中。
呯！
槍聲再響，在影之槍的特質下，一枚帶有強大推力的子彈將依奏的長劍撞歪了半寸，令那道本就已經偏離了目標的金色斬擊直接向半空中的墨檀划去。
呯！
槍聲三響，一發觸發了灼燒效果的【焦油彈】擊中了加雯身後半米處的地面，直接將福斯特召喚出來的異獸點燃，尖嘯著與加雯擦肩而過。
呯！
第四槍，剛剛完成變向的莉茲被一枚帶有硬直特質的子彈擊中右手，猙獰的斧槍停在了加雯頸側約兩厘米處。
呯呯！！
兩發均帶有【沉默】效果的子彈同時擊中了賈德卡與雷餌絲，直接攪亂了兩人對魔力的操控，拔地而起的【烈焰囚籠】與凌空壓下的【重力球】頃刻間消散在空氣中。
咔——呯——
凌空躍起的同時開啟【準備就緒】重置了【浮空彈】的冷卻時間，並通過【快速裝填】直接補滿了影之槍中的子彈後，加雯對自己開了一槍，憑藉跳躍後跟進強制浮空避過了牙牙那一記【震盪波】。
呯！
蜘蛛的鏈劍上附上了一層薄冰，雖然轉瞬間就被掙碎，卻讓她那一記先發後至的【血瀝一擊】揮了個空。
「你好~」
在下落過程中穩穩落在科爾肩膀上的加雯親切地打了個招呼，隨即便將槍口抵在後者的額角上，笑靨如花——
「再見。」
呯！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