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魁的提議,當即被武三甲一口否決。
他很清楚,趙魁提出的縱兵搶糧,肯定不是在龍城叛軍所掌控的剩餘幽雲十四州城中去搶。
那麼,就只能是在朝廷和虎賁軍所掌控的瀛、莫二州去搶。
這樣的做法,無異於殺雞取卵,竭澤而漁。
短時間內,這的確是能快速解決大軍糧餉問題的手段之一。
可一旦這麼做了,就意味著大新朝廷和虎賁軍,將徹底失去北方地區的民心。
到那個時候,就別提什麼北伐平叛了,虎賁軍能不能在北方穩住陣腳都兩說。
而他武三甲被朝廷敕封的威武大將軍、總兵官頭銜,以及他好不容易才以庶子身份,忍辱負重熬了三十年,才換來的一切;
都將隨著虎賁軍北伐失敗,而煙消雲散,化作黃粱一夢的泡影。
瀛、莫二州,不僅是虎賁軍的大本營,更是他武三甲在大新朝堂之上最後的依仗,容不得有半分閃失。
武三甲道:「趙將軍,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本將軍,瀛、莫二州作為虎賁軍北伐的大本營,萬不能有所閃失。」
「你即刻傳令下去,派八百里加急趕赴瀛、莫二州,讓駐守兩城的守備參將,嚴令麾下將士令行禁止,決不可擾民生事。」
「違令者,定斬無赦!」
想了想,他繼續道:「另外,朝廷撥付的這一百萬兩白銀,全部用於莫州之戰陣亡將士的撫恤金髮放。」
「專款專用,任何人不得挪用一兩銀子!」
「違令者,定斬無赦!」
「大將軍——」
一聽這話,趙魁頓時急了,道:「大將軍,你不允許瀛、莫二州的守城將士擾民生事,末將理解;」
「可,這朝廷撥付的一百萬兩白銀,全都用於陣亡將士的撫恤金髮放了,那還活著的這二十七萬虎賁軍將士怎麼辦?」
「大將軍,若是莫州之戰的軍賞,以及朝廷拖欠半年的餉銀遲遲不能發放的話,是會在前線大軍中引起騷亂,甚至是譁變的!」
趙魁苦口婆心的勸解道:「大將軍,依末將所言,陣亡將士的撫恤,可以拖一拖。」
「眼下,還是全力保證涿州城外這十萬虎賁新軍的餉銀和軍賞吧!」
「不可!」
武三甲再一次否定了趙魁的提議,直言道:「這些陣亡將士的遺孀,大多都在莫州城內,都是窮苦人家。」
「家中男丁戰死,一家老小便失去了經濟來源,若是陣亡撫恤一再拖欠,這些老弱婦孺連基本的生計都沒法保證。」
「要麼舉家乞討,要麼活活餓死!」
說到這兒,武三甲紅了眼眶,繼續道:「莫州大戰之前,本將軍答應過他們的,只要本將軍還在任一天,就一定會照顧好陣亡將士的遺孀!」
「而今,莫州城外陣亡將士的屍骨未寒,本將軍又怎能做出此等背信棄義之事!」
「趙將軍,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
說著,武三甲擺了擺手,吩咐道:「至於大軍的餉銀和軍賞,本將軍自會想辦法解決!」
「但,在此期間,你趙將軍得協助本將軍,穩定前線將士的軍心和士氣,決不能讓涿州城內的龍城叛軍,覺察任何異樣。」
「聽明白沒有?」
「末將得令!」
「去吧!」
很快,副將趙魁便領命而去。
偌大的中軍大帳內,又只剩下武三甲一人。
他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在決定親自修書一封,呈遞當朝宰相秦如檜。
武三甲伏案寫作,奮筆疾書:秦相親啟,見字如面......
......
同一時間。
涿州城內,龍城兵馬大營。
中軍大帳內,兵馬副元帥常遇春披甲帶刀,正盯著面前簡易的作戰沙盤若有思索。
今日,已經是朝廷虎賁軍圍城的第十日。
常遇春自幽雲各州調集的龍城兵馬,已經來了十之七八。
眼下,涿州城內已經聚集了三十萬龍城兵馬。
待到援軍全部聚齊,常遇春手上能調動的龍城兵馬,將足有三十五萬之巨。
在等待援軍的過程中,面對城外的朝廷虎賁軍叫陣,常遇春嚴令守軍將士不准出城作戰,據城而守。
很顯然,上一次在莫州城的慘敗,已經讓常遇春對城外的朝廷虎賁軍,以及統兵主將武三甲心生忌憚。
尤其是,武三甲的手上還掌握著一支三千兵馬的鐵浮屠重騎兵。
更是讓缺乏破敵良策的常遇春投鼠忌器,遲遲不願出城作戰。
他計劃的是,待到援軍就位,大軍傾巢而出,畢其功於一役。
在這涿州城外,一口吃掉武三甲的虎賁軍。
「報——」
「啟稟副元帥,晉王殿下急報!」
這時,軍中傳令兵匆忙來報,手上還拿著一封晉王陳懷安的親筆信。
常遇春當即接過信件,逐字逐句的翻看起來。
信是十天前,晉王陳懷安在接到龍城大軍南征首敗的消息後,當天派出八百里加急,自回紇汗國都城哈拉巴勒嘎斯送出的。
信上,晉王陳懷安嚴厲批評了兵馬副元帥常遇春急功冒進,導致南征大軍慘敗莫州的軍事行動;
並且,還告訴常遇春龍城大軍已經平定了西域諸國之亂;
副元帥陳慶之率領的另一路西征大軍,也已經將吐蕃蠻兵趕出安西境內,將征伐的戰火,燒到了青藏高原;兵鋒直指吐蕃都城;
最後,晉王陳懷安告誡常遇春,若無十足的把握,絕不可貿然出城與朝廷虎賁軍中的鐵浮屠對戰,只需據守涿州城即可;
待到陳懷安西征歸來,將親率鐵浮屠和虎豹騎南征,與朝廷虎賁軍一決高下。
看完信件之後,常遇春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兩路西征大軍皆取得大捷,唯有自己所率領的南征大軍慘敗。
這讓一向心高氣傲的常遇春,倍感挫折。
常遇春自言自語的說道:「按照晉王殿下派出八百里加急傳信的時間推算,班師回晉的西征大軍,想必已經過了玉門關了吧?」
「也罷,莫州一戰,不敗也敗了,這臉面不丟也丟了!」
「索性,就等著晉王殿下率鐵浮屠和虎豹騎南征之時,在與武三甲決戰吧!」
說著,常遇春厲聲道:「來人啊,傳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