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公子哥們有說有笑賞景,時不時還停下嘻鬧,不知道聊起什麼,時常傳出起鬨大笑。眾人皆年少風流,衣著光鮮容貌不醜,看起來倒也不顯太不莊重,就是有點吵人。
他們走走停停,一路過來的速度並不快,比謝紹就慢多了。
謝紹被傳話小廝引到崔俁面前時,還不明就裡:「你找我有事?我那忙著呢——」
「忙著隨你嫡兄跟人陪笑臉點頭哈腰?」崔俁一針見血的戳中謝紹痛處。
謝紹臉騰時漲紅,但在崔俁面前,他肯定是不會示弱的,粗聲粗氣回:「那邊客人都是嫡枝,我熱情一些並無錯處!」
「即便那些嫡枝家族地位不高,在外面遇到了沒準還得同你行禮?」
「你——」
謝紹氣的跳腳,正待與崔俁吵架,就見崔俁微笑著看他,笑容相當燦爛明媚:「我這有個立功機會給你,要不要?」
「什……什麼機會?」謝紹的氣頓時憋了回去。時至今日,他當然知道自己之前看錯了,崔俁一個外人,竟能和謝聞謝叢一起臨門迎客,明顯非常得家裡看重!他不能和崔俁吵,和崔俁打好關係,沒準還能趁機往前走走,崔俁說好機會,一定不是騙他的。
崔俁並不太在意謝紹情緒變化,對他觀感有無改變,只要聽話就行。他直接指向不遠處那群公子哥:「那群人,看到沒?他們再走,就要到這兒了,靠後宅這麼近,衝撞女客怎麼辦?你是東道主,去把他們引開,帶他們到更合適的地方玩。」
謝紹眼睛立刻亮了,『東道主』三個字狠狠刺激了他的自信心,他姓謝,今日謝家辦宴,他可不就是東道主一員?理當負起責任!
於是他擼了擼袖子,摩拳擦掌的上了:「沒問題!」
謝紹還真是沒問題。
他性格自傲又自卑,跟著嫡兄對別人陪笑臉點頭哈腰不自在,跟這群別家庶子相處,信心就回來了,那叫一個驕傲得意頤指氣使,一看就是做慣了的。
謝家在世家裡地位就高,更何況不在世家,剛剛爬上來接觸頂層社會的家族庶子?公子哥們對於他的出現那是相當歡迎,並爭相結交討好的。謝紹振臂一揮,自然聲從者眾,呼啦一下子,所有人就離開了。
果然……解決的又快雙好。
等另一個傳話小廝回來,回覆說已加了人巡視,主母也已知悉此問題並派婢女們守著了,崔俁便放了心,轉身離開。
可惜他還是走的太早。
謝紹帶領公子哥們去別處玩,大部分人都是聽的,但因為氣氛太好,大家高興起來沒注意身邊,有人悄悄掉了隊,轉了個彎,又往這個方向走來。
就在崔俁身影剛剛消失在小路盡頭時,這人走到崔俁方才呆過的亭子,衝著崔佳珍姐妹冒頭的假山石走了過去……雖然及時察覺多了小廝看守,此路不通,他心思未滅,眼神一轉,又有了旁的主意。
如果崔俁晚一點走,定會發現提防,可惜……錯過了。
……
崔佳珍崔妙妙姐妹折回花園,找到姑娘們玩耍圈子,鬆了口氣,走到林芷嫣身邊。
林芷嫣微笑著,人柔柔的,聲音也偏軟糯:「怎麼樣,沒找著吧。我就說都是傳言,當不得真,你們呀,別放在心上。」
崔佳珍目光閃躲,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真心想為妹妹尋個好福兆的,誰知道……真是對不住,下回若再有機會,我定還要親自為妹妹試試的!」
林芷嫣抓住崔佳珍的手拍了拍,十分溫柔:「多謝你。」
儘管林芷嫣姿態溫柔,崔佳珍還是不敢有絲毫怠慢,心內打鼓。
她能和妹妹一起參加此次秋宴,乃是舅母的面子,而舅母帶她們來,卻是想圍攏林芷嫣,打好兩家關係。林芷嫣的伯父如今在洛陽為官,乃是當今吏部考功司侍郎,從四品,位置重要,權柄更是很大。吏部如今尚書暫缺,正是底下人往上經營的時候,這位林大人,現在就能坐穩考功司侍郎的位置,將來肯定也不差。別說舅母想結交,她們家也想結交。
林芷嫣是林家嫡女,舅母膝下無適齡嫡女,沒辦法,就給了她娘一個面子,當然也是看她機靈會來事。這謝家秋宴名帖極不好得,她們跟著舅母進來,娘親卻進不來,心中打算的多,前前後後叮囑又叮囑,還讓她把庶妹一塊帶上。
帶著庶妹過來,崔佳珍本來心裡就虛,見林芷嫣溫柔好說話,她心內擔憂去了一半。可林芷嫣好說話,卻並不好親近,想跟她成為手帕交,難度很大。
林芷嫣前些日子染了病,身子有些虛,今日各小姐們聚在一起,不願意玩那投壺擊鼓傳花略刺激遊戲的,基本都聚在林芷嫣身邊。圍坐閒聊之際,不知道誰說了句『閨中少女誠心為友祈福,親采山上綠苔贈之,百病即消,安康順遂。』
在座並非崔佳臉一人想交好林芷嫣,此話一落,立刻有人想站起來。崔佳珍眼角一瞟,動作比誰都快,第一個站起來,說要親自替林芷嫣找。
林芷嫣不想旁人為她折騰,勸退了眾人,偏崔佳珍固執,她說不通,只得無奈指了個方向,言明有此行便是祝福真心,她已收到,往那個方向走走便是,千萬別真去找什麼青苔,她就在原地等著,快去快回。
崔佳珍這才帶著妹妹去了,可誰知沒走多久,就要出後花園,還遇到了崔俁,樣樣都不順。
有人看不慣她這麼豁出一切巴結林芷嫣,見她神色不好,就揚聲相問:「崔家小姐這是怎麼了?芷嫣都說不怪你了,你還一臉勉勉強強的苦相,做給誰看呢?對芷嫣不滿麼?」
「我才沒有!」在場人里,崔佳珍出身最低,就她一個蹭別人貼子進來,爹娘兄弟沒一個能參與,心裡難免自卑。越自卑越沒底氣,越沒底氣越擔心害怕。她倒不是擔心自己這邊,正如舅母評價,她一向懂事,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驕傲什麼時候得收著,有她看著,庶妹也不敢做些什麼,她擔心崔俁!
她也不擔心崔俁出事,這人悄悄死了她都不帶眨一下眼的,但她擔心這個上不得台面的丟人!還連累到她!
她一點也不想承認和崔俁的關係!可這時瞞著,到時出了事……別人怎麼看她?
所以不如先下手為強!
崔佳珍有了主意,便長嘆一聲:「實不相瞞,剛剛我與妹妹過去,看到我一個庶弟……」
跟她說話的姑娘登時睜大眼睛:「你庶弟?竟也能參與秋宴?」
崔佳珍兩手一攤:「我就是不知道他怎麼混進來的,教訓了他一頓,可他不聽話,非但不聽話,還揚言讓外男過來……」她低頭做傷心狀,「我心中難過,這才……」
「原來是混進來的。」
「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
「庶出就是欠點規矩。」
……
嘀嘀咕咕的私語入耳,崔佳珍臉頰發燙,但她不得不這麼做……都是崔俁,都是那個蠢貨害的!他姨娘害她娘,他還害她,如果不是他,她怎麼可能命這麼不好,這麼大還沒說親!
不知道想到了哪裡,崔佳珍眼神幽深,心中對崔俁恨意更深。
「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寬寬心,一切會順利的。」林芷嫣微微笑著,拍了拍崔佳珍的手。
崔佳珍幾乎要眼中含淚了:「芷嫣你真好!」
這樣好性子的大家小姐,正該好生交朋友!
「你也很好,一片赤子之心,純善可愛,剛剛認識就肯幫我祈福呢。」
「芷嫣……」
二人你來我往互夸,旁邊閨秀看著那叫一個眼熱,自然不肯眼巴巴瞧著她們姐妹情深,立刻提別的話頭:「干坐著無趣,不若咱們去賞賞景?」
「賞景多累……要不叫下人拿棋盤過來,咱們來兩局?芷嫣你說呢?」
芷嫣卻沒立刻說話,眼神盯著一個方向,略遲疑的問:「那邊過來的,可是王小姐?」
眾人看過去,看到一行主僕,只五個人,為首的柳眉水眸,姿容姝麗,神態嫻雅,氣質如仙,美的像畫中人一樣,不是王家十八娘又是誰?
「呀正是她呢!」
「她怎麼一個人走呢?」
「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
王家在洛陽獨大,長安勢卻不如謝家,兩家關係卻很好,沒見謝延兩兄弟和王復老爺子平時都是互嘲模式麼?王家十八娘是長房嫡女,不可能不受重視,所以她獨自在這裡轉,應該是自己要求的。
「王十八娘色畫雙絕,平日不愛玩樂,心心念念就是畫畫,如今在這裡出現,許是在尋好景?」林芷嫣聲音輕柔,卻能響在所有人耳畔。
「就是我怎麼忘了,肯定是這個啊!」有個姑娘拳捶掌心,恨自己沒想到。
林芷嫣又道:「謝家景致處處,幾乎無一不美,只是今日人多,難得清靜……」她說著說著,轉向崔佳珍,「咱們一路走過來的地方都不少人,佳珍你呢?你方才往那邊走了一圈,那邊可有安靜好景?」
「那邊——」崔妙妙擔心惹禍,想提醒那邊離外院很近,恐有外男,卻被崔佳珍攔住。
崔佳珍抓住她的手,狠狠的掐了一下,面上笑容不減,看著林芷嫣:「那邊偏僻,倒是沒什麼人,假山石造型很好,王家小姐許會喜歡。若是擔心有人相擾,咱們多帶些人,陪著去也就是了。」
崔妙妙一臉委屈,崔佳珍卻嘆庶出的到底沒眼界,不大氣。
謝家辦宴,怎麼會容許出事?就算那邊靠外院近,有外男過來,又敢怎麼著?客人都是教養極好的,沒準遠遠看到就避走了。再者說她們一群人過去,光天化日眾目睽睽,誰還敢幹點什麼不成?
如果真有那意外,有人走到近前才發現,她們避一避也就是了。
思緒發散,崔佳珍不由自主想到,如果到時能遇到她的真命……夫婿,就太好了。
想到這個,再想想自己已十六的年紀,不知道吃過多少苦喝過多少藥的身子,崔佳珍再一次對崔俁恨之如骨。
「咱們去請十八娘過來吧。」林芷嫣率先起身,「若她真的在找作畫之所,又不嫌咱們煩,咱們就看看!」
「好啊,咱們去看看!」
「我還從未見過王小姐畫作呢!」
……
一群人熱熱鬧鬧,在崔佳珍面前敢開火力嘲諷,在這位王十八娘面前卻不敢造次,一個個微笑端莊,特別淑女。
林芷嫣代表大家過去和王十八娘搭話:「你可是在尋作畫之所?我們這有個姐妹知道一處不錯,想去看看麼?」
王十八娘今年才過十三歲,豆蔻年華,嬌嬌嫩嫩,卻已然有了世家嫡女風範,從從容容,大大方方,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無垢,讓人心生嚮往。
「果真?」
「我也沒親眼瞧過,不過左右無事,不如過去看看?」
「好呀。」王十八娘微微一笑,臉上露出兩個酒窩,嬌俏可愛。
崔佳珍就這樣被林芷嫣推了出來。
能在王家嫡女前露臉當然更好,林家大伯雖官階不小,哪裡比得上如日中天的世家王家?崔佳珍心中大喜,對林芷嫣好感更高,暗自朝她回了個笑臉,示意自己承情,一定會好好報答!
於是,一群人就這麼慢悠悠走,直到崔佳珍和崔俁相遇假山石附近。
王十八娘最懂規矩,雖然這裡沒來過,但一看格局布置就知道已是內宅邊緣,離的還挺遠就不再走了,讓身後丫鬟們放下畫架顏料。
因為離假山外路徑還有一段距離,外側看守的婢女便沒多話,只精神更緊繃起來,仔細地盯著外院的方向,以便有什麼情況能立時處理。
崔佳珍:「不再往前走走了麼?這裡看著有點遠呢。」
「沒關係,我就是隨便畫畫,無需太精細。」王十八娘其實對這裡也十分滿意,沒什麼人,不像花園那麼花團錦簇,也並不枯朽無趣,巨大假山石造型拙樸,頗有幾分意趣。
她也不怕姑娘們圍觀,想看就看,小聲說話也行,只要不打攪她就好。
王十八娘從小就學畫,到現在年紀雖小,卻已有自己風格,起筆落彩從不猶豫,正謂靜若處子,動如脫兔,每一個姿勢都極美。而她筆下景色,也並不特別厚生嚴肅,有股獨特的天真可愛,厲厲峰擁的假山石映在紙上,都變的活潑了起來。
圍觀姑娘們個個含笑撫掌,嘆為觀止。
不知道哪飛來一隻蝴蝶,跌跌撞撞左右遊走全然不懂禮數,衝著王十八娘就飛了過去。
林芷嫣蹙眉,小聲道:「十八娘畫興正好,得把那隻蝴蝶趕開。」
姑娘們個個躍躍欲試,收帕子的,挽袖子的,提裙子的……
「一起動也不好,聲音太大會吵。」
姑娘們想想也是,遂都停下。可是誰去呢?
崔佳珍再一次站出來:「我去!」
說完也不等別人同意,顧自挽起袖子就衝著王十八娘的方向走去,眼睛緊緊盯著蝴蝶,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姑娘們這時也沒時間責她動作快,全部睜圓眼睛看著,跟著她的動作,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近了!近了!就差一點點了!對,就是這個時候!撲!
可惜……沒撲著。
崔佳珍還不小心踩到了石子,腳下一個不穩,踉蹌地對著王十八娘衝過去!
王十八娘正好一幅畫畫完,題了詞蓋了印,正見一處不完美想改改呢,就被崔佳珍撲了個正著。
她大驚之下側身想躲,卻沒躲開。畫架沒問題,她卻被崔佳珍撲倒在地。
現場安靜一刻,突然傳出各種尖叫——
「啊啊啊啊——」
「王小姐!!!」
「十八娘——十八娘你怎麼樣了!」
崔佳珍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姑娘們拉扯開,崔妙妙趕緊扶住她,兩眼含淚都快要哭了:「姐姐……」
崔佳珍被推拉的衣服散了渾身疼,可也不敢顧自己,趕緊看王十八娘。
王十八娘倒沒什麼事。崔佳珍是個姑娘,重不到哪裡去,撲蝶力氣又不大,頂多是壓了她一下,地上有草叢,軟軟的,她倒下去一點傷也沒受,哪哪都不疼。
就是……衣服髒了。
「我沒事。」王十八娘一點也沒亂,被眾人扶起來後,謝了兩聲,靜靜看向自己婢女,「尋個地方給我換衣服。」
她是自己想找地方作畫,故意沒麻煩主家讓人跟的,走到這裡是意外,自己不熟悉,丫鬟們也不熟,只能看向林芷嫣一行的姑娘們。
這群小姐沒跟大部隊湊熱鬧,身份也不是特別高,私下結伴到這邊玩,謝家女兒數量不夠,便沒跟過來,派了婢女遠遠伺候,並未料到會有意外,也未料到王十八娘會轉到一起。
她們對這裡也不熟,立刻指著身後不遠繃著的婢女:「那是謝家的下人,她們一定知道哪裡可以更衣!」
「有勞。」王十八娘只好去找這些婢女。
姑娘們心中擔憂,自然也跟著一起。
一青衣婢女遠遠快步走來,落落大方行禮:「婢子負責引領照顧客人,自當上心,王小姐隨婢子走就是,婢子帶您去廂房,這裡自有人收拾。另外諸位——不如也先隨婢子走,王小姐更衣房間怕是容不下大家所有人,在院外不遠處涼亭煮茶品點等候可否?」
「可。」林芷嫣代大家答應。
遂一行人快步離開。
只留畫架孤零零擺在原處,上鋪王十八娘畫作,寫了小字落了閒章。
嬌客們走後,一個男人身影鬼鬼祟祟的從遠處轉出來,不知道他怎麼轉的,所取位置皆是死角,別人根本看不到。他靠著假山石緩慢的,悄無聲息的走到畫架住,略欣賞了一會兒,便將畫作悄悄取下。
待要離開時,他眼尖的發現地上草叢間有一方素帕,只繡一枝紅梅,上面繡著『十八』二字。
男人心喜,將素帕撿起藏到胸前衣間,眼睛四下一掃,見無人注意,立刻貼著假山石,小心翼翼按原路返回……然後沒入灌木叢。
男人拿到了想要的東西,謀算得以成功,心情非常好,甚至吹起了小曲。可得意著得意著,他猛然發現……迷路了。
世家就是討厭,地方造這麼大作甚!
沒辦法,他只得拽住一小廝問路:「勞駕,松濤院在哪裡?」
小廝行了個禮,指向西邊:「跟著這條路直直走就行,就是有點遠,您可能得多花些工夫。」
「多謝。」
「客人客氣。」
說罷小廝躬身退走,男人按照其指點方向,離開。
這裡已不是什麼偏僻之地,有小廝,當然也有客人。范靈修正好經過,看到這一幕,直咂嘴嘆:「謝書呆家可真是大,看看看看,一個兩個都迷路了吧!唉——崔六啊,你到底在哪,少爺找的你好苦哇……」
不過范靈修運氣不算特別差,暈乎乎轉了半圈,竟在路上偶遇崔俁了。
彼時崔俁正背著他,與一小廝說話。
范靈修眼睛一亮,悄沒聲息的走過去,拍了下崔俁左肩。
崔俁轉過頭,右邊卻傳來聲音:「兄弟往哪看吶?在這呢!」
崔俁這才又轉過頭來,看著范靈修直嘆氣:「這麼大了還這麼頑皮……」
「喂喂你可比我還小呢!」范靈修撇撇嘴,又眉開眼笑,「終於找到你啦!快點帶我去玩!」
崔俁微笑道:「行,你就跟著我,一會兒一起亮個相。」
「嗯嗯!」范靈修也不耽誤崔俁的事,轉身和他並排往東走,「你接來要幹啥?有需要少爺幫忙的沒?要是有,少爺就大方慈悲幫幫你,不要錢,要是沒有——好吃好喝給少爺送上,少爺吃著你看著,少爺閒著你忙著!」
「我忙你這麼開心?」
「那當然,前陣子淨讓你瞧我笑話了,這回怎麼也得輪到少爺笑話笑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