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輿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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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鐸揚言要親手殺了王芨,因王芨與男人有私,道德敗壞,影響了王家傳承數百年的世家臉面!

  英親王老爺子聽到這事差點氣炸,抖手就砍了院中碗口粗的榆樹。閱讀

  「日他娘的老匹夫!」

  楊昭正被老爺子操練的渾身大汗,跑都跑不動了,見這樣子立刻停下,微微彎腰,雙手拄著膝蓋,吐著舌頭平復呼吸:「爺……爺爺,你別……別動氣。」

  老爺子砍斷了樹還不算,還狠狠踹了下幾下旁邊石鎖泄憤:「你懂個屁!那老匹夫成天正事不干,就愛尋家裡人的錯處整治,王家都快他被折騰瘋了,早早晚晚,他家祖宗也得從棺材板里跳出來搞他!」

  楊昭看了看那棵據說種到家時里不滿一年的榆樹,略有些同情:「左右……是別人家……的事……」

  「啊呸!怎麼是別人家的事了?那老匹夫影射的是誰?他要罵別人老子還不管了,他罵的是我孫子!我孫子再熊,再蠢,那也是我孫子,做錯事有我揍,他憑什麼指桑罵槐!」

  老爺子跳腳瞪眼,還指著楊昭罵:「虧你大哥從小看顧你,你卻因他看上個男人鄙視他不管他,任他被別人戳著脊梁骨罵,你小子有沒有良心!」

  楊昭:……

  不同意這事的到底是誰。

  可他槓不過老爺子,又累的不行,乾脆躺地上了:「我同……同意大哥……」

  「你還結巴!還跟懶要飯的學躺地上!」

  楊昭沒辦法,在爺爺鞭子抽下來之前,利索的滾地一滑,鯉魚打挺彈了起來:「我這不是累的麼!那這事——我告訴大哥去!」

  「不許去!」老爺子阻了楊昭,眼睛微微眯著,「那老匹夫幹這種噁心事不是一回兩回了,王芨若真是你大哥欣賞看中的人,不會這麼輕易被壓垮,正好,讓老子瞧瞧那後生的骨氣!」

  楊昭圓圓豹眼一亮:「那要是芨哥表現好……」

  「那老子也不答應!」老爺子瞪眼,「非要在一塊,就滾出我英親王府,老子一輩子也不認這孫子!」

  楊昭:……

  「你小子這幾日乖乖在家練功,不准出門,不准見任何人!要讓老子知道你耍什么小心眼,西邊大營你就別想回去了!就這蠢樣,到哪都是被人算計的份!」

  楊昭就不樂意了:「孫兒軍功都是實打實立的!」

  老爺子吹鬍子瞪眼:「這朝局後宅算計同打仗一樣麼!」

  楊昭哼了一聲,偏頭。

  見他不聽,老爺子也沒說別的,只冷笑一聲:「看來你是不想娶媳婦了。」

  「娶娶娶!」楊昭立刻傻笑諂媚討好老爺子,「爺爺您可得給您孫子看個好媳婦!」

  老爺子傲嬌的白了他一眼,指了指肩膀,楊昭趕緊湊過去幫忙捏肩:「爺爺這力道夠不夠啊,位置對不對啊,哪還不舒服啊……」

  老爺子一邊指揮著小孫子,一邊視線越過叢叢屋角,看向大孫子廂房的方向。

  龍椅上那位年紀越大越糊塗,手段行事不及年輕時三分,朝局漸生波瀾,哪哪都是事……這一局,只怕要再等等,方才能看清。

  ……

  崔家。

  崔俁祖母白氏聽到王家冢主王鐸放話殺嫡孫,唇角微揚,笑容諷刺。

  崔俁直覺這位祖母一定知道些什麼,可祖母明顯不情緒不佳,他不大好問……

  小胖子崔晉仗著年紀小,好奇心多點也沒人責他,便問出聲:「祖母可是討厭王鐸那老頭兒?」

  崔晉到底是晚輩,這般直喚別家長輩名姓很有些無禮,白氏卻沒責他,只緩緩垂眸,執起帕子壓了壓唇角:「這話,不是你這孩子該問的。」

  崔晉從小,怕的人除了姐姐崔盈,就是祖母白氏,當然這些年因崔俁崔樞的相繼出現,他怕的更多了,但祖母在他心裡的地位還是無人能及,聽得這話中濃濃不想說的語氣,他便也縮了頭,不敢問了。

  就在這時,下人來報,崔征過府拜會嫡母。

  白氏神情微頓,目光緩緩滑過崔俁,唇角復又揚起,語氣比方才還有深意:「恐怕……不只是為了拜訪我這個老東西吧。」

  崔俁不用想也知道,這位大伯壓在心裡的,應該還是同陶家的親事。

  白氏理了理衣裳,站了起來:「俁兒放心,陶楚楚之事你小叔叔已說過,祖母不會看著你被欺負。來人,去喚崔樞和三老爺三太太張氏過來,陪我見客。」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搭了貼身大丫鬟的手往外走,走的慢條斯理,氣勢卻是無雙:「你們這些小傢伙,一個都不准過去!」

  崔俁與崔晉對視,片刻後,雙雙一笑。

  崔晉跳過來,與崔俁咬耳朵:「我去偷聽,稍後講與你!」

  崔俁微笑頜首。

  小胖子一跑,正廳便無人了,崔俁回了自己小院。

  沒見到英親王老爺子,王家這事,卻不能不管。總要讓老爺子看一看他的能力,王芨,也是保一下的……

  崔俁讓人去查了楊煦和王芨過往。

  因有楊暄建下的消息網絡,信傳回來的很快,不多久,崔俁就拿到了想知道的東西。

  楊煦與王芨,幼時算是認識,畢竟都是有名權貴世家的嫡系,哪個宴個碰個面,知道對方的存在,很正常。只是因門庭差別,楊煦又大部分時間跟著英親王在沙場,二人並沒太多來往。這段時間裡,唯一值得注意的只有一點,王芨得天花被王鐸放棄,棄於偏僻荒院自生自滅時,楊煦正好淘氣,曾鑽狗洞進去玩過。

  只是長大後,楊煦對此好像沒有記憶。

  再遇王芨,楊煦時年已十六,二人於雨中相逢,纏綿細雨,讓人心情很好的那種。王芨那時正好研出一味新藥,心情十分好,便在雨中玩耍,還興起吹了首笛曲……至此,方才算真正相識。

  王芨醫術精湛,志向便是懸壺濟世,成年後不常在王家呆著,因一次治瘟疫,走近西邊,遇到了點麻煩,得王煦相救,正逢西突厥攻勢猛烈,他便留在軍營幫忙,做了軍醫。

  軍營條件不好,藥材常有缺失,但王芨醫術精湛,年紀雖輕,經驗卻很豐富,常以簡單便宜藥材搭配,發揮數倍功效,很得軍營漢子們推崇稱道。

  這段時間裡,二人才算是相知相惜,情意漸濃……

  一年半前,楊煦遇險,重傷陷於深山,身邊只有王芨相伴。對手為找到楊煦,不惜放火燒山,王芨艱難找到藥物,全部餵給楊煦吃下,還以瘦弱的,並不怎麼強悍的身體,愣是一路背著楊煦,奔逃出火海……期間艱難,實難為外人道。

  王芨的嗓子,便是此時燒傷的。

  世家聯姻規矩苛刻,二人都是男子,短暫的甜蜜相處後,很快迎來了暴風驟雨般的種種難題……

  崔俁看完消息資料,略嘆息,這二人的感情路,著實太苦了些。好在二人真心相惜,彼此相契,縱有千萬難處,也未能使二人真的斷情絕義分開。

  王芨倔強矜傲,偶爾身上又帶著世家公子特有的優雅謙遜,楊煦文武雙全,有儒將之稱,平時都在順著王芨,包容王芨,可特殊時候,會犯熊,會霸道執拗,說一不二,誰都搞不了……

  兩個簡直天造地設,再合適不過的一對。

  楊煦與王芨,都是德行品性非常好的年輕人,朋友很多,得很多人擁擠愛戴,身上並無黑點。

  最重要的是……

  崔俁看著身世那一部分,清楚明白的寫著,王芨的生母,姓謝,是長安謝家的嫡女,按輩份,謝聞謝叢得喚一聲姑姑!

  想了一會兒,崔俁主意就定了。

  他鋪紙於書案前,一氣寫了好幾封信,給不同的人,安排不同的事……

  於是這天下午,就在此事發發酵膨脹到最大,眾人連連批判楊煦與王芨德行操守時,有人就見疑發問了,大家都在批評人,不如來討論討論,何為世家之風,世家之儀,世家之堅持?做為平民百姓,怎樣的處世為人方法才是對的?

  表達**誰都有,人們最喜歡評論,大家紛紛表達意見。

  有說安守本份的,比如楊煦王芨這事就不該這麼幹,便是有情,也該跟長輩們通氣,而不是私下裡來往,為了掩藏姦情還要殺人。

  有人說話雖如此,但人心隔肚皮,防人之心不可無,楊煦和王芨若知道防備,就會足夠小心不被發現,那王節若是有防備,也不會因此而死。

  更多的人,則是稱道王家操守,尤其王鐸老爺子,大氣啊!為了杜絕這樣噁心的事,竟然敢鐵面無知識,放言殺孫子啊!

  很快,類似誇耀之言大噪,王鐸名字仿佛金字招牌,迅速在洛陽大街小巷子火了起來,這是個令人敬仰,一絲兒缺點都沒有的人!當為世家之首,百姓們追隨之人,所有人都該同他學,他就是個聖人,連皇上都應該向他請教!

  ……

  王鐸聽到這聲音滿面紅光,心內很是得意,他這王家,就該得這樣名聲,該帶領世家往前!

  他還招手叫兒子過來:「將之前咱們家的事傳揚出去,讓所有人知道,我王家沒有二嫁之女,沒有品德敗壞之輩,但有,我絕不輕饒!」

  他兒子有些忐忑:「父親,咱們是不是憂著點,外面都在傳,皇上都應該躬身向你請教……」

  「這話難道不對?」王鐸冷嗤一聲,「皇上壓我王家多年,也該清醒清醒了!」

  「要不要同叔叔說一聲?」

  「王復?問他做甚?早就分家了,已是兩家人,咱家的事,他管不著!」

  王家這一出頭表現,氣氛就更熱烈了。

  無它,自打王鐸這個嫡長子懂事,以承宗之人培養起,王家不僅沒有二嫁女,所有女子都很氣節!有未嫁夫亡守瞭望門寡了;有無子,為夫勤懇操持親手撫養大所有孩子的;有被外男不小心摸了下手就自盡守節的……特別特別多!

  一時間,王家聲譽無兩。

  ……

  楊暄正在審邱無為時,甲寅送來新消息。

  他走出刑房,將手上血水洗去,換了身衣服,問:「何事?」

  「殿下,崔爺那邊動了,咱們要幫忙嗎?」

  楊暄唇角帶著笑:「暫時不用。」

  那兔子聰明著呢,心裡算計可多,用得著他的時候,自會言語。

  拇指滑過衣領,楊暄盯著那根手指發怔。

  那夜,便是用這隻手指讓崔俁……

  想想那兔子軟如一汪春水,眼梢微紅,眸泛春情,微微啟唇似朝他索吻的畫面,他就忍不住心頭一陣火熱,不由自主想未來那一朝時,會是怎樣**蝕骨的滋味……

  「我寫封信,你叫人給他送去。」

  楊暄沒忍住,又寫了一封情書,用詞相當肉麻,開頭就是卿卿心肝兒……甲寅都沒眼看,快速避開了。

  一封信寫了足足五頁,前面四頁都在傾訴思念之情,又是撒嬌又是委屈,逼著崔俁答應見面後給他點福利,因為他實在太乖,一直在忙正事呢!

  第五頁,才告訴崔俁,這次王芨楊煦的爆出來,有他父皇插手的痕跡,他父皇很希望看到英親王和王鐸干架,還想坑他,同他私下說話,鼓勵他說,他現在是宗正寺卿,這樣的事是職責範圍內,完全可以管,隨便他怎麼折騰怎麼玩,父皇都不生氣!

  楊暄抱怨:當我傻呢!我才不掉這個坑,要掉也得找著好時機!

  末了還賣乖:我乖吧,你看我這麼乖,是不是得給獎勵呀?我不挑,卿卿的那裡給我親一親就行!

  寫完,他把信交給甲寅去送,轉身又回了刑房。

  進了刑房的太子,全然沒半點方才的傻笑模樣,劍眉戾戾,寒眸森森,唇角一揚,似地獄惡鬼。

  「邱無為,這事你不願招,沒關係,咱們來聊聊別的,放鬆一下。」他蹲在渾身上下沒一處好皮,牙齒都被拔掉幾顆的邱無為身前,「聽說前些日子,你把孤想拉攏的長安半仙崔俁給擄了,河幫里還賣出消息,說你好像知道這位半仙年輕時的事……孤也很好奇啊。」

  大腳『不經意』踩上邱無為的傷處,還碾了碾,楊暄一邊唇角揚起,笑容要多邪有多邪:「孤耐心不是很好,你最好珍惜點時間。」

  ……

  崔俁看完信,臉紅了小半天,這熊太子,都跟誰學的諢話,他這張現代老臉皮都招架不住了!

  不過太康帝這麼盡力量搭架子……他得好好排好這部戲,方不負皇恩啊。

  他招來人問了問,發現火已經燒的很旺了,便開啟了第二步。

  王家,尤其王鐸名聲推到風口浪尖後,突然間,氣氛就變了。

  因為王鐸過於出色,就有人開始總結點評,世家那些事兒。世家不只一個王家啊,謝,鄭,崔,溫,李,枝葉繁茂的,哪會一點事沒有?

  有王鐸這家比著,別家姑娘啊,家人品行啊,就低級多了。

  有名聲不佳的,有退過親的,退親了還自己挑人家的,嫁了人不安分的,七出的,無子的,還有合離二嫁的!

  族裡人男人們呢,也多放浪形骸,衣服不好好穿好就往外走,春秋也敢袒胸露乳的,斷袖好男風算個毛線,人家倆世家貴公子都敢互相狎玩,玩完了還做好朋友的!

  誰家都比不上王家!

  這話一出,算是犯了眾怒了。

  眾世家開始縱縱站出來表態。

  這是要壓制女人,把女人往火坑裡推啊!

  世道如此,大家都在好好教養兒女,要求女孩子謹言慎行,可精心呵護培養,難道也是錯?世家培養出的才女女英雄,歷史上還少了?你瞧不起女子,把那些史籍記載都撕了啊,在這大放什麼厥詞!

  家中得個男兒,自該好好養,得個女兒,也不能放棄了,有話說賢妻夫禍少,好妻福三代,一個姑娘養好了,將來到夫家可是能旺三代的!教個不認字,規規矩矩跟木頭似的姑娘出來,聽話是聽話了,子女後代怎麼教養?

  再有那邊關,常遭戰亂,一仗不知道死多少軍士,多少女人變成了寡婦,若都聽你的,所有女人不能二嫁,人口怎麼發展?兵丁征完了,國家等著被滅麼!

  再講深點,你就不是你娘生的?你就沒有姐妹,沒有女兒麼?如此低視女子,你家女人過的幸福麼,良心可過的去?

  你王家願意這樣,是你的自由,可你不能綁架別人也這樣啊,這都什麼年代了,是太平天下啊,歷史滾滾車輪在往前走啊!

  再說,斷袖怎麼了,哪朝哪代沒出過斷袖,往前數不到三十年,還此為雅呢,你不斷袖就是沒品位,不跟潮流,或者長的太醜,別人不稀罕你!

  你王鐸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爹就斷過袖,你敢不承認!

  男人又沒有三書六禮成親的規矩,人家倆看對眼,願意一塊過,又沒禍害哪個姑娘哪個人家,就是上床了又怎麼樣?你回去跟你老婆不上床啊!還說人家床上浪,你上床不浪啊!沒想過玩花樣啊!上床沒反應的,那是不行,活兒不好,對方不知心底怎麼罵你娘呢!

  這頭一起,輿論立刻轉移攻擊點,喝茶磕瓜子,看熱鬧不嫌事大。

  王鐸……王鐸氣的臉都綠了。

  明明之前還一邊倒,怎麼轉瞬間,事情就朝這個方向來了!

  他還不能反應太大,跟一般百姓,或者當官的,他都能態度超然,說什麼是什麼,可這一次,他好像太過高調,犯了眾怒,所有世家都在指著鼻子罵,若是處理不好,別說現在這個打頭世家的位置,那幾家要聯合起來,他這檻估計過不了了!

  大家都是世家,一代代傳下來,誰不知道誰?你知道我是哪個牌面的人,我還知道你褲子底下到底是黃泥還是屎呢!要比嗎?要撕破臉搞嗎!

  王鐸正考慮著,謝家上門了。

  謝延老爺子帶著弟弟謝嘉,孫子謝聞謝叢一塊來了,張口就說要把王芨帶走。

  「他雖是你孫子,也是我外孫,身上流著謝家的血!我謝家人,不能被這麼欺負!」

  謝延老頭是個老狐狸,同英親王一樣,他會鬧騰,最擅長搞事,可英親王有一點比不上他,他兩歲認字,三歲背書練字,六十年來不間段,文采可是頂呱呱的,說起歪理,損起人來那都不帶髒字的,王鐸根本抗不住!

  王鐸向謝嘉求助,謝嘉性格板正,太康帝有時候還頭疼呢,他能說的通?找謝聞謝叢啊,兩兄弟一聳肩,委屈的不行,那態度:我們能怎麼辦呢?有這樣的親爺爺,我們也很絕望啊。求您給想個辦法,好好平了這事,勸勸我家老爺子,老爺子近年身體不好,要是被氣出個三長兩短就這麼過去了,我們……我們就只好問你要個說法了。

  於是,王鐸沉默了。

  他這一慫,崔俁就更滿意了。

  很好,第二階段目標完成,開啟第三步!

  王鐸慫了兩天,正好遇到世家鄭家辦宴,大半省得貴圈都到了。

  這次宴會有些不尋常,清談時竟有這樣一個題目:王鐸意欲殺孫之舉,是真正的德行麼?

  因這次赴宴者從,清淡又辯的相當熱鬧,宴還未散,就傳到了市井。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先莫論對父之孝,只說這隔了一輩的爺爺,真的有權力殺孫子麼?出點事,還是對別人沒半點影響的事,王鐸就要殺孫子,這孫子的命就這麼不值錢?王鐸何其狠心!今日敢殺孫子,明日是不是會因別人與他意見不同,也起殺心?王家,真的配做世家之首麼?

  很多人表示,雖王家高高在上,聯姻上有規矩,但就算有資格,他們也不敢與王家聯姻。若嫁女過去,老爺子看不順眼,說你婦德有虧,要殺了你怎麼辦?娶王家女兒過門,若也習了老爺子那一身風氣,自家女兒後輩以後怎麼辦?被欺負死娘家也不撐腰麼?

  很快,就有輿論呼籲,王芨不該殺!

  國家有律法,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當由官府查證開堂,若其弟王節之死確是王芨所為,自當按律判斬;可若其無辜,便是王鐸,也無殺他之權!

  小世家早就看傳統世家不順眼,立時查了不少王家黑料,悉數放出去;因事涉斷袖男男,關係著自己將來的性福,楊暄也樂的搭把手,找孫敏和越氏寫了不少話本段子放出去,攪的水更渾;百姓們則看著熱鬧,為高門貴圈的事評理評的不亦樂乎……

  如王謝這樣的大世家,則開始沉吟沉思。王家今日之人人喊打境況,給了他們巨大警示。

  世家將來的路,該怎麼走?

  新朝已建,皇權越來越鞏固,皇子們一個一個那般出色,尤其太子,小小年紀就綻放才華,得百姓擁戴,世家再想像前幾朝一樣,把持朝政,甚至將皇帝操作成傀儡,已經不可能的……

  要怎麼樣,才能保持世家榮光?

  局勢操作到這裡,王鐸已經不敢殺王芨,甚至還得把人好好養著,不能傷一點,否則被人知道,就會落下話柄。或許短時間內還是不會允許王芨與煦之事,但姿態,已沒有那麼硬。

  這就夠了……

  該攻略英親王試試了。

  可老爺子像個渾身披著堅硬盔甲,無一處弱點可攻擊的完美將軍,根本無處下口。

  崔俁想了想,怎麼都想不出好主意,晚間吃飯見祖母心情略好,起了心眼。

  他讓廚下精心準備了點心,帶上小老虎,捧著笑臉,哄祖母去了。

  白氏見了他,笑的意味深長:「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崔俁也不裝做聽不懂,歪著頭,眉眼彎彎,笑的溫潤又柔軟:「那祖母說說,我是有什麼事求您呢?」

  「喵嗷?」小老虎也歪了頭,學主人的樣子,衝著白氏賣萌。

  白氏心立刻化了一團,笑的眼睛都看不到,聲音都含了糖,拍了拍身邊位置:「小阿丑,來來,到奶奶這來!」

  小老虎也不客氣,立刻跳過去,翹著尾巴挨挨蹭蹭的賣萌:「喵嗷嗷——」

  小東西可會撒嬌諂媚,哄的白氏笑聲不停:「唉呀真乖!瞧這爪子胖的,又長肉啦?嗯嗯長肉好長肉好,阿丑怎麼長肉都好看!」

  被忽略的崔俁……默默自己坐下。

  「看在你帶小阿丑來看我老婆子的份上,我就同同你說一說這樁舊事,」白氏也沒看崔俁,擼著老虎毛,一如既往笑眯眯,好似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多嚇人,「英親王楊菽,與王鐸最看重的妹妹,嗯,按輩份應該叫侄女的王嫵的——這段**。」

  崔俁差點把點心盤子扔地上,英親王和王嫵……有過一段情?

  可英親王不是終生沒娶正妻,王嫵也一直未嫁麼?

  還有,那王芨,好像是天花好了之後,就被王嫵接去,親自教養成人,這輩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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