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暄覺得,這四年裡,崔俁變了。
最初相識於險境,大雨如瀑,天沉雲陰,崔俁帶著一身泥濘也遮不住的姝麗撲向他,仿佛是天地間唯一的亮色。那時這隻好看的兔子警惕又提防,救了他,卻討厭他,總是粗魯呲牙話里話外帶著諷刺,給他換藥動作又十分輕柔,感覺很是矛盾。
之後再三遇險,在不知他身份,面對的是何樣對手時,崔俁表現出超常智慧,勇敢果決,一次又一次助他脫離險境。再之後,就是長安城,這兔子用獨特的方式教他,影響他……他也不是狼心狗肺,自然能看出重重嫌棄表象下包裹下的一顆真心,怎會不動容?
積年培養出的冷硬心腸,不知不覺為這兔子撬開了一條縫,兩人間距離越來越短,漸漸交心。
認識越久,楊暄越是覺得,崔俁頭頂仿佛拎著一根線,促他緊張急迫,好像有什麼非要辦的事不可,辦完了隨時可以離開。他的笑,他的淡,他的睿智前瞻,他的縝密鋪網……他好像把真正的自己藏了起來,逼自己變成這個樣子,隨時繃著勁,每一步每一步,都要沉穩耐心,又精準無比,不容許出錯。
看似舉重若輕,可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
那些邸報,消息卷宗,親自收集整理謄抄的各種關係網,重點觀察對象,需要注意的大事小情……義城崔家小院的書房早就不夠用了,需要專門置個宅子,才能放下這許多東西。
這一切,都是為他楊暄。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要臉,但楊暄確曾為此沾沾自喜過。他覺得是自己魅力無邊,才吸引到如此人才,為他忠心耿耿籌謀。這世間誰人沒有**?可崔俁真就是打心底里想幫他,從沒想過在他這裡得到什麼。
崔俁喜歡錢,有錢了可勁享受,沒錢……好像也沒關係。
崔俁有點懶,但凡有時間休息,能躺著就絕不坐著,能坐著就絕不站著,可如果事情來了,忙的腳不沾地幾夜不睡……也沒關係。
他從不圖楊暄什麼,想要什麼,他會自己想辦法掙。
楊暄從最開始的的得意,慢慢變的有點恐慌。他需要崔俁,崔俁卻從來不需要他,那如果以後他離開,崔俁豈不是立刻能找到第二個人,永遠不會想起他?
他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他想變的不一樣。他想強大,讓崔俁依靠,讓崔俁離不了。
他亦為此做著努力,逼著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強……
再之後,他又想,如果能看到真正的崔俁,就好了。
不是這個時時武裝,繃著一股勁的崔俁,而是卸下枷鎖,拋開一切,最初最原本的崔俁。
那個崔俁,是什麼樣子的呢?
是純真兔子,還是狡狐?喜歡安靜平和,還是惡作劇?會不會……和小老虎一樣活潑?人說物似主人形,崔俁會不會也那般可愛?
在不明白自己對崔俁情感已不一般時,他就開始了潛移默化的表現影響。這幾年裡,他向崔俁展現自己的強大,自己的睿智果決,自己的處理凌利,自己的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自己無所不能!
終於在這一日,他看到了成果!
崔俁竟然想進牢里看熱鬧!
預見有事將發生,崔俁第一個想法竟不是『計劃可以上了但我這種不會武功的是拖累最好避開』,而是要跟進牢里看熱鬧!
這是對他的絕對信任!
崔俁終於可以放手一點點,不逼自己那麼累了……
很活潑,很可愛。
楊暄非常用力,才壓下心底激動,讓自己表現一如往常:「中午想吃點什麼?」
「沒什麼胃口,隨你吧,都行。」
這一句話完,楊暄臉又黑下來了。
偏就這點變不了!
一到夏天就不愛吃東西,熱的涼的往日喜歡的,全都跟仇人一樣,恨不得有多遠離多遠,可活人不吃東西身子怎麼受得住?
楊暄可以忍崔俁憊懶毛病,一步都不肯多走沒關係,可有損身體健康就不行了!
「我點些清淡的,你至少要吃一碗飯。」他語氣堅絕,眸色暗深。
每次他以這個神情說出這種話時,就代表不容拒絕。
崔俁眉橫眼吊,語氣不善:「哪有逼人吃飯的!我又不餓,吃多了撐著多難受!」
從早上到現在沒吃過東西會不餓?一碗飯還能撐著?
楊暄絲毫不理會崔俁抗議,語氣十分清淡:「不吃也行。」
崔俁並沒有放鬆,心下咯噔一聲,有什麼不好的預感……
「你乖乖回客棧呆著,我自己一個人去牢里看戲。」楊暄已然掌握了威脅**。
果然!
崔俁憤憤瞪著楊暄:「你這樣逼人太低級太難看了!」
楊暄臉皮厚,也不怕他罵一兩句,狹長眼眸眯起:「所以——」
「所以我從了!」
崔俁手捏拳,字句好像從牙縫裡擠出:「我吃一碗飯,行了吧!」
楊暄一怔,轉而唇角高高揚起,胸膛鼓動,大笑出聲,大手探向他的頭:「乖……」
崔俁憤憤拍開他的手,轉身不理他,大踏步走在前面。
特別像阿丑炸毛時的樣子。
楊暄沒忍住,又笑了。
……
到了酒樓,崔俁情緒已經緩過來了。他生氣時間一般不長,轉頭就過,但他很記仇,誰惹他不高興,他必要轉手報復回去,讓誰更難受!
怎麼收拾這小狼狗麼……
根本不想,下手點不要太多!
崔俁先上來,尋了靠窗的位子坐,楊暄過來時,崔俁正手托腮,微歪著頭,笑眯眯看他。
彼時陽光正好,越過層層樹蔭,好像給崔俁罩了層暖金微光。他背對著亮光,眉低目暖,情意暗藏,笑容好似能融入歲月。
偏偏那麼巧,窗外是一株合歡樹,微風拂來,粉白輕盈花團配著他如玉生輝的臉,生動鮮活,難描難畫,怎樣大師都繪不出這一瞬芳華,留不住這一刻給予人的心動。
好像世界突然安靜,楊暄聽到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連周身血液流動的聲音都聽得到。他情緒突然變的很興奮,身體和精神都不由自主緊繃起來,連衣服……好像都緊了,束的身體不舒服。
他喉頭抖動,沒忍住,咽了口口水。
崔俁笑意深入眸底,淺淺朝他招手:「過來啊,愣著幹什麼。」
楊暄身體有些不受控制,姿勢略彆扭的坐到崔俁對面。
這一刻崔俁對他的吸引指數明顯上升,楊暄不大敢看崔俁,他擔心自己衝動,眾目睽睽下做出一些讓崔俁不高興的事,只好立刻叫了跑堂小二過來,點菜。
順便讓自己冷靜冷靜。
可小二報著菜名走了,他還是沒緩過勁,只看崔俁一眼,就仿佛天雷勾動地火一般,心內蠢動抑制不住!
這討厭的夏天!
他清咳一聲,端起茶盞,喝了口茶。
崔俁眼睛都笑眯了,也不提醒楊暄茶杯是空的,小二還沒來得及給倒上呢,隨意問了一句:「你剛剛上來時,我仿佛聽到樓下有女子說話聲?」
「是。有幾家閨秀包廂請客,正好用完下樓。」
崔俁偏著頭,仿佛十分好奇:「她們……聊什麼呢?」
楊暄又咳了一聲:「她們說,若我不是戴著面具,一定是位偉男子。」
那幾位姑娘說話聲音很大,距離又不遠,楊暄不認為崔俁完全沒聽到,也沒想要騙他。
「她們說的很對……」崔俁聲音裡帶著笑意,似又揉進幾許柔情,「我的阿暄,戴不戴面具,都是偉男子,俊秀又出色,堪為良配。」
楊暄猛一抬頭,撞上崔俁眼睛,呼吸又是一緊。
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好似受到了世間最榮耀的誇獎,好似得到了最想要的禮物和認可,心臟猛跳,意識飄離,甚至每個毛孔都興奮的張開了!
她們說的對……
我的……阿暄……堪為良配……
這是做為積年好友說的調侃話,還是示愛!
楊暄拳頭攥緊,目光灼灼盯著崔俁:「你——」
「啊茶來了,」崔俁笑眯眯端起他的空杯放在小二面前,「麻煩你。」
楊暄:……
見楊暄臉色似紅似黑,崔俁十分關切的詢問:「怎麼了?可是曬太陽久了不舒服?」
「你——你對我可是——」楊暄仍然不願意放棄剛剛的話題。
崔俁十分自然的捧杯喝茶:「你放心,我既應了你,就不會失言,今日必會吃一碗飯!」
楊暄:……
這一時飛上天,一時拉回地面的感覺……恐怕只有崔俁能給他。
士氣這東西,一向是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楊暄提了兩次頭,崔俁都恰巧避開,之後也再沒逗他,正正經經的說起正事,他也沒好意思打斷,待理智回來,就更不會問了。
就是心裡跟奶貓嫩爪子撓似的,十分難挨。
還忍不住,看崔俁一眼,一眼,又一眼。
崔俁著實沒什麼胃口,這一碗飯吃的很是辛苦,可看著楊暄這樣子,好歹能下點飯。楊暄幽怨的看他一眼,他心裡一樂,吃一口飯,楊暄不甘的再看他一眼,他心裡又是一樂,再吃一口飯……
遂這頓飯,也算吃的順利。
從酒樓里出來,楊暄儘量忍住,死死壓住心頭蠢動,崔俁再美再勾人,他都目不斜視。
看在這兔子今日好好吃飯的份上!
……
彭傳義被關進大牢,各方動作再快,也不可能一兩個時辰就能布置的好,再者白日裡做什么小動作都不方便,遂這時機麼……大略是晚上。
崔俁也不急,楊暄說已經派人進去看著了,他就先不管,約定天黑再進去。
果然一下午都沒動靜。
待天色漸漸暗下,出發前,楊暄最後一次提醒:「你可真的要去?那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一旦進去,便不能任性。」
崔俁都懂。牢里能是什麼好地方?髒,亂,差,一進去視覺嗅覺都要接受巨大挑戰,還得隨時提著精神,小心警惕,不能壞事。可他有預感,接下來幾齣戲甚是好看,錯過太可惜。
他態度無比堅決:「要去!」
「好。」楊暄面無表情走上前,自然又隨意的,摟住了他的腰。
崔俁:……
「要去,就得萬事聽我的,你沒武功,任何時候都不能離開我哪怕一步。」
「……好吧。」
夜色掩映,楊暄抱著崔俁飛躍時,某個瞬間,崔俁突然心跳加快,像是被楊暄霸道氣息強勢包圍薰染,臉紅耳熱,又像是……異能提醒。
崔俁先欣賞了會兒楊暄身材。不管前生今世,楊暄的身材都沒的說,寬肩勁腰大長腿,練的結結實實的肌肉,怎麼看怎麼讓他流口水,他真的……也好想要這種身材,可惜註定是個實現不了的夢。
然後,他才閉上眼睛,感受了下楊暄近幾日凶吉。
結果有些……不太好。不是什麼兇險危機,可感覺不太好,會遇到點麻煩。
近日事多,崔俁不太想因為使用異能過度昏睡錯過,想了想,便沒去具體感受細節,感受了感受自己近日凶吉。
結果和楊暄一樣。
所以應該是楊暄和自己一起遇到什麼事了?
近日,又是哪日呢?
崔俁眯著眼,想了又想,決定暫時不去感知細節,只提高警惕應對。不管會發生什麼事,只要他和楊暄在一起,還能解決不了?
若事情真的朝不利發展,到了千鈞一髮之時,他再過度使用異能感知應該也不遲……他有腦子,楊暄不但有腦子,還有武功,怕什麼!
……
刑部大牢守衛力量自然不差,但這擋不住各種走關係的,也擋不住武功境界吊打他們多個層次的高手。
楊暄暗衛在牢里安排過,楊暄自己又武功高強,帶著崔俁悄無聲息進到某處空牢並非難事。
此次目的重在看戲,收集有用信息,若彭傳義遇到意外,還可近身保護,遂主要計劃是,崔俁與楊暄隱在地理位置十分方便的暗處牢房,裝一會兒犯人。
既然光線暗,不易被看到,他二人也不必做的太像,只要默默旁觀,別鬧出什麼大動靜吸引別人注意,就不會有問題。
可這等待的時間……也太漫長了些。
崔俁忍不住摳楊暄手心,那些人到底什麼時候來啊!
楊暄無法,只得緊緊反握住他的手,湊到他耳邊低語:「別鬧。」
狹小黑暗空間,二人靠的極近,幾乎貼在一起。牢里陰冷,靠在一起一點也不覺得熱,可楊暄吹到耳畔這句話,立刻讓崔俁手心出了汗。
就像上輩子玩蒙眼play一樣。
崔俁用力晃了晃頭,試圖把腦子裡的東西都晃出去。
楊暄大手扣在他腦後,生怕他把脖子晃折了:「我說了,別鬧。」
這聲音低啞又暗沉,好似卷著某種不能言說,狠命壓抑的東西……就像夜空中的火,噼啪燃燒,恣意猛烈,霸道強橫,卻又不想被看到。
崔俁開始後悔,今日決定……是不是太倉促了點?
下回再有類似的事,可不要再湊熱鬧了!
……
彭傳義一直盼著刑部升官問案,洛陽刑部,天子腳下,結果定會公正,不會像文城小地方一樣,受賄成風,官官相護,誰使的銀子多,誰背景大,誰就是贏家。所以哪怕被暫押牢里,他也沒失去信心,這也不能怪堂官,畢竟那女人證物比他多,文城來的卷宗又都偏向她。
可只要繼續查下去,只要官府用心,總會有還他清白的一天!
他盼著官差大哥們辦案給力,自己也不鬆懈,儘量回想父親死前的一段時間,家裡都發生了什麼事,有什麼以前沒注意到的疑點,可疑的人……
可他想的腦子都疼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尤其那個東西,真的存在麼?鄧氏口口聲聲說的那麼強硬,不會就是來騙黨官的謊話吧……
正冥思苦想,遠處有腳步聲起,慢慢的,走到了他牢前。
「彭傳義?」來人穿著兜帽披風,臉融在黑暗裡,看不清楚身材,長什麼樣,若非吵啞的聲音,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彭傳義略有些好奇,不由自主走到牢前,想要看清楚些:「我是,不知閣下——」
「你是就好!」那人並不多言,直接伸手越過監牢縫隙,扼住了彭傳義脖子!
……
崔俁不禁握緊楊暄的手,狠命搖著示意他看:竟如此簡單粗暴!
楊暄指節輕動,細細感受著指間觸感溫度,唇角慢慢上揚。
「我看到了,你乖一點……嗯?」
……
彭傳義被掐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死命拍打著來人胳膊,聲音很大,可前番走來走去巡查的獄卒此刻仿佛盡數消失了一般,沒一個人走過來!
瀕死之時,來人突然放輕了力氣。
彭傳義咳的滿臉通紅:「你……你是誰!為何……為何如此待我!」
來人只是放輕了點力氣,並沒有鬆開彭傳義。他明顯會武,不管彭傳義怎麼拍打躲閃試圖擺脫控制,都不能成功。
「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這人開口,聲音粗如沙礪,「你也看到了,不管鬧出什麼動靜,都不會有人來管你……我只問一句話,答案若讓我滿意,你這條狗命便能留住,懂麼?」
小命掌握在別人手裡,彭傳義哪敢不答應,連連開口:「懂懂,我懂!」
來人聲音更沙啞:「那東西……可是你拿了?」
彭傳義直接懵了:「什麼東西?」
「別給老子裝傻!你爹的東西,你藏哪了!」來人聲量提高,滿含戾氣,似乎生氣了。
彭傳義真是欲哭無淚:「我不知道啊……那鄧氏非說有這麼個東西,可我不知道,真沒見過啊!」
來人手上力氣加重。
「真的,我真沒見過,那鄧氏是騙人的!」頸間大手越來越緊,彭傳義這下真哭了,「要不你告訴我是什麼,我好好想想,看見沒見過?」
這話一出,不知道哪裡戳到來人痛點,竟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了,手上力道越來越重,彭傳義都聽了自己骨頭響的聲音!
「既不知道,你活著也沒用了!」
來人動作粗魯的把彭傳義拽到面前壓在牢門上,好像嫌一隻手不夠快,兩隻手齊齊掐住了彭傳義的脖子!
很快,彭傳義就出氣多進氣少,動作越來越弱了……
崔俁很擔心,連連拍楊暄的腰:「快點,不然就來不及了!」
楊暄卻很淡定:「再等等。」
崔俁看著幾乎不再掙扎的彭傳義:「可他快死了……」
「不會。」楊暄聲音十分篤定。
他話音剛落,崔俁耳朵一抖,聽到有人過來了!
還不只一人!
「溫掌固……溫掌固!這黑燈瞎火的,您便是想起什麼要問,也讓小的們替您掌盞燈啊!」
獄卒的聲音特別大,簡直如雷貫耳,暗夜中十分瘮人。
掐著彭傳義的兜帽男人聽到聲音動作一頓,放開了彭傳義。彭傳義意識正在將散未散之時,失去束縛,動作很不協調,不知怎麼的,往下滑時手肘一拐,竟剛好撞到了兜帽男的那個地方!
這一下想是撞的很厲害,兜帽男立時弓腰縮身,嘶嘶抽冷氣。
彭傳義卻胸口撞到木柱,好似撞通了七經八脈,咳的震天響,數息過後,竟又直直站起來了……活蹦亂跳,健康的不行!
兜帽男狠狠咬牙:「避得過今日,躲不過明朝,你且等著!」
不知他使了什麼身法,很快融於黑暗裡,不見人影。
……
崔俁問楊暄:「那人走了?」
「走了。」
「你聽到有人要過來,所以才沒動?」
「嗯。」
「那剛剛……」崔俁十分好奇,「兜帽男傷到那處,可有你手筆?」
楊暄捏著崔俁柔潤修長手指,聲音隨溫熱氣息噴在崔俁耳邊:「……你猜?」
作者有話要說:
俁美人(托腮):真正的我才不可愛,作天作地作死的喲。順便,這才是正確的撩,懂?
熊太子(捂胸口):麻麻他好可愛我好像忍不住了腫麼辦!
小老虎(爪拍地):喵哈哈哈——蠢太子你終於承認虎大王可愛了!說!你不是嫉妒虎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