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克繼大統(第三更)

  周院使長出了一口氣,也不敢向葉春秋致謝,忙是搖頭晃腦地道:「若只是吃壞了肚子,倒也容易,只需……」

  朱厚照沒好氣地道:「你和朕念著有什麼用,去開方子。」

  「是,是,是……」周院使連滾帶爬地跑去隔壁的偏殿開方子去了。

  朱厚照這時又轉怒為喜,拉住葉春秋的袖子道:「葉愛卿,真的多虧了你,呀,你對朕的太子有救命之恩……朕很是感激,不妨如此,你給太子取個名吧……」

  葉春秋愣了一下,取名,還是太子?

  現在還不知是男是女呢,而且到時候能否順利生產也是未知之數,你倒是好,直接就認定了是自己的太子了,還要取名,八字還沒一撇,好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是其他人,或許難以接受,可若是朱厚照,葉春秋和他相處久了,竟然覺得全無違和感,他若是沒有隔三差五的口無遮攔或者胡鬧幾下,葉春秋都會覺得渾身不舒服。

  葉春秋忙道:「臣何德何能,這是萬萬不敢的,皇子取名…自有成例…」

  反是那榻上的夏皇后聽到母子平安,心裡一松,竟不覺得那麼疼了,多半方才疼得厲害,也是害怕肚子裡的孩子有問題,是以更加緊張,現在緩過了口氣,便舒服多了。聽到朱厚照和葉春秋的對話,竟也禁不住道:「葉愛卿,陛下都已說了,讓你為太子取名,葉愛卿豈可推辭?」

  葉春秋猛地看了夏皇后一眼,卻見夏皇后殷殷期盼地看著自己。

  猛地,葉春秋意識到了什麼。

  陛下說的是,為太子取名。

  而夏皇后一旦生下了孩子,自然屬於正統,是正兒八經的嫡長子,可將來的事,誰能說得准呢,朱厚照是一向不靠譜的,既然如此,夏皇后似乎很期待葉春秋趕緊為『太子』把名字取下來,現在先別忙著管是男是女,先把名分定下來再說。

  葉春秋頓時意識到,這是關係到夏皇后的根本利益問題了,然後看了很不靠譜的朱厚照一眼,心裡不由嘆息,知夫莫若妻啊,這皇后娘娘對陛下的了解,比自己顯然要深刻得多。

  那麼……就取吧。

  葉春秋沉吟片刻,終於道:「國朝皇族取名自有法度,既是太子殿下,那麼這名兒,少不得得朱載起頭。」

  朱載……豬仔……葉春秋為當初立下皇族姓名規則的洪武太祖頗有點兒……算了,就不非議了,取名要緊……

  葉春秋似乎大致有了一點眉目,便對身邊的宦官和顏悅色地道:「煩請拿來筆墨。」

  等那宦官取了筆墨來,葉春秋便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垚』字。

  金木水火土,朱厚照這一輩,無論是叫朱厚照還是朱厚熜,都遵循金木水火土的五行規則,也就是說,這一代的皇族,最後一個名兒都有一個火字旁。(朱厚照的照邊上也有一個火字旁,不過現在的鍵盤打不出了。)

  那麼下一代的皇族,則自然而然是延順到了土字偏旁,葉春秋倒也省心得很,直接寫下一個『垚』字,特麼的三個土,應該算很**了吧。

  葉春秋含笑道:「不如,太子就叫朱載垚如何?垚者,通堯也,即可意為高山仰止,宵拔巍峨,直插雲霄,又可通上古聖君,將來太子必定像堯舜一樣,克繼大統,使我大明國道昌隆,延綿萬世。」

  幸好這是大明朝……

  大明朝的接班制度還算穩定,所以一般情況下,不會發生什麼皇族父子之間的防範,也正因為如此,葉春秋才敢用通堯的垚字來給未來『太子』取名,這若是換做是一兩百年後的滿清,這皇帝還沒死呢,你就想做堯舜,多半……葉春秋的腦袋上得多一塊疤的。

  朱載垚……

  這名兒吉利得很,即表示不拔高山,顯示生命力的頑強,又可通古之聖君,簡直就像是為未來的太子量身定做一樣,榻上的夏皇后眼眸一亮,卻是殷殷期盼地看向朱厚照道:「陛下……陛下以為如何?」

  朱厚照激動地道:「好啊,別人都是一個土,朕的兒子比他們厲害,有三個土,一個抵得過他們三個,好得很,將來太子出來,就叫朱載垚了,葉愛卿果然學貫古今,朕很佩服。」

  臥槽……這理解邏輯,再好的名字給他一解釋,怎麼都感覺被糟蹋了一樣。

  葉春秋表情怪怪的,等到那周院使開了藥來,有人服侍著夏皇后吃下了藥,夏皇后覺得身體好了一些,葉春秋才對朱厚照道:「陛下,百官還在等著陛下……」

  「哦。」一下子了卻了一樁心事,朱厚照又煥發了神采,興高采烈地道:「走,擺駕奉天殿。」

  ……………………

  在仁壽宮裡,雖是到了下午,可是張太后卻是剛起,昨兒擔驚受怕了一夜,張太后其實也是一宿未睡,這夏皇后乃是她欽點的,而今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張太后自是對這個孩子帶著很大的期待,而今……總是覺得這孩子要保不住,卻又帶著一線希望,張太后這幾日的狀態很是不好,滿滿的悵然若失之感。

  因為是清早睡的,若不是壽寧侯張鶴齡和張延齡入宮,多半張太后現在還沒醒。

  雖是節慶,但兩個兄弟很樂意跑來陪陪這個深居宮中的姐姐,宮中也是張燈結彩,可是張太后依舊沒有一點喜氣。

  終究是自己的皇孫啊,還是真正的嫡孫……御醫院那兒依舊言之鑿鑿,雖還抱著一絲妄想,可是理智告訴她,自己多半是要失望了。

  現在兩個兄弟攏著長袖在一旁,張太后卻是幽幽嘆息:「哎……哀家呀,方才又做夢了,夢到那孩子生了出來,樣子和先帝一模一樣,也是文縐縐的樣子,鼻頭有點大,眼睛呢……總是不安分。」

  張延齡不禁道:「眼睛不安分,這不是先帝,怎麼聽著像是陛下?」

  張太后橫瞪了這嘴巴不牢的兄弟一眼,張延齡只好訕訕一笑,忙是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