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九十三章 上天之子

  次日一早,精神奕奕的葉春秋命所有人整裝,當頭騎著馬開始啟程了。

  蜿蜒的隊伍,開始穿越過殘破的關隘,這關隘其實只是用土牆所築,早就風化了,雖是號稱溫泉關,可實際上,卻只剩下了幾截土牆了。

  葉春秋勒馬越過去,卻又猛地勒著座馬唏律律地調頭,回過頭去,遙望著背後的土牆,還有那土牆之後的晨曦,目光帶著某種堅定,隨後,他才驅馬回身過來,再無流連,直接朝著那一望無際的西方進發。

  易卜拉欣帕夏則在邊上介紹道:「殿下,我們再走百里,便可進入奧斯曼在西部的邊境,那裡雖只是邊陲小城,可是早很多日前,我已經修書讓人送去,讓那兒的人準備好食物和清水,這一路可能會辛苦一些,不過不要緊,折身北行之後,自然會有負責提供大軍的補給。」

  葉春秋只是默然地點了點頭,其實在溫泉關,已囤積了大量的糧草,隨時可以轉運和補給,何況這一次遠征,大量的載重車輛也都帶了來,所帶的補給暫時也是夠用的。

  沉默的葉春秋,視線在這路上一一掃過,這裡的許多地方,都只是光禿禿的,只有一些稀疏的雜草給遠處的山巒披上了一些綠衣,所有的定居點,都在綠洲或是靠近水源。

  雖然所有人都穿著輕薄的夏衫,可依舊還是揮汗如雨,葉春秋也覺得炎熱,不過他身體好,倒還勉強支撐得住。

  他對於易卜拉欣帕夏的介紹,其實並不感興趣,因為魯王衛,早已經將附近的情報送了來,對於奧斯曼帝國內部的一些情況,他早已大致地知悉了一些。

  唯獨對於他最想了解的黑山一帶的佛朗機人,至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畢竟魯王衛也只是剛剛開始建立一個個聯絡點,網還未鋪開,魯國附近的一些聯絡點,雖大致已經完成,可伊斯坦堡以北,實在是太過遙遠了。

  他的心情其實有些沉重,對於現在還只能靠自己的猜測的佛朗機人,心裡還是帶著許多的疑問。

  他默默地吁了口氣,便繼續領著大隊繼續一路西行。

  ………………

  黑山,這個葉春秋現在最想知道情況的地方,這裡曾是東羅馬帝國的領土,後來併入了塞爾維亞人建立的塞爾維亞帝國,可是很快,塞爾維亞帝國被奧斯曼人所滅,這黑山,便成了巴爾幹地區的一處孤島。

  這彈丸之地,他們自己建立起了杜克利亞公國,堅持奉行東正教,並且藉助著黑山的崇山峻岭,對奧斯曼人堅決抵抗,除了有一面靠近地中海之外,其餘的三面,杜克利亞公國都被奧斯曼帝國所包圍,奧斯曼人曾進行過數十次的侵略,可杜克利亞公國依然屹立不倒。

  這裡,儼然已經成了正教的旗幟,東羅馬拜占庭帝國最後一絲的餘暉,落在這些山民們身上,即便希臘人、阿爾巴尼亞人、塞爾維亞人、羅馬尼亞人、保加利亞人統統成為了奧斯曼的附庸,可這方圓不過百里的彈丸之地,卻成了懸孤於外的最後一處堡壘。

  維也納的十字軍,一路南下,就是在這黑山與奧斯曼人進行了一場決戰。

  勝利的旗幟,很快就飄揚在了杜克利亞公國的上空,這些最後的正教徒,被自己西邊的親戚們糊弄了幾百年,而今終於看到了一絲曙光。

  杜克利亞大公,已經下令在城堡里升起了龍旗,他的住所,如今已經迎來了這位至高無上的神聖羅馬皇帝,而此時,十幾萬大軍駐紮在黑山內外,另一路法蘭西國王所帶領的數萬軍隊,則駐紮在百里之外的海岸。

  黑山一戰,算是真正地讓所有人對朱厚照的實力有了深刻的理解。

  當這恐怖的力量自朱厚照的軍隊中爆發出來,幾乎所有的人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已經凝滯了。

  這是一場震撼人心的戰爭,可也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勝利。

  決定勝利的時間,不過是短短的一刻鐘,一刻鐘之後,惶恐得如喪家之犬的奧斯曼大軍就開始敗退了,而磨刀霍霍的騎士們則毫不猶豫地發起了衝鋒,痛打落水狗。

  這個時候……皇帝的聲望已經達到了頂點。

  要知道,這一兩百年來,對於實力並不虛弱的奧斯曼人,佛朗機人其實是束手無策的,所以他們只能一直乖乖地躲在自己的堡壘里,閉門不出。

  而這一次,卻是完全不同。

  實力懸殊已經很明顯地顯露出來,勝利在望了。

  此戰過後,皇帝是上天之子,軍中開始流傳著這些話。

  最重要的是,各種牽強附會的傳言已開始出現了,什麼陛下來自東方,他的家族,理應來源於耶路撒冷,你看,皇帝根本不是韃靼人,他和耶路撒冷人一樣,也是黑色的頭髮,也是黑色的眼睛,他來自於聖地。

  那些被裹挾而來的君主們,似乎也開始對皇帝言聽計從起來。

  而這個時候,朱厚照則決定在這裡舉行一場婚禮。

  他的解釋就是,奧地利的公主既然要成為朕的皇后,那麼,現在朕以主之名進行東征,就理應在這座最後的堡壘里完婚,唯有如此,方可振奮人心。

  無論是什麼理由,對於佛朗機所有君主來說,這都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

  他們越發地敬畏皇帝了,與此同時,這種敬畏開始演化成了依賴,但同時也有著一種對未來的不確定感。

  畢竟……皇帝就算實力再強大,可終究不是佛朗機人,這才是最令人擔憂的。

  可一旦成婚,這位成為皇后的奧地利的公主殿下,幾乎和每一個君主都擁有親緣的關係,這就代表每一位君主們都和皇帝攀了親,這才能讓君主們可以鬆一口氣。

  至少大家對這位皇帝不再過於陌生,也不必害怕在某些不可預知的情況之下觸怒了他。

  唯獨不高興的,則是法國國王,不過……據聞皇帝在維也納的一個情婦,似乎和法國人有關,這或許就是法蘭西國王高興不了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