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 噩耗

  葉春秋領著諸人來,朝朱載垚行過了禮。

  顯然,葉春秋於朱載垚的意義是特別的不同的,見到葉春秋,他不敢背著手了,將手垂下,收回了幾分嚴肅,謙和地道:「皇叔不必多禮,本宮聽說姑奶奶成親,便也想來湊一湊熱鬧,討一杯水酒喝。」

  太子殿下來此,足見葉家的榮寵,不過太子殿下似乎是私自跑來的,諸人便不由擠眉弄眼起來,一時也是也不曉得如何是好,倒是壽寧侯張鶴齡膽大,立即道:「哎呀,還在這兒做什麼?吉時已到,要入席了,入席了,入席了,大家都餓了。」

  於是眾人請朱載垚入內,朱載垚便帶著幾個宦官和侍衛入了中堂。

  葉老太公要動身行禮,朱載垚看了葉老太公一眼,笑盈盈的道:「本宮的姑奶奶乃是您的兒媳,這樣算來……」他很是認真地掐著手指頭算了算,倒是算不出所以然來,最後在很直接地拜下行禮道:「總之您老是本宮長輩的長輩的長輩,本宮雖為太子,這禮卻是萬萬受不得的,該是本宮向您老行禮才是。」

  說罷,朱載垚恭恭敬敬地行了禮,葉老太公自然是受寵若驚的,連忙將他攙起,口裡說哪裡敢當。

  朱載垚便笑著讓葉老太公不用客套,他雖然極力想做小大人的樣子,可是依舊還是脫不了稚氣,他道:「本宮此來,可不是貪玩,而是從不知道這婚禮是什麼樣,小海說有水酒喝,本宮也就想來試一試,呀,只是喝酒嗎?」

  說著,朱載垚順手端起一旁方才本該是葉景和永康公主相互敬的茶,他見是金杯,平時他的用具,都是金銀打制,自然覺得這本就該是他喝的,至於這民間的規矩,更是一概不知,只是現在覺得新鮮,就是想嘗一嘗這喝喜酒是什麼,於是沒有多想便舉起杯盞,入口便飲。

  這金杯中的茶水,葉景和永康公主只是放在口裡抿了一下,倒沒有真喝,朱載垚則是一口飲盡,接著皺眉道:「呀,這不是酒,是茶呀,喜酒,喜酒,不該是酒嗎?」

  可是這時,堂中的人卻都驚呼了起來,葉春秋尤其叫得厲害:「殿下,莫喝。」

  當朱載垚一飲而盡,眾人只是覺得不守規矩,葉春秋的心裡則是有一丁點的擔心,他一直在防備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這茶水,他選擇了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喝,當然,茶水是否有問題,其實他並非十分確定,可凡事都有一個萬一啊。

  話音落下,朱載垚仿佛覺得自己錯了,忙道:「這不該是本宮喝的?」

  朱載垚剛露出幾分慚愧之色,突然臉色一變,捂著肚子道:「哎喲,本宮的肚子痛,肚子痛。」

  朱載垚先是小聲地兩句呢喃,可是接著,一下子摔倒在地,臉色顯得格外的蒼白,道:「哎呀,本宮的肚子……很痛。」豆大的汗,竟自他的額上落下來,只一瞬間,衣襟便被冷汗濕透了。

  這狀況發生得何其突然,而且這主角還是太子殿下……堂中頓時混亂了起來。

  有人驚叫起來:「不好了,太子殿下……中毒……中毒了。」

  混亂之中,無數人驚叫,葉春秋已箭步沖了上去,已有人高喊:「御醫,御醫……」又有人匆匆,逕往宮中去了。

  ………………

  葉家大亂,可是亂的又何止是葉家,宮中也亂了,先是有人倉皇地到了午門,與門口當值的侍衛稟告,那侍衛已是驚得一身的冷汗,他本是在此值守,沒有命令,不得擅自離開,可也顧不得了,火速地衝進了宮裡。

  這樣的大事,可是非同小可啊,太子殿下乃是儲君,是大明未來的天子,是無數人的希望所在,更是太后的親孫,是正宮皇后所出,是陛下的嫡子,如此噩耗,若是稍稍報慢了一些,都極有可能成為死罪的藉口。

  於是用不了多時,消息已在宮中傳遍。

  張太后得知噩耗,臉也給嚇白了,也顧不上其他禮節了,直接擺駕。

  這宮中的人都知道,張太后素來是不喜歡坐仙鶴車的,她為人保守和封閉,認為乘車依舊還是有些破格,還是坐在乘攆上,一搖一搖,徐徐如微風一般才舒坦,可是現在,張太后哪裡顧得上坐攆,聽到消息的時候,她手裡捻著的佛珠便啪嗒落地,那心愛的珠子頓時滾落了一地,可她也顧不得去撿了,宛如所有心疼孫子的祖母一樣,早已顧不得什麼鳳儀,竟如瘋了一般,火速地登車,命人快馬加鞭出了宮去。

  而朱厚照一丁點也不慢,他連滾帶爬,連車也不坐了,直接放了車上的馬,翻身騎在馬上,便噠噠噠地出了宮,身後則是無數的宦官和侍衛,瘋了一般地在後追隨,一個個氣喘吁吁的。

  朱厚照最心愛的便是太子,雖然他已有許多兒子,可是這個太子,傾注了朱厚照這個不合格父親的絕大多數熱情,平時的時候,總是逗弄著,看似很不在乎的樣子,可是現在聞到了噩耗,他方才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整個人眼睛都紅了,拼命地勒馬橫衝直撞。

  朱厚照到了葉家的時候,張太后的車駕也是剛到,母子二人早沒有閒心去招呼,都急匆匆地走進葉家。

  裡頭早已是人滿為患,眾人見朱厚照和張太后都來了,顯示一驚,而後紛紛拜倒道:「娘娘千歲,陛下萬歲。」

  可是母子二人卻是絲毫沒有心情理其他人,只管著朝著人們望著的方向疾步前行,等進了中堂,許多人都站在了門外,堂中只剩下了葉春秋和幾個御醫,還有一些宦官和宮娥。

  至於朱載垚,這小小的身子,卻已是倒在地上,面上已經發黑,口裡吐著白沫,御醫焦灼地把著脈象,有人自白沫中放了銀針,那銀針已是愈發的黑了。

  張太后看到今天還精神奕奕的孫子現在如此模樣,完全不在乎場合了,一下子撲了上去,悽厲地道:「垚兒,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