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你玩過火了

  鄧健的嘴角頓時溢出了血來,雖是感到吃痛,卻是道:「打得好,有本事再來。」

  朱厚燁覺得自己見鬼了,他無法想像,為何今日碰到的人都是神經病,他心裡想,這鄧健抓了自己的手腕,便是冒犯自己,即便是打了他,也是白打,便惡從心起,繼續抬起另一隻手……

  只是這隻手還未落下,卻被一隻有力的手抓住,這隻手迅如閃電,快捷如豹。

  手的主人,正是葉春秋。

  葉春秋方才一直都在冷眼旁觀,在這千鈞一髮之時,一把捏住朱厚燁的手腕,他力道很大,狠狠一捏,朱厚燁頓時疼得冷汗淋漓,禁不住發出一聲SHENYIN。

  一個鄧健,死死地抓住的他的左手,一臉正氣凜然;另一邊,葉春秋面色發冷,卻幾乎要將他右手手腕捏碎。

  鄧健還好,可是葉春秋這一捏,一股鑽心之痛,痛徹他的骨髓。

  幾個寧王府的侍衛哪裡分辨不出鄧健的力道小?他們本來沒有動作,可是見葉春秋分明是傷著了自家的主子,於是立即色變,三四人皆不約而同地拔刀向前,為首一個,多半也只是抱著嚇唬的心理,衝上前來,還未有所防備,口裡卻是惡狠狠地道:「誰敢傷我家王爺,不怕死嗎?」

  這種人,平素在南昌跟著寧王父子跋扈慣了,最是狗仗人勢,他雖知道葉春秋不是平凡之輩,可是眼見主子受制,便想藉此邀功討好,正思量著可以討得主子的歡心。

  可是葉春秋卻又動了。

  葉春秋的一隻手依舊死死地捏著朱厚燁的手腕,可是腰間的破虜劍卻被他另一隻手反手抽了出來,這黝黑的劍身竟是幻化出無數的劍影,一個反手式,無數劍影便朝著那侍衛襲去。

  那侍衛下意識地想要提刀來擋,此人想必是寧王身邊的近身侍衛,身手也是不弱,反應快極,一遇危險,立即招架,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

  只是……他還是慢了……

  或者說,他慢了實在太多太多,就如一個蹣跚學步的孩子一般,他的一舉一動,在葉春秋面前,都是慢得可笑,那破虜劍,便如一道驚鴻,順勢在他的胸膛狠狠劈下。

  世界清靜了。

  清淨得可怕,其實這不過是轉瞬之間發生的事,直到現在,大家才有所反應,只是等所有人反應過來時,才有人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已經遲了,因為太快,快到了極致,快得讓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那侍衛的眼裡,已是掠過了一絲恐懼,瞳孔猛地一收一張,在他的胸膛前,一直延伸到小腹,整個腹部,竟是一分為二,鮮血猶如衝垮了堤壩一般狂瀉而出,瞬間將那本是一道細不可見他的傷口擴大開來。

  開膛破肚,這所謂的寧王府親衛武士,在葉春秋面前,竟連半合之力都不曾有,便因此而一下子撲倒在地,無數腥臭自他腹部出來,令人作嘔。

  他手中的刀哐當落地,而葉春秋卻已收劍,他的另一隻手依舊捏著朱厚燁的手腕,使他動彈不得。

  可是方才,朱厚燁還想掙扎,只是這一刻,他打了個激靈,臉上再無血色,宛如見鬼一般,再也使不出力氣,瑟瑟作抖起來。

  幾個侍衛見狀,也是停止了腳步,他們的臉上,皆是布滿了恐懼。

  葉春秋冷冷地看著朱厚燁,道:「殿下,你玩過火了。」

  「我……我……」朱厚燁想要說什麼。

  葉春秋的語速卻是極快地道:「唐寅乃是殿下的入幕之賓,這條路,是他選的,今日他招惹上了你們寧王府,或許是他咎由自取,可是殿下是這樣對待一個幕友的嗎?他何時成了你家的私奴?」

  葉春秋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尚且情緒還算平靜,可是接下來,眼眸里卻是掠過了一絲殺機,道:「鄧御史要阻攔殿下,這本是人之常情,他乃是御史,和葉某既是朋友,也是兄弟,平時便是我都要謙讓他幾分,這不是因為他的官職比我高,不是因為他權柄比我大,而是鄧御史的性格或許與我不同,卻是我葉春秋敬佩的人,殿下卻是對他動手動腳,葉某人就非要管不可了。」

  朱厚燁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卻又像是為了掩蓋驚恐,而厲聲道:「你……你要如何!」

  心裡雖是有著害怕,可他是真的怒了,堂堂郡王,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

  他咬牙切齒地看著葉春秋,心裡的害怕漸漸被一股怒火取代,終於生出了勇氣,怒道:「他不過是個御史,何況竟還對本王動手動腳,呵……怎麼,你要為了他報仇嗎?葉春秋,本王這些日子敬著你幾分,也不過是禮節下士而已,你又以為是你是誰?你以為你一個國公,就可以在本王跟前放肆了嗎?我乃太祖高皇帝的血脈,乃是天潢貴胄,和當今陛下,乃是堂兄弟,放開你的手,退下!」

  葉春秋對此,卻是置若罔聞,只是目光冷而深幽地看著他。

  朱厚燁見他不肯放手,冷笑連連道:「你們這些人,平時本王敬你們,是因為本王有素養,是給你們幾分臉面,可是你們自己是什麼身份?這天下的臣子,莫說是這該死的唐寅,便是你這鎮國公,還有區區御史,還不是我朱家的家奴?今日這件事,我不會罷休的,你殺了本王的護衛,我絕不會輕饒。」

  他是天潢貴胄,他是朱家的子孫,他的血液里,流淌著皇家的血脈。

  所以他跟你客套,客套不是發自肺腑,只是因為,他想要假裝自己有幾分賢明,可是在骨子裡,他何曾將你們當過人?連人都不是,怎麼可以冒犯他呢?

  鄧健已經氣極了,正待要發作,而唐伯虎卻是渾渾噩噩的,朱厚燁的這番話,直擊了他的內心,他忍不住苦笑,笑得很苦很苦。

  葉春秋倒是沒有生氣,反而嘆了口氣,道:「其實,殿下若是冒犯了我,即便逞幾句口舌之快,我也不會生氣,可是殿下可知道,殿下最大的錯誤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