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對李恪而言沒有太大的助益,但其中巨大的誘惑卻是李恪無法拒絕,也不能拒絕的,比如推楊妃為皇后便是其中之一。
李恪已是嫡子,更被立為太子,地位漸已穩固,楊妃封后與否,於李恪本身而言並無太大的助益,但對於楊妃卻不同。
皇后與貴妃,一為妻,一為妾,皇后是可於史書立傳的,但貴妃卻不可,甚至貴妃在百年後連諡號都不會有,兩者間可謂天壤之別。
雖然說李恪為太子,將來繼位為帝,可加楊妃為太后,但太后不是能夠母儀天下的皇后,相較起來終究還是矮了一頭。
後宮女子,沒有不想為後的,更何況是已經做了十多年的貴妃,卻始終跨不過這一步鴻溝的楊妃,楊妃雖然不會對李恪提及此事,但楊妃的期盼李恪又怎會不知。
楊妃是李恪生母,李恪純孝,若是能有法子把楊妃推上皇后之位,李恪絕對是不遺餘力,不惜代價的,不必說,長孫無忌的話說進了李恪的心裡,李恪沒有拒絕的必要和可能,李恪當即便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
李恪和長孫無忌賓主盡興後,李恪便回了東宮。當李恪回到東宮後天色已晚,但太子妃武媚娘卻還在光天殿中等著李恪。
「天色已晚,媚娘還懷著身孕,該早些歇息的。」李恪看著武媚娘還在光天殿中等候,不免心疼地武媚娘道。
武媚娘笑著回道:「三郎去見長孫無忌,可是我們東宮的大事,媚娘自然要在此等候三郎。」
武媚娘說完,又走到李恪的跟前,對李恪問道:「今日三郎去見長孫無忌可有所獲?」
李恪在床邊坐下,順手將武媚娘抱在懷中,放在自己的膝上坐下,回道:「也算是有所得吧,長孫無忌這隻老狐狸想和咱們言和,以出面助母妃登上後位為代價,要保長孫家在此次門閥傾軋中不衰,長孫家能得全身而退。」
長孫無忌此次宴請李恪的目的武媚娘多少是能夠猜到一些的,長孫家世代行伍,和關隴門閥各家糾葛太深,此番李世民和李恪有意對關隴門閥動手,而且持續便是多年,長孫家難免會被殃及,他想要和李恪冰釋前嫌,以求自保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武媚娘知道長孫無忌想和東宮和解,可卻一直不知長孫無忌會通過什麼樣的方式,但聽了李恪的話後武媚娘終於明白了過來。
不必多說,這樣的條件,為人子的李恪是不可能拒絕的,李恪自然是應了下來,而且相對旁人,長孫無忌確實是力主此事的最佳人選,因為他是先皇后的兄長,血脈至親。
「長孫無忌倒是聰明,朝中局勢不過稍有苗頭,他便覺察了出來。」武媚娘對李恪道。
李恪笑道:「他是聰明人,朝廷打壓關隴門閥是大勢所趨,誰都不可阻擋,長孫無忌也是一樣。而且他是父皇心腹,越是如此,他越是清楚父皇的決心,他不改旗易幟才是怪事。」
李恪英果,殺伐果決,和李世民相類,不是容易為人所掌控的,今日如果太子是性情軟懦可欺的李治,長孫無忌仗著自己的輩分和權勢,興許還敢硬著頭皮一試,可面對行伍出身的李恪,長孫無忌甚至沒有半點這樣的念頭。
其實唐史之上的長孫無忌也是如此,他一力反對李恪為儲,而力主立晉王李治,便是因為李治的性情更易掌握,但他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個絕無僅有,女主臨朝的武媚娘,也就成了長孫家和關隴軍事門閥的滅頂之災,甚至自己都在流放途中丟了性命。
武媚娘坐在李恪的膝上,看著李恪,對李恪問道:「那三郎的意思是什麼?」
李恪回道:「今日我聽長孫無忌之意,已漸有半隱之意,而子敬是長孫家嫡長,將來待長孫無忌退後,子敬也會是長孫家的家主。若是日後子敬做主長孫家,長孫家倒也並非非動不可,反倒可以任用,用地好了甚至可為關隴門閥表率。」
如果長孫家做主的是長孫無忌或者旁人,李恪自然信不過,而且不止是李恪,長孫無忌同樣信不過李恪,他們兩者間本該是絕無和談的可能的,但長孫沖的出現卻提供了這樣的契機。長孫沖是未來的長孫家主,同時又是李恪門下,李恪的心腹,自然就能叫雙方信任。
李恪的用意武媚娘也清楚,畢竟長孫家不比尋常門閥,長孫家的根基不止在地方,在禁軍和朝廷中同樣盤根錯節,要動長孫家動靜實在太大了些,沒有必要的理由李恪不想動長孫家。
武媚娘問道:「那三郎可想好了對付關隴門閥的法子?」
今日長孫無忌雖然放出了一個求和的信號,這些事情一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李恪能有打壓關隴門閥的法子,只是目前看來,李恪雖然沒有落入下風,但也只是自保,未曾有過太大的動靜。
要知道長孫無忌可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若是李恪不能拿出叫長孫無忌信服的法子,恐怕長孫無忌未必會買帳,先推楊妃為後。而只要長孫無忌不公開向朝廷靠攏,他就還有回身的餘地,他可不曾將自己的退路堵死。
李恪道:「我在回京的路上便已仔細思量過了,其實關隴門閥和山東世家並無太多不同,只不過山東世家以教掌文,而關隴借勢掌武罷了,只要斷了關隴門閥在府軍官制中的超然地位,削弱門閥中人對府軍的掌握,一切便都不是問題。」
關隴門閥之所以叫李世民和李恪忌憚,就是因為關隴門閥在關西根基太深,尤其是府軍之中更是如此,只要斷了他們在府軍中的根基,關隴門閥也就不值得如此忌憚了。
武媚娘問道:「對付山東世家,有科舉一法,可擢拔寒門庶族子弟,關隴門閥又該如何?」
李恪笑道:「既然文臣可以科舉,那為什麼武臣不能科舉,本宮要做的就是武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