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欲面太子

  侯君集在軍中多年,在禁軍中和他交好的將領也不在少數,故而侯君集在禁軍中也是消息靈通,他在高昌的所作所為在禁軍中漸漸傳開,他又怎會不知。

  就在謝沖彈劾他的奏摺送進宮中的當日,侯君集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強,這道理侯君集也知道,但他沒想到消息竟漏地這麼快,而且他更沒想到的是第一個登門的竟是李恪。

  當日傍晚,天色未暗之時,侯君集正憂心忡忡地自右衛府衙回府,可當他剛到府門處時,還未下馬,便看到了門外拴著的十餘匹馬,其中一匹白馬高大神駿,在群馬中如鶴立雞群,與他以往常見的都不相同,侯君集一眼便認出了這匹馬的身份,正是李恪的定北。

  李恪的定北乃是漠北神駿,御賜的龍駒,除了李恪自己之外,旁人都騎不得,既然定北在此,自然就是李恪到了。

  「府中可是來了客人?」侯君集到府前下馬,一邊將馬韁丟到了門人手中,一邊問道。

  看門的門人回道:「楚王殿下突至,現在府中偏廳坐著。」

  侯君集一聽門人之言,心中一慌,心裡也有了猜測,難不成是東窗事發,李恪此來是奉李世民之命捉拿他來了?

  可侯君集想想又覺著不是,若當真是李世民下旨捉拿,只管遣三司差吏來府便可,最多再帶上千牛衛,李恪何等身份,豈會做這等捉捕刑拘之事。

  侯君集問道:「楚王帶了多少人馬,都是哪裡的人?」

  門子如實回道:「十餘人,看衣著都是楚王府衛率。」

  侯君集聞言,頓時放心了不少,李恪若是有意拿他,不會只帶十幾人便到了他的府上,看樣子李恪不是捉他來了,當時別有要事。

  侯君集雖和李恪不和,但李恪到府他也萬不敢怠慢,稍稍收拾了一番,便連忙奔著偏廳去了。

  「楚王殿下駕臨寒舍,實在是蓬蓽生輝啊。」侯君集一邊說著,一邊拱手笑著,進了偏廳,對李恪道。

  李恪看著侯君集上前,也不起身還禮,只是故意拖著聲音,對侯君集道:「正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大將軍的陳國公府雖說看似簡樸,但恐怕只是表象吧。」

  侯君集聽著李恪的話,似是另有他意,問道:「末將聽不懂殿下的話。」

  李恪笑道:「簡樸不過表象,大將軍這處大宅若是算上所藏之物,怕是貴過本王的楚王府吧。」

  李恪的楚王府乃前隋楚國公楊素所建,獨占半坊之地,奢靡非常,冠絕長安各府,余者諸王也都比不得他,這是人盡皆知的,侯君集的陳國公府哪能和楚王府想比。

  但李恪之言入耳,侯君集的心裡卻慌得厲害,他已經知道了李恪的言下之意,李恪說的多半是說他的府上藏了自高昌國劫掠貪墨來的錢財吧。

  侯君集故作穩重道:「殿下這話是何意?說得末將更加糊塗了。」

  李恪嘴角輕佻了一下,笑道:「難道高昌之事,大將軍還要本王當面再提及嗎?」

  侯君集明知李恪之意,但還是硬裝著糊塗,對李恪道:「殿下說的可是賀蘭將軍之事,賀蘭將軍之死,末將也同感悲痛,但這實在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還望殿下勿怪。」

  李恪擺了擺手道:「賀蘭越石之事雖然還未翻篇,但本王既然已經當面和大將軍提過了,就不會再提,本王說的是大將軍從高昌王城帶回的寶貝。」

  果然如此,侯君集一聽李恪所言,提及了他從高昌城帶回的寶貝,那自然就是高昌王城中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了,可侯君集既已貪墨,又不曾上報李世民,又怎會認下此事,他若在此時認下了此事,豈不正是對上了謝沖彈劾他的奏疏嗎?

  侯君集不安道:「殿下玩笑了,末將的陳國公府雖遠不比楚王府豪富,但多得陛下賞賜,也算殷實,從不會短了用度,又怎會從高昌國私帶回什麼寶貝呢。」

  李恪聽了侯君集的話,指著侯君集,晃了晃手指,笑道:「大將軍藏私了不是,本王可是聽說了,大將軍從高昌王城尋得了兩名絕世美人,膚白勝雪,容色絕代啊。」

  侯君集聽了李恪的話,這才明白了李恪的意思,原來李恪口中所說的寶貝竟是美人,而不是他從高昌王城搜刮來的財寶。

  李恪年少便有風流之名,多半也是個好色之徒,他聽得有人傳聞侯君集自高昌得了兩個絕色佳人,想要看上一看,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侯君集恍然道:「原來殿下說的是這個,倒是確有此事,末將俘虜高昌王鞠文泰時,曾自鞠文泰宮中擒得兩位美人,這兩人確與我中原女子不同。這兩位美人不食飯食,只飲人乳,故而膚白如玉,欺霜賽雪,古鮮有之啊。」

  李恪聞言,好奇道:「只食人乳,竟有此事,倒是新鮮地很。」

  侯君集道:「確有此事,末將初得這兩個女子時也覺得訝異非常,因這兩人貌美,也曾想著獻於陛下,但卻被陛下給拒了,轉賜於了末將。末將是不知殿下也中意這兩人,故而藏於府中,若是末將早知殿下的意思,末將一早就奉上了。」

  李恪頓了頓,故作為難道:「本王這般奪人所愛,不好吧?」

  侯君集道:「有甚不好的,殿下只管開口,末將稍後便將美人送到殿下府上。」

  「哈哈。」

  李恪高聲笑了出來,拱了拱手道:「如此,便謝過大將軍割愛了。」

  李恪說完,別的什麼也不多提,便起身離去了。

  陳國公府的偏廳中,侯君集和國公府的管家侯庸看著李恪離去,侯庸對侯君集慶幸道:「阿郎,要是早知兩個美人便能堵住楚王的嘴,咱們何必費這般周折。」

  美人雖然難得,送出去侯君集也必定不舍,但得罪李恪可是要吃大虧的,和身家性命相比,兩個女子又算不得什麼了,故而侯庸也有此一言。

  侯君集聞言,方才臉上的笑意卻一下子隱去了,他嘆了口氣道:「李恪這隻小狐狸,連長孫無忌都未必是他的對手,怎會如此容易糊弄。」

  侯庸問道:「阿郎這是何意?」

  侯君集擔憂道:「這怕這是李恪的緩兵之計,你替我把楚石找來,今晚我要再見太子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