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逼反

  盱眙城外不過十里,尚在盱眙縣境內,此處於忙著搜救李恪的席君買而言,也算的上是燈下黑了,而就在此處,坐落著一處戶數尚不足百的小漁村,席君買大索淮南而不得李恪正在此處。

  「楚王殿下,當你高坐廟堂之時,可曾想過有朝一日,也會成為我的階下之囚?」在這處村落的西南角,一間毫不起眼的草院中,左遊仙正看著被捆綁在木柱上的李恪,得意地問道。

  李恪看著左遊仙的這幅模樣,心中難免生出了怒意,輕哼了一聲,不屑道:「淮南天災未能將本王難住了,卻沒想到,竟難在了你這賊子的禍心之上。」

  左遊仙笑道:「淮南天災算什麼,白虹貫日,禍在東南。天災之事我早有預料,無論是你這個親王,還是天象,也都只是我的一枚棋子罷了。」

  李恪冷聲道:「拿本王做你的棋子,倒是好大的口氣。」

  李恪堂堂親王,在他的眼上尚且只是一枚棋子,那左遊仙的對手又該是誰,他的口氣著實大了些。

  李恪本就頗有幾分心氣,如今雖落入他手,心中自還不甘願,不過左遊仙卻也懶得同李恪多費唇舌,只是道:「晏嬰有云:『識時務者為俊傑,通機變者為英豪』。你貴為親王,手握東南權柄,也算是個人物,又何必冥頑不靈,平白送了性命。」

  李恪道:「冥頑不靈的不是本王,而是你們。我大唐已有天下十載,施仁政,安海內,早得人心,你等此時再興風浪,縱使擒了本王在手,又能如何?」

  李恪說著,雙目緊盯著左遊仙,儼然一副誓死不從的模樣。

  左遊仙看著李恪一臉決斷的模樣,心中也不生怒,反倒反問道:「你真當你不從我之意,我便拿你全無法子了?」

  左遊仙的語氣很是自信,似乎早已預料到了眼下的局面,有了準備。

  「你待如何?」李恪問道。

  左遊仙回道:「你要做你的忠臣孝子,你大可去做,但我自有法子逼你從我之言。」

  李恪聽了左遊仙的話,看著左遊仙成竹在胸的模樣,隱隱覺得有些不妥,想了想,似乎想起了什麼。

  自打李恪被擒,到他被關押在此處漁村之中,一直都是左遊仙同他問話,他還未見過蕭月仙一眼。

  方才擒他之時,蕭月仙分明就與左遊仙同行,如今李恪已然成擒,蕭月仙反倒沒了蹤跡,李恪豈能不覺得奇怪。

  李恪問道:「蕭月仙何在,本王尚有話要問他。」

  李恪聰慧,左遊仙聽得李恪這麼一問,便知他已經對自己的意圖有所猜測了,於是道:「公主乃我大梁皇女,豈是你想見便能見的」

  李恪聽了左遊仙的話,似乎是見不得蕭月仙了,而見不得蕭月仙的緣由倒未必便是左遊仙口中之言,而是另有緣故。

  李恪心中猜想著,對左遊仙問道:「恐怕不是本王見不得蕭月仙,而是見不著了吧,此時的蕭月仙可是快到了揚州?」

  李恪之言入耳,左遊仙的眼中一閃而過一絲驚色,他想過李恪會有所警覺,可沒想到他竟會猜到蕭月仙已經趕往了揚州。

  左右李恪已然成擒,左遊仙也不懼他逃了,便對李恪道:「楚王好通透的心思,竟能想到如此地步,倒也是出乎意料了。不錯,公主確實已經趕往揚州,算了算時辰,恐怕已經在往臨江宮去的路上了。」

  如今李恪不在臨江宮,臨江宮中主事的乃是李恪的心腹馬周,蕭月仙此去臨江宮為的是誰,李恪豈能不知。

  李恪道:「你們欲使仙娘借本王之名,誆騙馬周?騙得臨江宮中的節鉞?」

  此次李恪北上督水雖以節臣之名,但御賜節鉞卻未隨身攜帶,抑或說,李恪自己就是節鉞的象徵,李恪所到之處便可行節臣之權,自然無需隨身帶著。

  李恪若在,他就是節鉞,除他之外,縱使旁人得了節鉞,也不過是一堆廢鐵,可如今他失了蹤跡,若是此時有李恪的心腹之人,尋了一個由頭,手持節鉞與楚王金印振臂高呼,淮南上下自然響應。

  左遊仙聞言,點了點頭笑道:「不錯,公主已持楚王金印前往臨江宮而去,到時公主手持殿下金印,自稱為殿下所使,而盱眙縣衙又傳去消息,殿下督水失蹤,恐遭歹人所趁。馬周身為殿下心腹,豈有不急之理,只要他一急,把節鉞帶出了臨江宮,到時我自有辦法把節鉞奪來,節鉞到手,再加上殿下的金印,淮南上下自然也都由我們說了算。」

  李恪的金印代表著李恪的身份,一應文書均需加蓋,李恪自打出了揚州後便隨身攜帶,鮮少離身,此番李恪被擒,李恪的楚王金印也和他的人一起落入了左遊仙和蕭月仙的手中,而此時蕭月仙正式拿著他的楚王金印趕往了揚州。

  李恪聽著左遊仙的話,眉頭不禁皺了起來。若當真如左遊仙所言,蕭月仙自馬周手中奪得節鉞,那淮南上下便難免動盪。左遊仙借李恪之名興兵亂,手中拿著的又是李恪的金印和節鉞,李恪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到了那時,就算李恪不想反,也徹底由不得他。

  李恪看著左遊仙,道:「你算計的好心思,你只消得了節鉞,假借本王之名作亂,到時就算本王未反,父皇也容不得本王,本王除了順你之意起兵,便別無他法了。」

  左遊仙笑道:「哈哈,不錯,除了逼你起兵,我還已命人秘密西行、北上,只要淮南一亂,到時吐蕃、西突厥便會叩兵西北,助我成事。」

  李恪聽著左遊仙的話,後背一陣寒意,若左遊仙之謀當真成了,哪怕大唐日後平定了淮南,得到的也必定只是一個廢墟,而非富庶的東南糧倉。西北邊線更是從此多事。

  李恪當即斷然道:「你要逼本王做這等謀逆之事,絕無可能。」

  左遊仙看著李恪激動的樣子,得意地笑道:「殿下是聰明人,對付聰明人自然要用對付聰明人的法子。殿下既下不得決心,這決心便有我來替你下了便是。不過殿下放心,我既以殿下之名起兵,便不會在此時要了殿下的性命,殿下只需在此處安安靜靜地待上數日便可。數日之後,待淮南大勢得定,還需殿下出面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