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武家女

  看著花燈緩緩飄落在地上,眾人神色各不相同。

  李恪的淡然,少女的欣喜,長孫渙的慌張,還有長孫沖和長孫嘉慶的無奈。

  「恭喜少將軍,少將軍神射。」

  鋪主人見李恪射落了花燈,樂呵呵地上前拿下了樹枝上掛著的牡丹花燈,送到了李恪的手中,對李恪恭賀道。

  「有勞。」李恪道了聲謝,從鋪主人的手中接過了花燈。

  李恪接過花燈後,當即便把花燈遞到了一旁少女的手中,笑道:「幸不辱命,這是你的花燈。」

  當這個少女接過花燈就近看時,這盞花燈著實漂亮地很,通體大紅色的主調,配上淡黃色的蕊芯,連花紋都做地極為精細,必是下了許多功夫的。

  不過縱然手中的牡丹花燈做的再精美,少女的心思也已經不在這花燈之上了,她對幫她取得花燈的李恪倒是更感興趣一些。

  少女微微屈膝,抬頭看了眼李恪,一雙美目淺笑倩兮,低聲道:「小女多謝公子。」

  李恪擺了擺手,笑道:「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何必言謝。」

  少女問道:「公子幫了小女的忙,小女還未請教公子之名。」

  李恪笑了笑,他自然不便把自己的姓名相告,於是道:「在下姓李,家中排行第三,小娘喚我一聲李三郎便是。」

  李恪越是不肯以實名相告,這少女越發覺得李恪身份不同尋常,不過李恪既不願說,她也不可強求。

  少女只得道:「公子援手,小女銘記於心,來日若有機會自當報答。」

  說完,便跟著阿姊和家僕先行離去了。

  而在另一邊,長孫渙的臉色卻難看地很。

  李恪曾在酒樓羞辱於他,他本還想著借著此次機會,找回場子,也羞辱一回李恪,可沒想到,他自己竟落入了李恪的圈套,非但沒有羞辱到李恪,反倒折了一把落雕弓。

  他甚至還未想好回去之後該如何跟長孫無忌交代,如何提及落雕弓的事情。

  不過李恪哪會顧忌此時長孫渙的處境,他偏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看著少女提著花燈剛走,他便對長孫渙拱手道:「李某的落雕弓,便全看長孫兄的了,還望長孫兄莫叫李某失望。」

  長孫渙雖然性子浪蕩了些,但也不是食言而肥之人,他既應了李恪,便不會在此時抵賴。

  長孫渙黑著臉還了一禮,道:「落雕弓之事在下不會忘,公子保重,在下先告辭了。」

  長孫渙說完,便當先離去了。

  看著長孫兄弟走後,高陽和長樂便自馬車上走了下來,高陽見阿兄得勝,心中自然欣喜,拉著李恪的手道:「阿兄神箭,折了他們的威風,三日之後的昆明池春獵阿兄定能力壓滿朝文武,拔得頭籌。」

  一旁的長樂也道:「小妹曾聞兄長隨秦大將軍習武,以往也未當真,沒想到今日一見,兄長射術精絕,竟不比那些將軍差了。」

  李恪聞言,謙虛地笑道:「為兄的射術與長孫嘉慶之流相必自還不錯,但如何比得那些軍中宿將。」

  長樂道:「昆明池春獵,那些將軍自持輩分,未必便會拼力爭搶,若是兄長下場,未嘗不能名列前茅,兄長若是拔得頭籌,父皇必定大喜。」

  李恪笑道:「如此便謝過妹子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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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妹,你識得方才助你之人嗎?」少女拿著牡丹花燈正坐在馬車之上把玩,她的阿姊看著她,突然問道。

  那少女搖了搖頭道:「我同他也是初次見面,並不識得。」

  阿姊聞言,不解道:「那他為何願意助我們解圍,看那三個人模樣,也不是尋常人家子弟,他開罪了他們,恐怕也是麻煩。」

  這一次,不等那少女開口,倒是在車前駕車的家奴先回了話。

  家奴道:「小娘說的不錯,聽那位公子的話中提及落雕弓,而落雕弓乃長孫晟之物,那三人似是前朝大將軍長孫晟之孫,也便是當朝司空長孫無忌之子,家世顯赫非常。」

  長孫晟她們興許不知,當大名鼎鼎的長孫無忌她們自是如雷貫耳。

  阿姊原本倒是想到了那三人不是尋常人家子弟,可沒想到竟如此了得。

  長孫無忌,開國元勛、當朝國舅、司空、齊國公,這樣的家世豈是顯赫二字可以簡概的。

  「李叔,既如此,那位李公子豈非危險萬分。」少女自然知道長孫家的威名,心中不禁為李恪一陣擔憂。

  不過李叔卻道:「無妨,我看那公子也非常人,長孫家雖家世顯赫,但長孫兄弟對李公子也禮敬有加,依我看,李公子興許是宗室子弟。」

  聽著李叔的話,少女的眼中不禁浮現起了李恪的模樣,劍眉星目,丰神俊秀,雖身手不凡,卻能藏巧於拙,卻是比起她那些個自命不凡的兄長要好上無數,這樣的人出自宗室,倒也不奇怪。

  少女問道:「李叔,方才你怎知他善射,不會丟了那一箭?」

  李叔笑了笑,回道:「常人握弓,五指成環,而那少年握弓,卻是四指緊握,以拇指作抵,顯然是自幼便得名師指點,這樣的人,射術絕不會差了。」

  少女好奇地問道:「那依李叔之見,李公子的射術比你如何?」

  李叔道:「那公子雖有名師指點,但畢竟年少,看著不過十來歲的年紀,身子骨還未全然長開,氣力恐有不足,我當還能與之一較,可若是再過些年,待他長成了,我比不得他了。」

  少女聽了李叔的話,臉上露出一絲詫異。

  她曾聽她的阿爹講過,李叔乃軍中百戰老卒,因受恩於他,這才在府上效力,李叔一身武藝精湛,縱是長安禁軍之中亦少有能當著,可如今李叔這麼評價李恪的射術,那李恪的箭術自然很是了得。

  她很難想像,以李恪的小小年紀怎會有如此了得的箭術。

  少女問道:「李叔既知他箭術了得,那可能猜出他是哪家子弟?」

  李叔想了片刻,搖頭道:「我大唐以武立國,宗室子弟從軍者甚多,名氣大些的有河間王李孝恭、任城王李道宗,還有淮南王李神通等多人,那少年箭術精湛,想必是家學淵源,興許是這三家之一,但我也拿不準他究竟是哪家子弟。」

  就算李叔猜的再准又哪能猜得出,他口中的少年哪是什麼宗室將領家的子弟,而是唐皇三子,當朝楚王?

  這少女的心裡也正在想著李恪的身份,可就當他想著入神的時候,李叔突然停住了馬車,對車內的姊妹道:「兩位小娘,到府了。」

  少女應聲掀起了車簾走了出來,走進了府門內,而在府內的上沿正赫然掛著五個金漆大字:「應國公五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