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不吃吃罰酒。」
尚建輝神色一沉,冷冷地說道。
他心頭恚怒至極,原本想著以大局為重,先將那隻斷手取到手,連殺徒之仇都放到了一邊,誰知,此人竟然如此不識好歹。
真以為他能破得了先天五行劍圖,殺了自己徒兒,就能與自己抗衡?
無知!
尚建輝在五百年前,就已經是元神境,經歷過滅門之危,師傅與眾位師長一一死在他的面前,最終只有他一人得以逃脫。
這五百年來,每隔五十年,他就要遭遇莫御天的追殺。
不管多麼兇險,他都撐過來了,還突破了境界,成就了人仙之境。
經歷過如此之多的大風大浪,他的心已經變得堅硬如鐵。對他來說,取得這隻斷手,完成天外樓數千年都未能完成的任務,才是最重要的。
徒弟的死,他並不放在心上。
為了這個任務,天外樓不知死了多少人,兩位初代先祖,還有歷代的祖先,父母,師長,師兄弟,全都死了。
只要能取得那隻斷手,他們的死,就有了價值。
尚建輝要確保的,就是取得那隻斷手。
他不願意出現任何意外,甚至不惜與這個剛剛殺死了他徒弟的人交易。
對他來說,對方不過是一個厲害一些的元神,他並不放在眼中,只是,他擔心一旦打起來,對方很可能會毀掉那隻斷手。
那樣的話,就算將對方碎屍萬段也無濟於事。
誰知,對方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活著不好嗎?
尚建輝覺得此人真是愚蠢透頂,不可救藥。
轟隆!
人仙一怒,天地為之變色。
秘境內,突然間風雲匯聚,一道道閃電在雲中劈過,有如天譴將至。
尚建輝伸出手,一座紅色的樓托在的上,扔出去後,紅色的樓迎風便長,懸於半空,七彩的光芒亮起,鎮壓住四周。
這便是天外樓最強大的神器,度厄之舟。
它外表是一座樓的形狀,實際上,是一艘可以橫渡虛空的寶船。
當年,天外樓的兩位祖先從南荒仙域而來,所乘坐的,便是這艘度厄之舟。
否則,從南荒仙域到此處,不知有多少億億萬里,若沒有這樣的工具,用飛遁的話,哪怕是地仙,也不知要飛多少千年才能抵達。
這艘度厄之舟,不僅可以橫渡虛空,還可以鎮壓空間,一旦發動,周邊再也無法使用空間類的神通。
尚建輝一出手,便是先斷了他們的退路,讓他們無法逃跑。
他深知書院半聖的難纏,當年朝廷圍攻天外樓,若非其中有半聖參與,天外樓也不至於陷入到幾乎全軍覆沒的地步。
若是被他給逃了,就算有度厄之舟,也很難追及。
如今,他以度厄之舟鎮壓空間,眼前這七人便有如瓮中之鱉。
尚建輝手中多了一把長劍,上面鑲著一枚寶石,看起來極為華麗,他冷冷地說道,「把東西交出來。」
此時,陳牧身後的六人,望著天上那道威霸無雙的身影,心中都是一片絕望,在絕對的境界壓制之下,他們的法力都有些渙散,元神被壓得凝滯不動。
雙方的境界相差實太遠,他們不過時元神初境,對方卻是一位人仙。
此時,他們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陳牧的身上。
陳牧一手舉著那隻巨大的斷手,一手握著萬象劍,感受到那股強大的壓力,突然說道,「你身上有傷?」
他敏銳地感覺到,對方的元神中,有著一絲原不該有的滯礙之感。
尚建輝見他竟絲毫不受自己的神識壓制的影響,更是一語道破了自己傷勢未愈之事,心中殺意大熾。
此子若是不除,恐怕又是一位文聖。
天外樓的一位先祖,便是死於文聖手中,實際上,在文聖還不是文聖的時候,就跟天外樓打過交道。
在兩位先祖還在時,天外樓的行事風格更加激進,選擇扶持這個世界的土著,尋找一些有天賦之人,進行培養,讓他們替天外樓辦事。
文聖,便是其中之一。
誰知,後來情況就失控了,這些人開始想要擺脫天外樓的控制,最終,一位先祖被文聖擊殺。至此,這個計劃徹底破產。
從那以後,天外樓才改變了行事的風格。
根據天外樓的記載,當年的文聖在元神境時,就擁有遠超元神的實力,甚至能與人仙抗衡。
而文聖成長的速度,更是快得不可思議,短短數十年時間,就從一介凡人,擁有了擊殺先祖的實力。
眼前這個人,同樣是元神境,就擁有這樣可怕的實力,分明就是另一位文聖。
尚建輝看到此人,就想起了數千年前,天外樓被文聖支配的恐懼。
正是在那一戰,天外樓被打碎了所有的驕傲,堂堂仙域大派的弟子,竟然被這個偏遠世界的土著所殺。
從那以後,面對這個世界的土著,天外樓再也沒有了高高在上的姿態。
「定!」
突然,尚建輝一聲大喝,倏時間,一股詭異的力量籠罩住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定格住了。
空中飛揚的塵土,天空的烏雲,剛剛從雲層划過的一道藍色閃電,還有在場的七人,保持著或震驚,或恐懼的神情,就連元神都無法轉動。
定身術!
尚建輝一出手,便是絕殺。
這是他所修的神通,一經使出,便能將敵人定住。看似簡單,實則是一門極為可怕的神通,涉及到了時間的領域。也唯有天外樓出身大派,才有這種級別的神通傳承。
他一個閃身,已經來到了陳牧的身前。定身術下,唯有他一人擁有行動能力。
尚建輝看著眼前這個臉上猶帶著一絲笑意,卻如同雕塑一般的人。他毫不猶豫地一劍刺向他的額頭。
這一劍,足以摧毀對方的肉身和元神,徹底將之滅殺。
叮!
這一劍,正中對方的額頭,可是劍尖刺中後,卻發出叮的一聲響,竟然刺不進去。
這不可能!
尚建輝心頭湧起了驚濤駭浪,實在是無法相信,自己這一劍,竟然連對方的皮膚都刺不進去。
要知道,他手上這柄劍,可不是普通的神器,而是劍宗的離火神劍,是劍宗十大神劍之一,以他的法力摧使,哪怕是修成法體的人仙,也能一劍洞穿。
這一幕,勾起了他曾經最為恐懼的經歷。
他駭然地想道,難道,此人竟然已經是法體大成?
一百年前,尚建輝碰到了法體大成,已經修成無漏之身的莫御天,也是定身術下,刺中對方一劍,無法將之擊殺。
跟現在幾乎是一模一樣。
不,莫御天至少還受傷流血了,此人卻連皮都沒破。
難道說,此人的肉身之強,比人仙巔峰,修練了化龍大|法的莫御天還要恐怖?
這怎麼可能呢?
尚建輝震駭之下,心中竟升出一絲恐懼,電光火石之間,做出了決斷,沒有刺出第二劍,而是伸手抓住那隻斷手的一根手指。
在這個時候,他依舊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就是奪得這隻斷手。
只要得手,他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回歸宗門。
尚建輝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可還是遲了,一扯之下,竟然無法扯動。
下一刻,他就看見面前之人的眼珠動了一下,轉他看了過來。
不過眨眼的工夫,此人竟然已經擺脫了定身術。
尚建輝只覺得心頭一寒。
「痛,啊!」
下一刻,伴隨著一聲怒吼,一隻拳頭轟在他的臉上,嗡的一聲,他的腦袋整個炸開,紅的,白的,四下飛散,轉眼化為粉末。
他數百年苦修得來的無垢法體,如同紙糊的一般,被一拳轟得稀巴爛。
陳牧含怒一拳,力道之強,足以轟塌一座山。八|九玄功第二重已經到了頂峰,只差一點就可以圓滿,此時,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強到了何種程度。
人仙的法體,根本無法承受他這一拳的力量。
尚建輝最大的錯誤,就是來到了陳牧的面前。否則,以他的神通法術,就算不敵,也不會輕易被殺,至不濟,也能逃得性命。
陳牧的境界終究還是低了一些,所修練的功法之中,境界最高的,還是八|九玄功,可以說,他最強的便是肉身。
尚建輝可以說是撞到了槍口上,一拳之下,肉身被毀,可謂是冤枉之極。
接著,就見一道白光從尚建輝的體內飛出,裹著離火神劍,向遠處飛去。
「想跑?」
陳牧此時已經動了真火,剛才那一劍,幾乎將他的頭骨給撞裂了,離火神劍中蘊含的真火,灼燒著他的元神,痛得他死去活來。
他出道以來,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大的虧,豈能讓尚建輝給跑了。
他手中的萬象劍飛出,化為一朵朵青蓮,後發先至,將那道白光圍在中間。
那道白光顯化出人形,正是尚建輝的元神。
此時,定身術的效果消失了。
潘聖海等人短暫的迷茫過後,立時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一時間,不由毛骨悚然。他們睜眼看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具無頭屍體,分明是那位人仙。
「那位人仙,死了?」
他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