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梅無語,有關這件事她確實無言以對。
「所以為了護住我的清白,我就只能先下手為強了。」葉清溪眯著眼睛笑起來,很像一隻狐狸。
繡梅一愣,轉而露出詫異的神色來:「姑娘難道是……早有打算?」
「也說不上吧,總之這件事我自有分寸,我又不傻,怎麼會真的拿自己的清譽開玩笑?」葉清溪轉了轉眼珠,笑嘻嘻地道,「正好我這裡還有一件事要你幫忙呢。」
「小姐只管吩咐,奴婢定當盡力而為。」繡梅暗暗感慨九小姐果然是膽大之人,而且還十分聰慧,倒是自己之前的想法實在有些太過表面了,想來九小姐也不可能真的拿自己的清譽開玩笑。
葉清溪滿意地點點頭,笑得賊兮兮的:「這件事不難,你只需將我即將約見大表哥這件事透露出去,包括時間和地點。」
「奴婢知道了。」繡梅雖然仍心有不解,不過心裡倒是放下心來,無論自己究竟是為誰辦事,繡梅私心地都不太希望看到九小姐與侯家大少爺走到一起。
「恩,記得抱怨一下,最好是把你方才露出的那種神色擺出來,知道了嗎?」葉清溪委以大任般擺了擺繡梅的肩膀。
繡梅頓覺尷尬,看來自己方才真是表現得太過明白了:「那奴婢先下去了。」
「去吧去吧,記得儘快將消息透露出去。」雖然只有兩天的時間,不過應該足夠了吧?
其實根本不需要兩天的時間,在當日晚些時候,侯氏便得到了這個消息。
「九丫頭要見忠兒,還要送他東西,你說她到底是什麼打算?」侯氏神色不明地倚在床上,消化著自己才聽到的消息。
李媽媽仔細地想了想,謹慎地道:「奴婢突然想起先前繡蘭帶來的那個消息,也不知與這件事是否有關聯。」
「你是說九丫頭讓她幫忙打絡子的事?」侯氏微微挑眉。
李媽媽點頭,見侯氏面上沒有不悅,這才繼續道:「繡蘭先前說,九小姐先問了她會不會打絡子,後就把繡菊叫了進去,想必說的也是這件事。而且繡蘭還說,繡菊已經開始偷偷摸摸地忙活起來了,雖然都是挑著她不在的時候,以至於她弄不清繡菊究竟在做什麼,但想來不是什麼好事。」
侯氏聞言神色數變,最後露出一抹驚疑:「你說九丫頭是不是已經知道我的打算了?」
李媽媽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太太口中的「打算」,指的是太太欲將九小姐許配給侯家大少爺這件事,李媽媽再聯想起先前種種,不禁也懷疑起來:「奴婢記得之前侯家大少爺也曾去找過九小姐,卻是直接被趕了出來,這才隔了幾日,九小姐怎麼會轉變得如此之快?」
「會不會是她知曉自己在府里寸步難行,所以才想委身忠兒?哼,那個賤丫頭,要不是因為她那個一樣輕賤的生母留下來的那些東西,我才不會把她配給忠兒呢!」在侯氏眼中,侯朔忠可是比葉清溪要順眼得多,葉清溪想要配上自家侄子,也只有加上那些東西,不,就算加上那些東西她也不配!
李媽媽在內心裡是有些不贊同侯氏這種想法的,不過她可不會傻乎乎地說出來:「太太說的是,只是奴婢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或許……九小姐是想藉機避開侯家大少爺?」
「哼,忠兒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氣,她難道還敢嫌棄忠兒不成?」侯氏眸中閃過一絲輕蔑和冷冽。
李媽媽忙道:「侯家大少爺自然是一千一萬個好,可就算他再好,那也要有人慧眼識珠不是?奴婢覺得九小姐可不一定有這樣的眼力。」
聽到李媽媽這樣說,侯氏的神色才緩和了些。
「奴婢是想,這事情沒有這麼巧合的道理,今日七小姐掛在腰上的絡子怎麼就突然掉了?又怎麼會恰好就被三姨娘撿到了?太太難道不覺得奇怪嗎?」李媽媽見狀,忙再接再厲、又畢恭畢敬地分析,「之後九小姐又直接詢問屋中下人,想要一根和七小姐掉下的那根一模一樣的絡子,依奴婢看,那根絡子可沒什麼特殊的地方,按理說九小姐不該如此看重才對。再接著,九小姐便約見了侯家大少爺,這其中……或許真有什麼關聯不成?」
跟著一個多疑的主子就是麻煩,李媽媽一面要儘量地表現出自己的聰明能幹,另一方面又不能讓太太覺得忌憚。不過她畢竟是跟著侯氏許多年了,有些分寸也很是拿捏得准,只是偶爾心中還是會覺得疲憊。
聞言,侯氏果然皺起眉頭,且眉頭還越皺越深:「難不成九丫頭是想借七丫頭來擺脫忠兒不成?」
「奴婢也知道猜測罷了,畢竟這些事連在一起實在是太過巧合了。」見侯氏有了推斷,李媽媽忙退居二線,露出忠憨的笑容來。
侯氏一想到那個賤人生的蹄子竟然敢嫌棄自己的侄子,心中便升起一股無名之火來,口氣也變得狠絕起來:「她敢!」
「太太息怒,九小姐畢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她哪裡知道侯家大少爺的好吶!倒是太太若是真為此而動了氣,那才是太不值了,」李媽媽貼心地說著安慰的話語,並利索地幫侯氏倒了杯溫水,遞過去,「況且九小姐可也逃不出太太的手掌心兒,太太大可不必為此動怒啊。」
侯氏喝了口水,又喘了幾口氣,這才稍微好受了些:「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太太手裡不是正攥著那法子嘛,哪裡還需要奴婢開口?」見侯氏不再喝水,李媽媽又貼心地把杯子接過來。
侯氏皺著眉想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你是說那張帕子?」
「太太果然聰慧過人,奴婢佩服。」李媽媽笑得真誠無比。
侯氏的眼睛也越來越亮:「那丫頭可真是笨,自以為多麼了不起,其實不過是順了我的意,如此一來,倒是省去我不少事了!」
李媽媽笑得憨厚:「太太明鑑。」
被侯氏和李媽媽兩人這麼奮力「誇獎」的葉清溪,很配合地打了好幾個噴嚏。
「姑娘,雖說夏日炎熱,可這晚上的風也是涼的,姑娘還是批件外衣吧。」谷夏擔心地看了葉清溪一眼。
葉清溪揉了揉鼻子,對此毫不在意:「我好著呢,說不準是誰念叨我了呢。」
谷夏無奈,卻只能由著葉清溪著單衣坐在窗前。
「哎呀,時候真是不早了,看來我們也該休息了。」先前葉清溪一直在研究棋譜,此時才發現時候已經很晚了。
原文在六#9@書/吧看!
谷夏放下手中的經書,站起來:「那我服侍姑娘歇下吧。」
葉清溪卻不讓谷夏動手,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谷夏:「你今日倒是積極,怎麼想起來要『服侍』我呢?」
話語中,葉清溪刻意將「服侍」二字咬得極重。
谷夏臉色便有些尷尬,想了一想,才鼓起勇氣垂眸道:「我現在是做下人的,自然該做這些事。」
「你真的覺得自己是來做下人的?」葉清溪一眨不眨地盯著谷夏看。
谷夏愈發窘迫起來,她只是覺得自己能做的太少了,所以想多做一些事。
葉清溪先前已經沐浴過了,此時只需再洗把臉即可,她一面打濕布巾再擰乾,一面道:「我前次和你說的那件事,你開始去做了吧?」
谷夏知道葉清溪說的是前次提過的與葉家下人打好交道的事,便道:「二門處守門的婆子有三人,分別是李婆子、田婆子、周婆子。李婆子看起來性格爽利,其實有些小心眼兒;田婆子外表和善,對誰都帶著笑,可越是這樣,才越讓人覺得虛假;至於周婆子,她總是一副不太愛說話的樣子,似乎性子有些沉悶。若說佛法,三人大概都信一些,但我送給她們的護身符,只有周婆子隨身帶著。」
「東西帶不帶在身邊,其實並不那麼重要。」聽了谷夏的話,葉清溪也在思量。
谷夏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姑娘說的是,不過周婆子雖然不多說話,可是態度卻明顯要好許多,至少和其他與她打交道的人相比,周婆子對我的態度已是很不錯的了。」
「那就先看著吧,畢竟在利益沒有衝突的前提下,沒有人會傻乎乎地來得罪你,」人心總是十分複雜,葉清溪早有體會,「廚房那邊呢?你是不是和做飯的廚子關係不錯?」
「姑娘怎麼知曉?」谷夏面露詫異。
葉清溪挑著眉笑了:「我雖然是名義上的葉家九小姐,可畢竟自幼養在外室,回來時有表現得怯懦無比,你以為那些下人真會把我當一回事兒?況且我先前分明就是被侯氏禁足了,那些見風使舵的人又怎麼會看不清這麼明確的風向標?可這幾日廚房送來的膳食,竟然比最開始還要精緻豐盛些,你說這不是很奇怪嗎?」
「姑娘真是聰慧過人。」谷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葉清溪收起笑意,正色道:「所以你完全不必覺得自己做得少,你現在所做的這些,就非常好,也很重要。」
谷夏一愣,心中一暖,可轉念便又沮喪起來:「可是除了這幾人,並沒有其他的下人主動和我打交道。」
「我們才回來幾日?我們又要在葉家待上多久?」葉清溪嗔怪地看向谷夏,眼裡滿滿的都是不贊同,「谷夏,你不能太過心急了,任何事都不是一朝一夕能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