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溪聞言卻是有些訝然,她沒想到葉清棠會和自己說這種話。
葉清棠也注意到葉清溪的神色,一時間臉都紅了:「我並沒有旁的意思,我只是希望妹妹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太在意旁人的言辭。」
沒想到會有人和自己說這些話,葉清溪的目光頓時柔和了幾分:「三姐姐願意和我說這些,我很高興,三姐姐放心便是,我也不是那麼看不開的人。」
「如此便好。」葉清棠之所以會說這些,其實是包含著同病相憐的味道在裡面的。
身為葉家的庶女,姨娘又是個性子木訥、不愛爭強好勝的人,這使得葉清棠在府里嘗盡了冷暖,不僅幾位姐妹不將她放在眼裡,就連下人都敢騎在她的頭上。
只是葉清棠的性子偏又像她的姨娘,就算心裡難過,也不懂得反抗,也正因此,當她看到葉清溪的時候,才愈發地不想讓對方和自己一樣軟弱、自卑。
既然這個話題已經打開了,葉清溪自然不會放過這個了解對方真性情的機會,便笑著道:「我也有件事,一直都想問問三姐姐,只是不得機會。」
葉清棠收回思緒,認真地看著葉清溪:「你直說便是。」
「三姐姐在府里的時間比我長,和眾位姐妹相處的也更久,」葉清溪小心翼翼地看著葉清棠,觀察著對方的表情,「我又怕自己不懂事,到時候得罪了哪位姐妹都不自知,因此想問問三姐姐,府里眾位姐妹的性情如何,可有什麼避諱的?」
葉清棠見葉清溪一臉的擔憂,便也沒有多想,仔細思量之後,便要作答。只是正在此時,車前駿馬突地長嘶一聲,緊接著馬車也猛地停下……
葉清溪和葉清棠穩不住身形,便要往前撲身,幸而穀雨在場,一左一右地拉住了兩人。
「姑娘,您沒事吧?」馬車停穩後,穀雨小心地扶著葉清溪重新坐好。
葉清溪搖了搖頭,轉頭去看葉清棠:「三姐姐沒事吧?」
「我沒事,多虧了你身邊的婢女。」葉清棠仍有些驚魂未定,不過她總覺得有些奇怪,方才那隻扶著自己的手,真的是這個看起來嬌小柔弱的婢女的嗎?
見車裡的人都沒事,葉清溪這才將注意力移向外頭,馬車怎麼會突然間停下來?
「穀雨,你下去看看是怎麼回事。」葉清溪不方便自己跑下車,只能讓穀雨下去一趟了。
穀雨應了一聲,利索地下了馬車。
「三姐姐別擔心,不會有什麼事的。」葉清溪見葉清棠面露擔憂之色,笑著開口安穩。
葉清棠見比自己小三歲的妹妹反過來安慰自己,頓時有些羞窘:「我沒事,勞妹妹掛心。」
可能是葉清溪的態度讓她覺得很舒服,所以此時葉清棠的舉動也自然多了。
不多時,穀雨便又爬了上來:「姑娘,是前面岔路突然駛出來一架馬車,攔住了去路,這才不得不停下來。」
「可知是誰家的馬車?」葉清溪問。
穀雨別有深意地看了葉清溪一眼,答道:「聽說是永平王府的馬車,車裡坐著的是永平王府的太太、小姐們,也是要去蓮花小築賞玩。」
聞言,葉清溪忍不住抖了抖眉:「我知道了,咱們且安心等著吧。」
穀雨又看了葉清溪一眼,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安靜地坐在了葉清溪的腳邊。
「竟然是永平王府的馬車,可別出了什麼岔子才好。」葉清彤低聲呢喃。
葉清溪覺得葉清棠絕對是多慮了,永平王府和葉家可謂是雲泥之別,就算永平王府的馬車真的攔了葉家馬車的去路,那也是葉家的榮幸,難不成葉家還敢繞過去不成?更何況,永平王府的人大概還沒興趣去攔一個從四品文官家的馬車。
果然,不多時馬車便重新行駛,只是速度比方才慢了許多,葉清棠也鬆了口氣。
之後的路程便順利多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便到了地方。
葉清溪被穀雨扶著下了車,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單調的白牆,再往後看,竟然是一條喧鬧的街道,也就是說眾人連蓮花小築的大門都還沒進。
「興許是永平王府的馬車還未安頓妥當,咱們要先等一等。」葉清棠如此解釋。
葉清溪點了點頭,她本就不是太在意這些。
這時候葉家其他幾位小姐也都下了車,葉清靈竟然還朝著葉清溪走了過來:「九妹妹,這是你第一次來蓮花小築吧?我之前來過幾次,待會兒我帶你四處走走吧。」
「那便多謝六姐姐了。」葉清溪不動聲色地笑著,心中不禁愈發疑惑,也不知葉清靈是打的什麼主意。
眾人等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葉清靈就等得不耐煩了,遣了身邊一個叫做韻兒的丫鬟過去打聽情況。
等了一會兒,韻兒卻是一臉苦悶地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中年婦人。
中年婦人先給葉清靈等眾人行了禮,接著恭敬地道:「六小姐,那守門的人說,今日永平王府的太太、小姐們前來賞玩,故而蓮花小築便不接旁的客了。」
這婦人是跟過來的一個內宅管事,其當家的名叫張帥,是跟在葉楷明身邊的貼身侍從,很得重用,因而這張帥家的也就跟著成了紅人,要不這次小姐們出遊,也不會叫她跟過來。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要我們白跑這一趟嗎?」葉清靈不悅地豎起眉頭。
張帥家的神色不變,只顯得愈發恭敬:「幾位小姐不如先回馬車上稍等片刻,容奴婢再去和那守門的說兩句。」
「總之今日我是一定要去蓮花小築遊玩的,你如論如何都要把事情談妥了!」葉清靈語氣頗為煩躁,語氣也是十分強硬。
張帥家的還是那句話:「請幾位小姐先去去馬車上稍坐。」
葉清靈的目光往四下一掃,似是在找什麼人,片刻後,她才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哼了一聲,轉頭看向葉清溪:「九妹妹和我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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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溪訝然。
葉清彤更是有些不悅地瞪了葉清溪一眼,又笑著看向葉清靈:「九妹妹和三姐姐坐在一起正好,還是我和六妹妹一起吧。」
「你懂什麼?我今日就是要……」因為被人拒之門外,葉清靈的心情本就不好,此時的語氣更是訓斥一般,只是不等她把話說完,就看到街道上又駛過來一家烏木黑漆的馬車,葉清靈自此看了看,竟立馬露出笑容來,「是大表哥他們來了!」
葉清溪的目光也移向那架馬車,心中頓覺不妙,難道葉清靈方才在找的就是這位姍姍來遲的「大表哥」?
馬車轉了一個彎,緩緩停在了不遠處,緊接著一人撩簾而出,含笑跳下馬車,口中則是含笑道:「清靈表妹久等了。」
這人年紀大概十四五歲,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加上他臉上那抹淺笑,更顯得書生意氣。
葉清靈臉上掛著甜甜的笑意,聲音也變得如同撒嬌一般:「二表哥,你們終於開了,只是怎麼不見大表哥?」
話音剛落,另一人從馬車裡走了出來,葉清溪只看了一眼,便覺得大跌眼鏡,這人身材肥胖也就算了,一張臉更是如大餅一般,讓人不忍直視。最可怕的是他的嘴唇奇厚,鼻子奇扁,兩隻眼睛也是非常明顯的一大一小。
在先前那個少年的陪襯下,這個大胖子就更不能入眼了。
「清靈表妹!」胖子少年慢吞吞地從馬車上走下來,帶著奇異的笑容走了過來,聲音更是如同公鴨一般。
難能可貴的是,在見到這人之後,葉清靈臉上的笑容竟然絲毫未變:「大表哥你總算來了,我都等了好一會兒了!」
「姑娘莫怪,是小生來遲了。」胖子少年從衣裳後襟抽出一把摺扇,「啪」地一下打開,裝起了儒雅書生。
葉清靈嗔笑一聲:「大表哥你就不要賣弄了,你還沒見過這幾位姐妹呢!」說著,葉清靈一把將葉清溪拉到身前,笑容滿面地介紹道,「這位就是我新入府的九妹妹,你還沒見過吧?」
葉清溪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過還是十分禮貌地福身道:「見過兩位表哥。」
胖子少年兩隻大小不同的眼睛同時落在葉清溪的身上,他仔仔細細地將這人打量了一番後,笑眯眯地道:「恩,小生見過九表妹,這廂有禮了。」
葉清溪忍著翻白眼的衝動,看向站在胖子少年身後,被襯得更加丰神俊朗的二表哥:「兩位表哥是應六姐姐相邀,前來賞玩的嗎?」
對方還沒來得及作答,葉清靈便急急地道:「不過是偶遇罷了,哪裡是什麼約定好的?」
二表哥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葉清溪心中卻更加肯定這其中有古怪,而且這古怪很有可能和自己,也和這位「相貌獨特」的大表哥有關。
「大表哥,你快幫我們想想辦法,今日永平王府也有人來遊玩,結果他們就不讓我們進去了!」葉清靈像是生怕有人繼續追問剛剛的問題,忙撇著嘴抱怨起來。
大表哥想了一想,回頭沖二表哥道:「二弟,不如你先過去問問吧?我在這裡陪著諸位表妹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