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葉清溪才算徹底安下心來,和李媽媽並肩繼續往前走去。
到了沁竹苑中自己的小院,葉清溪先叫繡菊將候氏賞的東西清點好,又送走了李媽媽,這才帶著疲倦進了屋。
「姑娘,你回來了。」笑著迎上來的是繡竹,而她的身後則是跟著谷夏。
葉清溪瞥了繡竹一眼,點了點頭。
繡竹無視身後的谷夏,十分熱絡地直接將葉清溪往裡屋引去,一雙眸子更是十分得意地看向谷夏。
只是才走到裡屋門前,葉清溪便停了下來,目光落在跟在後頭的谷夏身上:「谷夏陪我進去就可以了,你先去忙別的吧。」
繡竹臉上得意的笑容還未來得及完全綻放,便直接僵在了臉上:「姑娘,奴婢並無旁的事要做,不如就讓奴婢來服侍姑娘……」
「不必了,你先出去吧。」不等繡竹把話說完,葉清溪便冷聲打斷了她。
繡竹看一眼葉清溪冷淡的面容,終於還是忍住了脾氣,退了下去,不過她也愈發肯定一個問題,那就是九小姐的臥房裡一定有鬼!
繡竹之所以會生出這等念頭,還要從頭說起。
繡梅現在是九小姐身邊的紅人,無論九小姐做什麼都會帶著她,繡竹雖然嫉妒,卻也知道是她自個兒失了先機,怪不得旁人。
可是有一件事,卻是讓繡竹一直都耿耿於懷,那就是憑什麼連自己給九小姐梳頭的差事都要被人霸占?
這種不平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濃烈,甚至讓她產生了不甘,她不甘心被人比下去,更不甘心做一個沒有用處的閒人。
所以今日清晨九小姐一出門,她便想去給九小姐收拾床榻,順便看看是不是能挖出什麼秘密來,可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谷夏那個小丫頭竟然敢攔著她!
當時繡竹可謂是好話、歹話都說盡了,可谷夏就是不肯讓步,還口口聲聲地說這是九小姐的吩咐,無論如何都不肯放自己進去,這真是氣煞她也!
而在氣憤的同時,她也生出了一絲疑惑,難道九小姐的臥房裡藏著什麼秘密不成?不然她怎麼會害怕讓下人們進去呢?
正因如此,九小姐一回來,繡竹便著急地擠開了谷夏,十分熱情地湊到葉清溪的身邊去,想的便是跟進九小姐的臥房一探究竟。
只是沒想到她最終非但沒能如願,反而因此而惹九小姐不高興了。
「繡竹,你怎麼了?」剛剛幫繡菊一起收拾東西的繡梅一進屋,就看到繡竹正一臉不悅地坐在臥房外間的榻上,不禁有些奇怪。
繡竹狠狠地瞪了繡梅一眼,沒好氣地道:「和你沒關係!」
繡梅知道繡竹的性子一向任性,見狀也就沒多說什麼,而是走到榻前坐下,開始安靜地做針線。
繡竹本就一肚子的火氣,此刻見狀不禁如火上澆油一般,開始亂發脾氣:「你是不是沒旁的事做了,怎麼又做這玩意兒?」
「我在幫姑娘做中衣,如今是盛夏,總要常換洗的,」繡梅頭也不抬地答道,想了想,又輕聲道,「姑娘在裡屋歇著呢,你聲音小些,別擾了姑娘。」
繡竹聽了這話更是火氣旺盛,正要繼續發作,心中卻突然打了個突,難道繡梅現在已經成了九小姐的人了?
再聯想到昨日種種,繡竹愈發覺得自己想的是對的,但是繡梅之前明明是太太跟前最得寵的人吶!
帶著某種疑惑和疑慮,繡竹小心翼翼地道:「繡梅,你覺得九小姐怎麼樣?」
「九小姐人很好啊。」繡梅咧開嘴角,有些話是不能說的,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旁人。
繡竹的表情開始變得扭曲:「你真的覺得九小姐人很好?」
「是呀,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繡梅抬眸看了繡竹一眼。
繡竹神色古怪地看著繡梅,聲音也難得地刻意壓低了:「你難道忘了太太的吩咐了嗎?」
繡梅一愣,垂眸繼續手上的活計:「我沒忘,也不敢忘。」
「你要是沒忘,那你怎麼會幫九小姐做衣裳?」繡竹說得咬牙切齒。
有些事,確實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就好比昨日的時候,繡梅之所以會幫葉清溪做衣裳,還只是為了做做樣子和設計對方,可是今日的話,繡梅有些呆愣地看著手中的針線,這一切好像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繡竹卻不知道繡梅在想些什麼,只是見她露出如此神色,不禁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怒氣沖沖地道:「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你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說完這話,繡竹便一臉憤然地跑了出去。
不會有好下場嗎?繡梅忍不住咧開嘴角,這府里能有好下場的又有幾個呢?
而在一牆之隔的裡屋,葉清溪在外頭安靜下來之後,終於忍不住笑了。
谷夏坐在葉清溪對面,有些好奇地道:「你笑什麼呢?」
「我只是笑有些人太笨了而已。」葉清溪衝著谷夏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谷夏倒沒覺得別人笨,她只是覺得自己太笨了,因為對於葉清溪的做法,她實在有些想不通:「姑娘,你到底為什麼讓我守在門口,不准繡竹進來?」
「自然是為了把她趕出去了。」葉清溪十分無辜地繼續笑。
谷夏卻仍是不解:「就算不讓她進裡屋,也不可能把她趕走啊,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別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葉清溪對此事似乎並不想說太多,只是打了個哈欠,便閉上了眼睛。
谷夏見狀,也就沒有多問。
這一日很快就過去了,葉清彤估計是還在生悶氣呢,竟然一次都沒有來過。
也正因此,葉清溪才得以十分清閒地待在房中,閒來無事就把從鈺清庵帶來的圍棋拿出來擺著玩,倒也沒有太過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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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第二日晌午的時候,穀雨揣著一個小匣子回來了。
三人把裡屋的木門一關,圍在了桌邊。
「姑娘,這是幾位小姐從長輩那裡得來的幾件首飾,據說都十分寶貝,至於剩下的那些不太緊要的,大概還要等兩天才能做出來。」穀雨將匣子往桌上一放,長長地出了口氣,頗有幾分「幸不辱命」的味道。
葉清溪訝然地挑眉,一面將匣子打開,一面道:「竟然這麼快,是不是又讓世子幫忙了?」
倒不是葉清溪不高興讓世子幫忙,只是有些小事本就無關緊要,實在無需勞世子大駕。
「是李先生請人仿造的。」穀雨老實地搖頭。
葉清溪點了點頭,將匣子裡的首飾一件件拿出來仔細瞧了一遍,有的是髮釵,有的是鐲子,有些是銀的,有些是金的,不得不說,這幾樣東西確實都十分精緻、且貴重。
「這都分別是誰的?」葉清溪問道。
穀雨便一一介紹起來:「這支赤金梅花簪是四小姐的,翡翠玉鐲子是五小姐的,赤金蝶戀花流珠步搖是六小姐的,這兩支一模一樣的並蒂蓮金釵是七小姐和八小姐的,還有這塊赤金長命鎖是十小姐一直戴著地,至於這支白玉簪,則是三小姐的。」
穀雨之所以最後在介紹三小姐的東西,其實是因為這白玉簪太過簡陋了,就連葉清溪這個外行人都看出來了,想來這位三小姐是真的很不受寵啊。
葉清溪點了點頭:「這些東西都是被收在什麼地方的?」
「因是太太賞的,因此幾位小姐都很珍惜,戴著的次數不多,多數收在單獨的匣子裡。」穀雨如實道。
葉清溪從匣子裡將葉清彤的那對玉鐲子拿了出來:「這對玉鐲子先留下,其他的你仔細收好,切莫叫人發現了。」
穀雨也不問這些東西都有什麼用處,只利索地應是,將東西仔細收好了。
葉清溪小心地將那對鐲子用帕子包好,放在了枕頭下面,之後便也不管這件事了。
因為第二日葉家的眾位小姐要一起出門遊玩,而目的地是距離葉家大概半個時辰腳程的蓮花小築,其主要特色便是其中有一個占地二十幾畝的蓮花塘,所以葉清溪還需稍作準備,例如確定一下帶幾個丫鬟過去,再例如要準備兩套以備不時之需的衣物。
「姑娘,你可打算好叫誰跟過去了?」穀雨如此詢問。
葉清溪心中早已有了計較,所以也沒猶豫就答道:「你和谷夏都跟我過去,另外把繡梅也帶著吧,三個人應該還行。」
谷夏和穀雨都點了點頭,尤其是谷夏,對這次出遊很是期待。
她之前一直待在鈺清庵,鮮少出門,加上身份擺在那裡,就算想玩耍也是不能,如此可以算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沒有任何壓力的出遊了。
到了傍晚的時候,葉清彤身邊的大丫鬟聽柳竟然來了,而且很明顯是來者不善。
「奴婢是奉我家姑娘之命,過來向九小姐借點東西的。」聽柳的神態十分倨傲,絲毫沒有借東西應有的禮數。
葉清溪挑了挑眉:「不知你家姑娘想借些什麼?」
「明日諸位小姐要一同出遊,我家姑娘十分看重,因此從晌午便開始準備,只是我家姑娘的首飾不多,大多十分素雅,因此實在挑選不出合適的首飾來,」聽柳說到這裡,微微停頓了一下,「我家姑娘知曉太太賞給九小姐好些值錢的首飾,因而想借幾件首飾戴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