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月一噎,沒想到對方竟然在這種地方抓她的錯處,她抿了抿唇,重新問道:「不知葉施主找我究竟有什麼事?」
「攸月小師傅,雖說我已經離開鈺清庵有些日子了,只是對於這裡應該還沒有完全忘記,」葉清溪往身後已經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笑著繼續道,「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這間廂房應該是我從前居住的地方吧?為何小師傅你帶著趙二夫人來換衣裳,竟偏偏選擇了這個房間?」
攸月再次抿了抿唇,面上帶著一絲勉強維持的鎮定:「自葉施主走後,這間廂房便空了下來,小尼帶趙二夫人來這裡更衣,難道有什麼問題嗎?再者說,若是在葉施主離開這裡之前問出這話,小尼自當為葉施主解惑,但方才葉施主也說了,如今你已不在這裡,故而小尼似乎也沒有必要回答葉施主的問題吧?」
「你說得對,你確實沒有必要回答我的問題,」葉清溪點了點頭,一副好脾氣的樣子,「不過我這人真的十分討厭被人如此算計,而且還不是第一次。」
攸月很想反唇相譏,我也很討厭一次次地落入旁人的陷阱,一次次的由主動變為被動,但是這話攸月卻不能說,只能故作不知地道:「小尼聽不懂葉施主的話,若是葉施主沒有旁的事,小尼便先行離開了。」
「別著急啊,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同你說呢,攸月小師傅。」在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葉清溪故意放慢了語速,也加重了語氣。
攸月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兒,只想儘快離開這裡。
葉清溪往攸月身前湊了湊,立刻便引起對方有些激烈的反應,攸月後退了好幾步,一臉戒備地看著葉清溪。
這讓葉清溪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似笑非笑地道:「我只是想同你說幾句話罷了,你這麼害怕做什麼?還是說你希望我將要說的話,當著旁人的面,大聲說出來?」
「葉施主若是有什麼話,直說便是,不必如此……如此遮遮掩掩。」攸月皺著眉道,她並不知道葉清溪要說的是什麼,唯一能想到的便是當初葉清溪尚在鈺清庵時,自己得罪她的事。
只是那件事早就已經過去了,葉清溪也已經答應紀雲師太不再追究那件事,所以攸月覺得葉清溪絕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將這件事說出來。
而除了這件事外,攸月實在想不出葉清溪還會有什麼話要同她說。
只是攸月的想法顯然是太天真了,因為葉清溪此時恰好知道一件與攸月相關的,且攸月本身還並不知曉的事情。
為了讓自己說得更加心安理得,也為了能讓攸月自取其辱,葉清溪又確認性地問了一遍:「我是真的有話要和你說呢,你真的不介意我直接說出來?」
「葉施主請不要再說這種多餘的話。」攸月厭惡地看了葉清溪一眼。
葉清溪忍不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當著攸月的面,故意十分大聲地道:「攸月,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
一句話,便讓攸月下意識地瞪大眸子,面露詫異之色,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其他反應,便聽葉清溪將後半句話說了出來:「辰蕭師太難道還沒同你說嗎?她就是你的親生母親啊。」
「你……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一瞬間,攸月的臉色便猛地變得一片慘白,腦海中也是一片空白。
葉清溪聳了聳肩,欣賞一般地看著攸月臉色的改變過程:「這可是方才辰蕭師太親自告訴我的,我也覺得十分詫異呢。不過轉念想想,這件事也並非那麼難以理解和接受,畢竟當初便是辰蕭師太將你帶進的鈺清庵,之後辰蕭師太又一直待你極好,你難道就沒發現不對勁兒嗎?」
「不……不可能,你肯定是在說謊!這肯定是假的!」攸月臉色蒼白地往後退了好幾步,她絕不相信事情竟然是這樣的,但是一想到辰蕭師太曾為她做過的種種,攸月便又有些否認不了這種說法。
難道說……辰蕭師太真的是她的親生母親?
在這一瞬間,攸月已經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感到絕望,還是重新看到了希望,原來她也是有家人的嗎?原來她的母親竟然就一直都待在自己的身邊嗎?
看著攸月瞬息萬變的神色,葉清溪忍不住輕笑一聲,這人還真是看不清形勢,這種時候她需要考慮的可不是這件事的真假,而是直接否認這種事,並想辦法讓這件事不被傳出去。
不過現在的話……葉清溪看了眼方才還出現在院子角落裡,此刻卻已經消失不見的身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看來這件事不出片刻,就會傳得整個鈺清庵的人都知道了。
攸月在漫長的疑惑和震驚之後,終於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就算辰蕭師太真的是她的親生母親,這件事也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否則她和辰蕭師太都會被趕出鈺清庵的!
有了這個念頭,攸月頓時怨恨地看向葉清溪:「你胡說八道!不過是因為當初我得罪了你,你竟然就要用如此歹毒的法子來陷害我,你未免太過狠毒了!」
「哦,是嗎?」葉清溪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像是突然就不再計較這件事了,「原來是這樣啊,那就當我方才沒說這話吧,我本來也只是想悄悄和你說這件事的,可你卻非要我這樣大聲地說出來。你瞧瞧,就算這件事是假的,只怕也要被旁人聽到了,到時候若是再傳出什麼不好的流言來,可就不好了。」
聞言,攸月只覺得自己的一口老血直湧上來,正好堵在了她的嗓子眼,吐不出,也咽不下,讓她覺得格外的難受,連臉都憋得通紅起來。
憋了好一會兒,攸月才勉強憋出一句話來:「就算如此,你也不該如此胡說八道!」
「我究竟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去問問辰蕭師太便知曉了,」葉清溪好脾氣地不和攸月計較這件事,甚至還好心地提醒道,「說起來,只要用上滴血認親的法子,便能知曉你與辰蕭師太究竟是不是親生母女,到時候也不知會是個什麼結果呢。」
攸月渾身一抖,雖然還沒有親口問過辰蕭師太,但其實此刻她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所以聽葉清溪這樣說,攸月心中自然是忍不住擔憂起來。
但不等她從這份擔憂和害怕中回過神來,廂房的房門便被拉開了,換好了衣裳的趙二夫人從屋裡走了出來:「你們久等了。」
「我們正好說完了話,可並沒有專程等著您。」說完了想說的話,葉清溪微笑著走到趙二夫人的面前。
趙二夫人順勢拉住了葉清溪的手:「你們說完了話就好,你不介意陪我走兩步吧?我這正要回府去呢。」
葉清溪其實並不想與這人過多的打交道,但是趙二夫人的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她若是選擇拒絕,便真有些不通情理了。
原文在六#9@書/吧看!
這麼想著,葉清溪便對喬芬芳道:「大姨娘,不知你可否先去佛殿等我?我先送送趙二夫人。」
「是。」喬芬芳雖然沒見過這位趙二夫人,但看其穿戴便知這人乃是京中大戶人家的太太,故而態度上不自覺地便帶上了一絲敬畏。
趙二夫人看都沒看喬芬芳一眼,便拉著葉清溪的手往前走去,當然,她也直接將攸月給忽略了。
「你這些日子過得可還好?回去葉家可還習慣?」一面走著,趙二夫人一面笑吟吟地開了口,帶著股長輩對晚輩的關切。
葉清溪微垂著頭,顯得十分恭敬:「勞趙二太太掛心,我一切都好,回到家中也十分習慣,只是改不了每日誦經的習慣。」
這話葉清溪說得自個兒都覺得心虛,她雖偶爾還會將經書拿出來讀一讀,但早就不如當初在鈺清庵那般每日按時上早課了。
「果真是個乖巧的孩子,瞧你這樣子,便仿佛與其他人不同,身上總帶著一股子淡然,這大概便是佛性了吧。」趙二太太笑著贊道,她是將葉清溪身上那股子由時間歷練得來的氣度推到了佛性上。
葉清溪對此不以為意,只抿了嘴笑:「趙二太太謬讚了。」
「之前我便聽說你回了葉家,本想著邀你過去做客,只是最近府上事太忙,沒能抽出空來,」趙二太太熟練地說著寒暄的話語,聲音柔和,「等過幾日,我閒下來了,你可要記得過來玩耍,我們家也有幾個和你年紀相仿的姑娘,你們湊到一處,定然比和我這個老婆子更聊得來。」
「我覺得和趙二太太就有好多的話要說。」葉清溪沒有直接回答前面的話,而是敷衍地說著恭維的話語。
趙二太太自然也聽出來了,但卻沒有計較,她本身說的也只是寒暄的話罷了,並沒有讓對方答應的意思。
且除了葉清溪曾救過自己孫子這件事外,趙二太太其實也是瞧不上葉清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