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赴約

  葉清溪苦笑,且不說這三年的時間她經歷了多少人情冷暖,單是前世,她精打細算一輩子,卻不知被多少人算計過,就連在生命的最後,都是被最親近的人陷害致死,回首往事,她自然早就明白這個道理,可有些早已刻在心底的東西,卻不是那麼輕易便能改變的。

  就算當時安哥兒死在了自己的懷裡,自己大概也還是會站出來吧?

  葉清溪嘆了口氣,輕聲回了一句:「弟子還記得一句話,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紀雲回頭瞥了葉清溪一眼,不再做聲。

  到了客房,紀雲被單獨安排在一間客房裡,而葉清溪則是與攸月住在一屋。

  「攸夕,你總是回來了!」一進門,葉清溪便對上攸月擔憂的目光。

  葉清溪不禁失笑:「這裡可是大戶人家,我們只是來給人家做法事的,難道還會出什麼意外不成?」

  「沒有,我只是……」攸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拉了葉清溪在屋中坐下,才細細地問,「剛剛紀雲師太帶著你去了哪裡了?都做了什麼?」

  看著攸月充滿好奇的目光,葉清溪的腦海中突然就浮現出了攸雨說過的那句話:「她平時明明表現得十分懦弱,可卻是什麼事都想問清楚。」

  這樣說起來,攸月似乎確實對什麼事都十分好奇的樣子。

  葉清溪這麼想著,不禁打趣道:「要不下次你跟著紀雲師太服侍吧,正好可以鍛鍊鍛鍊。」

  「攸夕慣會拿我開玩笑的。」攸月有些臉紅,眸子卻是極快地低了下去。

  其實葉清溪這話也並非完全就是玩笑,攸月的性子有些太懦弱了,而且還有些沒主見,遇到什麼事,都只會往後退,更想不出什麼應對的法子,雖然葉清溪一直都把攸月當小孩子看,但她畢竟已經十三歲了,在這個世界,再過兩年攸月就該能嫁人了,當然,前提是攸月能還俗。

  葉清溪乾咳一聲,覺得自己有些想遠了,忙把思緒拉了回來:「我是說真的,跟著紀雲師太也沒什麼要緊的,主要是能見見世面,一直窩在鈺清庵里總是不好的。」

  「可我……我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攸月絞著衣袖,像是有些心動。

  不知是不是攸雨的那些話起了作用,看著這樣的攸月,葉清溪竟然感覺到有些彆扭。

  葉清溪搖了搖頭,將自己的心思收了起來,只是笑著應道:「有我在這裡,你還怕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做?」

  「攸夕,你真的要我……」攸月抬頭看了葉清溪一眼,只是話沒說完,就聽到屋外傳來敲門聲,攸月忙站起身去開門。

  葉清溪也站了起來,正巧攸月才打開門,葉清溪一眼便瞧見了屋外之人的容貌,她忙上前兩步,一面施禮,一面客氣地道:「小尼法號攸夕,這位是小尼的師妹,不知公子是為何事而來?」

  「兩位小師傅有禮了,奴才是府里的下人,奉主子之命過來看看,問問兩位師傅可還習慣,可有何不妥之處?」來者瞧著年紀十六七歲,面色白皙,五官俊朗,只是稍稍透著一絲書卷氣。

  葉清溪看了攸月一眼,回道:「一切都好,有勞掛念了。」

  「如此便好,奴才便不打擾了。」來者點了點頭,笑著轉身離去。

  攸月在一旁卻是暗暗咬著嘴唇,只是下一瞬,便又恢復了一臉嬌柔的模樣,笑著對葉清溪道:「這趙府的規矩可真多,下人也是極好的。」

  「是呀。」葉清溪笑著應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攸月瞧著,不禁又有些擔心:「你是不是覺得累了?要不要歇歇?」

  「我想出去逛逛,你不用管我便是了。」葉清溪撓了撓頭,神色難得有些不自在。

  攸月似乎是想問什麼,可張了張口,卻只是道:「那你快去吧,等會兒就要用齋飯了。」

  「我可能要晚些回來,你不用等我,到時候若是有人問起,你便只說我出門去了便是。」葉清溪不禁多看了攸月一眼,心中也有了些怪異的感覺,攸月不一向是什麼事都喜歡問清楚的性子嗎?怎的這次卻硬生生地憋住了?

  葉清溪帶著這個小小的疑惑出了門,走的是趙府的角門,畢竟是孤身一人出來,葉清溪的身份還不足以讓她從正門或是側門出來。

  一出門,葉清溪便瞧見一架十分尋常的黑漆馬車,坐在車前的車夫竟是方才那個進去遞話的小廝。

  「姑娘,請上馬車。」那人見到葉清溪,笑著跳了下來,畢恭畢敬地打著帘子。

  原文在六#9@書/吧看!

  葉清溪點了點頭,坐上馬車,卻低聲吩咐了一句:「先把馬車拐進旁邊的巷子,讓我能瞧見這裡的情況。」

  「遵命。」那人便又坐在了車夫的位置上,一鞭子打在馬背上,馬車晃晃悠悠地往前行去,卻轉眼拐進了離趙府不遠的一處巷子。

  葉清溪坐在車裡,卻正撩著布簾往趙府角門的方向瞧去,不多時,她便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角門前,正四處張望著。

  葉清溪在心中嘆了口氣,放下了帘子,像是有些疲憊地道:「去見你家主子吧。」

  「是,說起來,我家主子可是等了姑娘好些時候了呢。」小廝模樣的車夫笑著應了一句,卻見車內並無回應,他便也不再多嘴,只安心趕車。

  不多時,馬車便停在了長安街的一處酒樓前,葉清溪也不要人扶,直接跳下了馬車,便另有人接管了馬車,那小廝就引著葉清溪進了酒樓,直接往二樓的廂房走去。

  「姑娘裡面請,我們爺在裡面等著呢。」小廝停在最里側一間廂房門口,還恭敬地幫葉清溪推開了房門。

  葉清溪點了點頭,抬步走了進去,身後的房門也隨即關上。

  「今兒是遇到什麼不妥的事了嗎?」廂房裡傳來散漫中透著慵懶的聲音。

  葉清溪並不意外,只是走過去坐了下來,而她對面已坐了一個男子,且不看他身上那黑色的窄袖袍子,猩紅的綢緞腰帶,白玉的梅花簪,和田玉佩的腰墜,白底黑布的軟靴,但看他那張臉,便只有兩字方能形容,便是「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