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放心,那人早前便被扣住了,只是怕他壞了事,故而直接打暈了,姑娘若是有什麼吩咐,直接把人潑醒便是了。」穀雨點頭應道,她這次出門的任務,便是暗中保護葉清溪,順便將那個侯氏派來跟蹤葉清溪與盼晴的人給揪出來。
「好,你先在這裡照看著三姨娘,我去瞧瞧那車夫。」葉清溪微微鬆了口氣,叮囑了兩句後,便往前走了兩步。
只要能抓住了那人,她便能將這件事引到侯氏的身上。
聽了葉清溪的話,那幾個圍著的男子忙讓開一條路,卻又時刻警惕著那車夫,怕他一時情急之下,會對葉清溪做出什麼來。
葉清溪看著仍跌坐在車前,仿佛被嚇傻了的車夫,冷冷一笑:「你可知道我是誰?」
「九九……九小姐……」車夫一下子從馬車上跌了下來,模樣顯得十分狼狽,「我什麼都不知道啊,九小姐饒命……」
他這是還沒接受審訊了,就直接被對方的陣勢給嚇壞了。
葉清溪左右瞧了瞧,這幾個壯漢也不知穀雨是從哪裡找來的,瞧著還真是挺有氣勢的。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她多花心思了,她俯視著跌在地上根本爬不起來的車夫,冷聲道:「我不知道葉家的當家太太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但無論是多大的好處,都得有命去得才成,你說是不是?我也不逼你,你且想想,究竟是自個兒的命要緊,還是那些身外之物要緊。」
車夫徹底地癱了,這種話都說出來了,還叫不逼我?
「九小姐,我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太太就讓我趕一架馬車打這裡經過,其他的我當真是不知情啊!」車夫趴在地上喊冤,他並不是葉家的下人,這次純粹是拿錢辦事,誰知道竟然變成了這樣。
葉清溪冷哼一聲,顯然是不相信這人的話:「那葉夫人有沒有告訴你,如果你的馬車前突然有人跌倒,你是該直接碾壓過去,還是將馬車停下來?」
「這……這……」車夫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起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別擔心,我也不是什麼無情的人,只要你識時務,我定然不會讓你吃虧。葉夫人給你許諾了什麼,我便給你雙倍的,你覺得如何?」這威逼之後,自然就是利誘了。
車夫猛地抬起頭來,一臉期待地看著葉清溪:「九小姐這話說的是真的?太太答應了給我五兩銀子,那……那九小姐是不是就得給我十兩銀子?」
聽了這話,葉清溪頓時無語起來,侯氏這究竟是從哪裡找來的人啊,和未免也太不靠譜了吧?
這倒也不能怪侯氏,她本以為這車夫就是走一個過場,到時候葉清溪出了事,定然不會有人來追究這件事、這個人,就算想要追究,那時候也早就找不到人了。
可誰知道這匹馬竟然在這個當口兒死了,那這車夫自然也就走不掉了。
「十兩銀子啊,這會不會有些不妥?」葉清溪故意露出猶豫之色。
那車夫為了銀子,早就把剛剛的恐懼給忘了,竟然一下子爬了起來,著急地道:「九小姐可得說話算數,而且只要九小姐願意給我這十兩銀子,到時候我什麼都說!」
「我只是覺得十兩銀子會不會太少了,要不我給你十五兩銀子吧,只要你到時候願意配合我演一場戲,我就多給你五兩銀子?」葉清溪轉了轉眼珠子,微笑著看向那車夫。
「十……十五兩銀子?九小姐有事儘管吩咐,小的定然萬死不辭!」車夫愣了好一會兒,接著眸中便迸射出驚喜來,就連稱謂都跟著變了。
葉清溪點點頭,心中閃過不屑,面上卻仿佛十分受用:「那就請你跟我們走一趟了。」
也不用人拽著,車夫便十分積極地跟在了葉清溪的身後,仿佛怕葉清溪會跑了似的。
那邊盼晴的哭聲已經漸漸停了下來,只是眼睛紅得像個核桃似的,臉上也滿是淚痕,雖然並不能惹人憐惜,但卻顯得十分可憐。
「三姨娘快別哭了,我們都還活著呢。」看著這樣的盼晴,葉清溪心裡有些內疚。
她承認,她先前之所以要讓盼晴同她一起跌倒在路中間,除了是要將盼晴從害人者變為受害者外,還是想要考驗一下這人的決定。
葉清溪倒不是怕盼晴會有二心,不然她也不會用這樣簡單粗暴的法子來試探對方。她只是擔心盼晴性子太過柔弱,會沒有足夠的勇氣相信自己。
畢竟是那樣兇險的場面,不是每個人都會因為簡單的信任,而將自己的性命豁出去。
而此時盼晴卻沒有想這麼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臉,聲音沙啞地道:「九小姐,是奴婢失禮了,奴婢要不要先找個地方重新打理一下?」
「不必,你這樣正合適。」葉清溪搖頭,她覺得是人都會有懷舊的情緒,或深或淺。
葉楷明雖然無情,對很多事都不放在心上,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不會在某個特定是時間突然記起盼晴的好來,畢竟盼晴可是自幼服侍他的人,又為他生下了兩個孩子。
盼晴以為葉清溪是在安慰她,愈發不好意思,卻聽葉清溪打量著她道:「三姨娘,一個人可以利用的東西有很多,你覺得與侯氏想必,你有何優勢所在?」
「九小姐這是什麼意思?」盼晴有些聽不明白。
葉清溪微微一笑:「如果沒有可以勝過對手的地方,要如何取勝?」
「這……奴婢怎麼能同太太相比?」盼晴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要與太太對上,她知道自己是絕對比不上太太的。
葉清溪聳了聳肩,說起話來也不客氣:「確實,你在身份、地位、錢財上是比不上侯氏,但你也不是一無是處。畢竟這些女人中,你是最早跟在葉楷明身邊的,也是服侍他時間最長的。而且,你還給葉楷明生了一個兒子,單憑這點,你便要比侯氏強得多,不是嗎?」
盼晴震驚地看著葉清溪,整個人像是直接懵住了:「九小姐,您……你怎麼能這樣稱呼老爺和太太?」
葉清溪頓時有些無語,難道盼晴震驚的對象不是她說話的內容,而僅僅是她對葉楷明和侯氏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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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娘,若你當真是孜然一身,無牽無掛,自然是無需同旁人比較,更無需去算計什麼,只是你當真能做到這些嗎?」葉清溪嘆了口氣,只得拿出殺手鐧來。
聞言,盼晴的神色果然變得十分複雜,是呀,她就算不為自己爭,也得為她的兩個孩子,還有那個未出世的孫兒爭一爭啊。
只是,她當真能護得住他們嗎?
「三姨娘,你且仔細想想我方才說的話吧,」葉清溪見盼晴露出一副掙扎的樣子,倒是放心了,盼晴其實心中應該已經有了決斷,只是她性子太過懦弱,所以才需要旁人多提醒幾句,「好了,咱們還是先上馬車回府吧,什麼事,都得等回去了再說。」
盼晴低下頭,神色有些掙扎,這一日,她實在是經歷了太多的事情,聽到了太多她從前連想都不敢想的話,這一切真的彷如做夢一般。
跟在身後的車夫見兩人開始往街道另一側走去,忙跟了上來:「九小姐,您可不能把我給忘了。」
「自然不會,」葉清溪輕輕一笑,轉頭去看穀雨,「穀雨,你且告訴他待會兒該怎麼做吧。」
「是。」穀雨一伸手,把車夫拉到了一邊。
上了馬車,兩人無聲地對坐了好一會兒,盼晴才再度表決心道:「奴婢既然選擇了相信九小姐,便等於是九小姐的人了,下次再不會說出那等沒骨氣的話來。」
「三姨娘言重了,只是聽你這樣說,我也算是放心了,」葉清溪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她往前探了探頭,低聲道,「待會兒回了葉家,你只管如此……」
聽了葉清溪的話,盼晴抿著唇點了點頭:「奴婢……奴婢定然不會讓九小姐失望的。」
回到葉家,葉清溪也不換衣裳,就直接拖著已經沾了污垢的衣衫,同盼晴一起去了主院,穀雨跟在身後。
既然是演戲,那麼角色總要一個個的登場,所以那車夫,及先前抓到的侯氏派去的那人並沒有直接跟過來。
到了主院,葉清溪並沒有直接去侯氏那裡,而是去了書房,這個時候葉楷明應該正待在書房中。
此時葉楷明身邊的貼身侍從正守在書房門口,乍一見到葉清溪和盼晴,還以為是自己瞧錯了,等兩人走近了,心中頓時疑惑起來,這三姨娘何時同九小姐走到一塊兒去了?
不過表面上,他還是躬著身迎了上去:「今日九小姐怎的到老爺的書房來了?」
「張管事,我與三姨娘有要事要找父親商量,不知張管事可否進去通報一聲?」葉清溪繃著一張臉,像是心情十分緊張。
張帥默默地將葉清溪衣衫上的污垢,及三姨娘那雙紅彤彤的眼睛收入眼底,笑著點頭:「還請九小姐與三姨娘稍等片刻,奴才這就進去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