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雪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此時,突然想起那張恬淡卻透著淡淡氣韻的臉龐,但她卻隱隱地覺得,或許這件事當真同那個人有關。
這個念頭不禁讓葉清雪感到一陣心驚,難道說……對方早就已經識破自己的計謀了?
「清雪,你到底想到了什麼?」秦思萱略帶不安地追問。
葉清雪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姨娘,這件事既然已經發生,那麼最要緊的便是如何將這件事平息下去。」
「是呀,姨娘,你可一定要幫我。」葉清紀在一旁跟著著急,他現在是真的太害怕了,簡直不敢去想這件事的後果。
秦思萱沉默了,她自然不可能不幫葉清紀,但那可是整整三千兩白銀啊,若是將這錢拿出來,那她便當真沒有一點兒可以傍身的銀子了。
為什麼對方偏偏要了三千兩?
此時,秦思萱當真不知是該感到氣憤,還是慶幸了。
葉清雪自然知曉秦思萱在想些什麼,她也覺得對方仿佛是早已看透了二姨娘的底細,否則又怎會恰巧說出了這樣的數字?
不其然的,葉清雪的腦海中再度浮現出葉清溪那似笑非笑的眉目,她略略攥緊帕子終於忍不住將心中猜測說了出來:「姨娘,你覺得這件事會不會與九妹妹有關?」
「你說什麼?」秦思萱一愣,很是詫異的樣子。
葉清雪抿了抿唇,轉頭去看葉清紀:「三哥,這件事你且放心,姨娘定然會幫你的,只是現今時候還早,這裡又是內院,你總不好待太久的。」
言下之意,是想讓葉清紀先離開。
「可是……」這件事未解決,葉清紀又怎麼放心離開?
聽了這話,秦思萱這才完全冷靜下來,她雖工於心計,也會讓葉清雪和葉清冰幫她,但她卻從不讓葉清紀接觸這些事。
畢竟在她看來,葉清紀是要做大事的人,自然該多讀書,修身養性,又怎可為女子間的心計謀略而費神?
方才秦思萱是太過著急,才暫且忽略了這茬,此時被葉清雪一提醒,自然察覺到了不妥,神色柔和地看著葉清紀道:「你且放心回去,這件事,姨娘定不會讓你受了委屈的。」
「那姨娘可要快些,那人說若是兩日之內……」葉清紀強調著。
秦思萱沒等葉清紀將話說完,便笑著點頭:「你好好讀你的書,這件事便交給姨娘來解決,切勿為此亂了心神,可明白了?」
「我知道了。」葉清紀得了保證,這才鬆了口氣。
秦思萱又揮了揮手:「那你且回前院去吧,這幾日不要再隨意出門了。」
葉清紀答應下來,又行了禮,這才退了出去。
葉清紀一走,秦思萱便斂起了神色,她直視著葉清雪,語氣顯得有些怪異:「你真覺得這件事同葉清溪有關?」
「我也不敢肯定,不過有一件事,我之前倒是沒同姨娘提起,」說著,葉清雪便將昨日那件事詳細說了一遍,著重是將葉清溪的態度,及小翠的變化說了出來,「女兒昨日明面上雖沒有去找過小翠,卻在晚膳時,讓巧絲特地過去同小翠打了聲招呼。只是巧絲都還沒開口同小翠說話,小翠便嚇得不行,直說讓巧絲往後都不要去找她了。」
「竟然有這樣的事……」秦思萱沉吟著。
葉清雪點頭,覷著秦思萱的神色道:「這件事上便不難看出葉清溪的心機,也許……我們本就不該將她牽扯進來。」
「你因為她是因為我們將她牽扯了進來,才對我們發難的?」秦思萱冷笑,話中卻仿佛已經相信了這件事真的同葉清溪有關。
葉清雪也只是猜測,或者該說這僅僅是她的一種感覺,所以只能搖頭:「我也說不清,只是覺得她才能鈺清庵回來,我們對她的過往畢竟是不了解的,不像府上的其他姐妹,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這話的意思也很明顯,當時那件事,可以選擇的對方那麼多,秦思萱卻偏偏讓她去找不知根底的葉清溪,這本就是不必要的。
秦思萱冷著臉沉默下來,若真是因著這個緣故,當時她倒真是做錯了選擇。
只是她又何嘗不是因顧忌著對葉清溪了解甚少,所以才找上對方的呢?
畢竟若是對付府上的其他人,她自認為有的是手段和法子,可這葉清溪便如同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讓她隱約感到一絲不安和顧慮。
所以秦思萱這才想著儘早將這個不確定因素給除去,卻沒想到最後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這怎麼可能?她不過十歲,又自幼養在外室,怎麼說都該是個沒見過世面的。」秦思萱喃喃自語,像是不相信,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葉清雪嘆了口氣,就連她也覺得自己的猜測有些匪夷所思,也難怪姨娘會不相信了:「姨娘,咱們暫且不說這個,那人既然做下如此陷阱,想必已經有了周全的打算,姨娘準備怎麼辦?」
秦思萱沉默了,她雖在葉家頗有幾分人脈,可一旦出了葉家,便什麼都不是了,所以這件事,她除了能想到給銀子這個法子外,一時間當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
「姨娘,你有沒有想過,對方既能將二哥身邊的人琢磨得一清二楚,又對姨娘這裡的情況很是了解,也許……」葉清雪思量片刻,試探性地道,「也許正是因為她對姨娘身邊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所以才選擇從二哥身上下手?」
聞言,秦思萱神色突地一凜,心中有些莫名地恐慌,如果這世上真有人有這等本事,對她的一切都知之甚清,且下手如此精準,那麼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而如果這個人,正是年僅十歲的葉清溪……
秦思萱簡直不敢想像,如果一切真的是這樣,那麼這個人該有多麼可怕。
「不可能的,葉清溪才回府多久?我都不曾與她正面對上過,她又怎麼會將我的事了結得這般清楚?」秦思萱下意識地搖著頭,只是她越是這樣說,便越是說明此時她的心思已經動搖了。
因為除了葉清溪之外,她竟找不出一個可能知道這麼多,做出這件事的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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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我想先去九妹妹那裡瞧瞧,說不定……」葉清雪已經做好了打算,若不想拿出那三千兩銀子來,便只能去找葉清溪,並讓對方放過自己。
秦思萱喃喃自語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開口道:「那你……你就過去看看吧,畢竟是你的妹妹,且又才回府。」
後面的話,不知是在強調著什麼。
葉清雪在心裡嘆了口氣,離開了二姨娘的居所。
此時天色尚早,漸漸亮起來的天空中隱約掛著一絲晦暗,葉清雪信步走到沁竹亭中,又在那裡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天色已經大亮,她這才去了葉清溪居住的小院。
走到門前,那帘子恰好被掀了起來,繡梅端著銅盆走了出來,一見到葉清雪,不禁有些詫異,轉而笑道:「八小姐可是過來找我家姑娘的?我家姑娘正巧起身了,奴婢這就進去告訴姑娘去。」
說著,又端著銅盆進了屋,不過時,便折返回來:「八小姐快請進來吧,我家姑娘在裡頭等著呢。」
葉清雪笑著點頭,進了屋。
屋裡,葉清溪正坐在梳妝檯前,舉著一支碧玉棱花雙合長簪問站在她身後的穀雨:「你覺得這支簪子好看嗎?我總覺得還是這支好看,顯得樸素許多。畢竟在鈺清庵待了三年,我還是戴些素雅的東西比較好。」
穀雨跟著笑了:「這又有什麼關係?不過是一支簪子,姑娘喜歡才是最要緊的。」
從語氣便可以聽出,穀雨同葉清溪的關係定然非同一般。
與此同時,葉清雪還隱約覺得,這兩人的對白竟仿佛是專門說給她聽的,也不知是否是她多心了。
「八姐姐來啦,快請坐吧。」葉清溪這時候才轉頭看向葉清雪,淡淡地笑了。
葉清雪回以一笑,在一旁坐了下來,主動插嘴道:「這兩支簪子瞧著便都是極好的,九妹妹戴哪一支都很好看。」
「八姐姐就會笑話我。」葉清溪笑著瞥了葉清雪一眼。
葉清雪捏了捏帕子,略顯猶豫地道:「九妹妹還沒梳頭髮嗎?我的手藝雖然不好,倒也還算能見人,不如今日便讓我來為九妹妹梳一次頭吧?」
這話示好的味道太濃,屋子裡的三人頓時都看向了她,這讓葉清雪覺得有些難堪,卻還是微笑著站了起來:「往日都不曾與九妹妹親近過,希望這時候還不算太晚。」
「八姐姐說笑了,親近一個人,總不會太晚,」葉清溪笑得眯起眼睛,卻又在沉默片刻後,加了一句,「只是這梳頭的事兒,還是交給下人來做吧。」
一番話,讓葉清雪的心落下了,又提起,葉清溪這是在故意暗示著什麼嗎?
葉清雪咬了咬牙,若是以往,她定然不會如此主動,更何況是在遭到拒絕之後了。
但是今日,她卻沒有旁的選擇:「九妹妹,若你真覺得不會太晚,不如就讓我幫你梳一次頭吧?若是到時候九妹妹覺得不好,再重新來梳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