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邊,葉清冰與葉清雪姐妹倆在離開主院後,並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二姨娘秦氏那裡。
秦思萱身為姨娘,身份雖然低微,卻最是討葉楷明的喜歡,就連他平日裡貼身的衣物,都是讓秦思萱做的。
而秦思萱這人,除了繡技了得外,心思也是十分縝密,否則她又怎能如此得葉楷明寵愛,且曾為其生下三個孩子?
到了秦氏那裡,葉清冰率先開口道:「娘,你猜我們方才在侯氏那裡看到了什麼?」
正在刺繡的秦氏一聽這話,忙抬起往屋外瞧了瞧,而後嗔怪道:「你在胡說些什麼?在這府里,你只有一個母親,那便是太太,下次莫要如此了!」
「娘,這裡又沒有外人……」葉清冰吐了吐舌頭。
秦氏瞪了葉清冰一眼:「你是不是不聽我的話了?」
「我哪裡敢啊,哎呀,不說這個了,今日我們過來,可是有很要緊的事。」葉清冰晃著秦氏的胳膊轉移話題。
反觀葉清雪,則要比葉清冰文靜許多,甚至比平日裡在眾人面前時還要文靜,此刻她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像是在想著什麼心事。
秦氏看了眼葉清雪,問道:「雪兒,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娘真是偏心,竟然不肯聽我說,」葉清冰撇了撇嘴,不過這話明顯是在開玩笑,「既如此,那我還是閉嘴好了,省得惹了娘不高興。」
「我還不是怕你嘮叨半天,卻說不到正事兒上去?」秦氏身為妾室,孩子便是她的依仗,她自然也願意和孩子親近。
葉清冰正要回嘴,卻聽葉清雪沉聲道:「我們方才在侯氏的房中,看到了一張請帖,像是李家下的。」
「李家?莫不是將軍府?」秦氏將手上的東西放了下來,神色也嚴肅了許多。
葉清雪點頭:「之前我便聽父親隱約提到過,說是李家長公子已經回京了,近日李家大概會為李家公子洗塵,宴請賓客。」
「如此,於你們而言自然是好事。」若非秦氏當不了家,她定然會時常帶著兩個女兒出門走動,如此才能謀得一份好親事。
葉清冰在一旁撇著嘴插話道:「這對小雪來說自然是好事,可是與我便沒什麼關係了。」
「你這孩子怎的又說這樣的話?我可都是在為你打算,你倒是怪起我來了?」秦氏無奈地看了葉清冰一眼,顯然對方已經不是第一次說出這種話了。
葉清冰非但沒有低頭,反而揚起下巴道:「我又沒有說出,侯朔誠那小子有什麼好的?雖說長得還算儀表堂堂,可也不過是個不得寵的庶子,娘為何偏要我去接近他?」
原來之前葉清冰之所以主動接近侯朔誠,並向其示好,並非是她自個兒的意願,而是秦氏讓她這樣做的。
「冰兒,那侯家二少爺雖說是個庶子,可相貌、性情都是極好的,我聽聞他平日裡便精於讀書,想必假以時日,定能高中。這樣的人,與你相配是正正好的,你又有什麼不滿意的?」秦氏雖然處在深宅之中,卻並不代表她對外面之事毫不知情。
葉清冰仍有些不服氣:「他那樣的人,怎麼能與李家長公子相比?」
「李家長公子是什麼樣的人?又豈是你能接近的?此等念頭萬不可有!」提到李端晟,秦氏的神色與侯氏的可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簡直冷若冰霜。
葉清冰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卻仍不服氣:「我和葉清靈難道就差了那般多嗎?她都能配得上李家長公子,為何我就配不上?」
「那是因為葉清靈曾救過李家長公子的命!」秦氏的聲音愈發冷峻。
葉清雪在一旁看著,只覺得頭疼:「你們莫要爭論了,若是讓人聽到了便不好了。」
這話本是勸和的,可誰知葉清冰聽了,頓時將炮火對準了葉清雪:「娘,葉清雪和我年紀一般大,長相又十分相似,為何你不讓她去接近侯朔誠?」
「你……你莫要再胡說八道了!」秦氏面色微紅,已經有些動怒了。
其實秦氏的打算是十分合理的,葉清冰性子跳脫,這樣的人若是年紀小時,是會讓人覺得活潑可愛,引人注目,可隨著年紀增長,若一直這般,便只會讓人覺得她不夠穩重。
這樣的女子,縱然是在秦氏眼中,也是沒什麼大家閨秀的樣子的。
故而秦氏對葉清冰的要求很簡單,便是為她尋一門穩妥些的親事,尋一個溫和大度些的夫君,如此也好安度一生。
至於葉清雪則是不同,葉清雪自幼沉默寡言,但見解卻是獨到,心思還算聰慧,平日裡也都是她幫襯著葉清冰,才能襯托得葉清冰聰明伶俐。
對於這個女兒,秦氏是感到欣慰的,但同時她也是存了一份自己的私心,若是葉清雪能嫁入真正的大戶人家,說不定於她而言也是有些好處的。
所以對於葉清雪的親事,如今秦氏仍在籌劃階段,還未定下合適的人選。
只是這些卻是不能讓兩個孩子知曉的:「我待你們皆是發自真心,你們可莫要胡來,若是到時候太太真要帶你們去李家做客,你們也要安分守己,可知曉了?」
葉清冰也知曉就算她繼續鬧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只得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來時的興致也是蕩然無存:「我知道了,那我們便先回房了。」
「你先回去,雪兒留下,我有些話要對你說。」秦氏開口道。
葉清冰看了垂眸靜坐的葉清雪一眼,哼了一聲,便走了出去。
等屋中只剩下秦氏與葉清雪兩人,她才嘆息著開了口:「雪兒,你心中是怎麼想的?」
「女兒全憑姨娘做主。」葉清雪抿了抿唇。
看著乖巧懂事的女兒,秦氏心中一軟:「雪兒,你是個懂事的,自然知曉我是如何打算的。你心思機敏,又懂得忍讓,最是適合在高門大戶中生活了。再者,你若是能嫁個好人家,對你兄長也是有些益處的。」
三少爺葉清紀今天十三歲,小小年紀已經是童生,故而秦氏對他也是寄託了很多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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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葉清雪抬起頭來,直視著秦氏,一字一句地問道:「姨娘,若是嫁入豪門望族,我可有可能做正頭娘子?」
被葉清雪這樣看著,秦氏的眼睛一縮,心中也是一痛,竟有些不知所措。
是呀,若是嫁給門當戶對的人家,或是大戶人家的庶子,或許還能做正妻,可若是要嫁入門第高許多的豪門望族,那麼……
葉清雪已經從秦氏的眸中找到答案,便收回了目光,站起身來:「姨娘,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了。」
「你……你路上小心。」秦氏尷尬地站起身,想要送出門,卻又停了下來。
她當然希望自己的女兒不要走自己的路,做人家的妾,可是……她也是沒辦法啊。
葉清溪並不知道這些事,更沒有去探聽的興致,因為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回到房間後,葉清溪便直接讓穀雨將買來的東西取了出來。
「姑娘,你買這東西做什麼?這東西還是不要碰的好。」穀雨有些疑惑和擔憂地道。
葉清溪微微勾唇:「你放心,我可不打算將這些東西用在自個兒身上。」
「那奴婢便放心了。」穀雨鬆了口氣,自從上次的補藥事件後,穀雨便對麝香這東西產生了濃濃的陰影。
等把東西收好後,穀雨又開口道:「姑娘,方才奴婢去買藥的時候,遇到世子的人了。」
「他說什麼了嗎?」葉清溪挑了挑眉。
說到這件事,穀雨的臉上有了些笑意:「世子說,讓姑娘別受了委屈,若是有人欺負您,您便加倍的欺負回去,若是您不想動手,那便讓他來動這個手,他最喜歡做這種事了。世子還說,鋪子裡的事都很順利,銀子是大把大把地往荷包里流,您要是沒錢花了,只管開口,他那裡多得是呢。」
「這人……」葉清溪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只能笑著搖頭。
穀雨又補充道:「對了,世子爺還說,他近日會安排兩個人進來服侍小姐,讓小姐安心等著。」
「安排進來人?」葉清溪皺了皺眉,她沒覺得自己這麼嬌氣,竟然還需要專門派人來保護,「你得空去告訴他,讓他不必這樣安排,我現在一切都好,況且還有你陪在我身邊。再說了,你的人不是很快就能進來了嗎?」
穀雨無奈地聳了聳肩:「奴婢也是這樣想的,世子這樣分明就是不信任奴婢,只是世子當時可是把話說得死死的,就好像奴婢若是敢說一個『不』,他就會要了奴婢的命似的,奴婢可不敢去和世子說這些。」
葉清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知道楚洛淵根本就是個精分,在外人面前便是那副欠扁的紈絝模樣;在下屬面前則是一塊萬年寒冰,說句話都能凍死人;至於在她面前嘛,像是想到了什麼,葉清溪的嘴角又抽搐了幾下,她決定拒絕繼續思考這個問題……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替我謝謝他。」葉清溪雖然有時候顯得很無情,但她並不介意接受珍視之人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