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3. 遊刃有餘
渡邊趕緊安排傅星瀚坐在自己的身邊,像一位紳士一般,親自給傅星瀚解下披風,拉開椅子,示意請坐。
傅星瀚低眉淺笑,躬身致意。
「人都到齊了,趕緊上菜吧。」甘永平招呼了一下侍者。
渡邊親自給傅星瀚和葉逢春斟酒,敬酒。
「我恭祝二位演出獲得圓滿成功,這杯酒略表敬意,干。」渡邊說著,把杯中酒喝盡。
「不好意思,中佐閣下,我們是唱戲的,這嗓子是我們的本錢,所以師傅定下規矩,讓我們滴酒不沾。」葉逢春不卑不亢地說道。
渡邊的臉上露出慍色:「這麼說,葉老闆是不肯賞臉囉?」
「不敢,渡邊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師傅立下的規矩我可不敢破。」
渡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包房裡的氣氛有些凝重,程唯祿一直在朝葉逢春使眼色,讓他快把杯子裡的酒喝了。
此時,傅星瀚則面帶笑顏地向渡邊舉了舉杯:「中佐閣下,感謝您來為我們程家班捧場,我代表程班主還有程家班的全體伶人敬您一杯,我先干為敬。」
傅星瀚說完,便一仰頭,將杯中酒喝盡。
渡邊見傅星瀚打圓場,便也不再死盯著葉逢春了,他舉了舉杯:「玉老闆客氣了,我和瀨戶君今天算是開了眼,對玉老闆的絕代風采嘆為觀止。」
渡邊的漢語造詣可不一般,他不僅對中國典故了如指掌,對中華戲曲也頗有研究。
「玉老闆真是好酒量,我也敬玉老闆一杯。」江書友也站起身來,向傅星瀚敬酒。
傅星瀚連忙起身:「多謝江縣長抬愛。」
說完,傅星瀚將這杯酒一飲而盡。
「好,來來來,菜來了,大家快趁熱吃吧!」甘永平趕緊招呼大家品嘗菜餚,以轉移大家對傅星瀚的注意。
大家品嘗了這芙蓉樓的特色佳肴,連連點頭稱讚。
過了會兒,瀨戶站起身來,走到傅星瀚的面前,舉起酒杯,眼睛直愣愣地盯視著傅星瀚:「玉老闆,今日能有幸認識玉老闆,是我瀨戶一輩子的榮光,我還從未見過天底下這麼婀娜多姿的男人呢!來,我敬玉老闆一杯。」
「多謝瀨戶先生的垂愛,玉蜻蜓不勝感激。」傅星瀚淺笑著喝下了這杯酒。
傅星瀚剛放下酒杯,渡邊又走了過來,接著敬酒,隨後江書友也來向他敬酒,傅星瀚倒是來者不拒,一杯又一杯灌下肚去,臉上紅撲撲的,像是塗了胭脂一般,面若桃花,千嬌百媚。
葉逢春在一旁見傅星瀚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趕緊小聲提醒他:「你別再喝了,酒對你的嗓子不好。」
「沒事的,師兄,幾杯酒而已,不會把嗓子搞壞的。」傅星瀚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令葉逢春有些失望。
雪子也踩著小碎步,來到傅星瀚面前,嬌羞地望著這位一顰一笑都散發著魅力的鐵扇公主:「玉桑,你真是太迷人了,比女人還女人,我想敬伱一杯,請你不要推辭。」
傅星瀚此時已經略有醉意,他站起身來,端起酒杯:「夫人的好意,我玉蜻蜓怎敢辜負,來,夫人,咱乾杯。」
傅星瀚有些步履蹣跚,站立不穩,他拿著自己的酒杯跟雪子的酒杯用力地碰了碰,隨後一飲而盡,然後手握酒杯,笑著朝雪子揮了揮手中的酒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了,身子骨有些綿軟無力。
「我看玉老闆有些不勝酒力了,要不,程班主,你和葉老闆把他送回去吧,讓他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還有演出呢,可千萬別掉鏈子哦!」甘永平見狀,欲讓傅星瀚趕緊撤離宴席。
「我看是不是給他一條熱毛巾,讓他在這兒醒醒酒吧!」渡邊在一旁提議道。
甘永平畢竟是老江湖了,他當然清楚渡邊執意挽留傅星瀚,不停給傅星瀚灌酒意味著什麼,笑道:「我看還不如讓他下去吹吹冷風,更能清醒一些,他今天的酒喝得太多了,這對他的嗓子和腸胃都會有影響,讓他下去把酒吐了反而對他更好。我在這行里見多了,多少金嗓子都是因為好酒給毀了,渡邊先生,玉老闆可是梨園界難得一見的一塊璞玉啊,可得好好呵護,讓他的藝術生命長久一點才是。」
渡邊見甘永平這麼說了,當然不好再堅持了,他笑著點點頭:「甘老闆想得深遠,那好吧,你們把玉老闆先送回去好好休息吧。」
甘永平對身旁的周源吩咐道:「你開車送他們回去,給玉老闆燒點醒酒湯。」
周源點了點頭,隨即站起身來,葉逢春攙扶著酩酊大醉的傅星瀚,和程唯祿一起,隨周源離開了流韻軒。
「來,渡邊先生,瀨戶先生,我們接著喝。」甘永平舉了舉酒杯。
「好好好,來,我們幾個接著喝。「江書友附和道。
宴席中少了傅星瀚,渡邊和瀨戶覺得這酒喝得有些無聊,所以,喝了幾杯酒,聊了幾句之後,這酒宴也就草草收場了。
回到湖濱大戲院之後,周源把傅星瀚安排在貴賓室里,讓人給他端來了醒酒湯。
剛才冷風一吹,讓傅星瀚覺得胃裡翻江倒海一般,一到貴賓室,就狂吐不止。
「哎呀,我的媽呀,難受死了。」傅星瀚感覺自己都快把苦膽吐出來了。
「看你,喝不了就別喝,何必勉強自己。」葉逢春一邊給傅星瀚拍背,一邊勸慰他。
傅星瀚漱了漱口,癱倒在沙發上,喃喃道:「師兄,你不懂,這種場合,如果你不喝,我不喝,會是什麼後果,你想過嗎?你沒瞧見渡邊那張臉已經拉得老長了嗎?」
「我不信,我不喝這杯酒,他還能逼死我不成?」葉逢春倔強地說道。
「你還真是頭犟驢,你跟他們較什麼勁呢?何必把自己逼到牆角不可呢,真要是把那個渡邊惹毛了,有你好果子吃嗎?輕者把你痛打一頓,讓你從此以後再也唱不了戲了,重者,你的小命也有可能玩完了。」傅星瀚瞟了一眼葉逢春,覺得他太憨直了,太不知道變通了:「喝杯酒跟丟條命,孰輕孰重?」
「我是擔心有一就有二,他們會得寸進尺的。」葉逢春聽了傅星瀚的一番話之後,有點後怕,但嘴裡並不服氣。
「我們還剩兩天就離開這兒了,日本人難道還對你窮追不捨啊!切!」傅星瀚開導起葉逢春來:「我告訴你啊,做人呢,該硬的時候得硬,該軟的時候得軟,要學會放下身段,跟那些日本人斗,不能硬碰硬,否則吃虧的是自己,得跟他們周旋,得學會迂迴,迂迴,你懂嗎,迂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