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453. 鳴冤叫屈
次日,凌雲鵬推說自己頭疼,向林之皓請了一天的病假,林之皓也沒多問什麼,估計是肖亦楠疲勞過度,所以身體有些扛不住了,便囑咐他多休息休息。
當然,請病假只是凌雲鵬的藉口而已,其真正的目的便是要推動他所說的「風團的醞釀和形成」,以實現在派遣軍司令部里飛沙走石,烏雲滿天,狂風大作,暴風驟雨的一片「氣象」。
下午,凌雲鵬孤身一人來到了派遣軍司令部,門口的日本衛兵攔住了他。
「我叫肖亦楠,我想見石川將軍,請您幫我通報一下。」凌雲鵬用並不太流暢的日語說道。
凌雲鵬,秦守義和阿輝幾個都跟傅星瀚這個語言天才學過日語,而且這一年多來,除了平時勤學苦練之外,有時也會在與日本人的接觸中進行實踐,所以三人的日語水平突飛猛進,日常對話不在話下,其中凌雲鵬的日語會話和書寫能力提高得最快,已經與傅星瀚的日語水平不相上下了。但此時他卻用不太嫻熟的日語跟衛兵通報,其目的當然是為了掩飾他的真實日語水平,畢竟肖亦楠的背景早已被大家熟知,他是西點軍校的高材生,只去過美國,並沒去過日本,所以他在石川面前只是一個會說英語卻不會說日語的中國人形象。
衛兵見凌雲鵬雖然是中尉,但看上去氣定神閒,鎮定自若的模樣,不敢怠慢,便連忙打電話與石川聯繫,石川一聽,是肖亦楠來找他,有些驚喜,這個年輕的中國後生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同時也是他所欣賞的青年才俊,是他極力想要籠絡的年輕人。不過自從這個肖亦楠頂替他大哥肖亦楓,進入綏靖司令部的參謀部作戰室之後,平日裡與他的來往並不密切,基本上就一直待在作戰室里,可能是覺得自己軍銜太低吧,怕有巴結之嫌。
石川曾向任司令打聽過肖亦楠在作戰室的表現,任司令一提到肖亦楠,倒是滿口都是溢美之詞,說這個年輕人又踏實又肯干,而且勤奮好學,好多次都是廢寢忘食,手不釋卷,提過不少建設性建議,石川聽後也很高興,對自己的這次舉薦也頗為滿意,吩咐任司令對肖亦楠要予以重用。
今天肖亦楠突然登門拜訪,不知所為何事,於是他連忙吩咐衛兵予以放行。
衛兵向凌雲鵬點了點頭,然後開閘放行:「石川將軍在三樓東面第一間辦公室。」
「好的,我知道了。」
凌雲鵬神態自若地走進了派遣軍司令部。
當凌雲鵬一走進石川的辦公室時,石川就立刻起身招呼:「哦,原來是亦楠來啦,請,快請坐。」
石川見到凌雲鵬就像是見到熟識的晚生後輩一般,所以直呼其名,而不是叫他「肖桑」這種比較疏遠的稱呼。
凌雲鵬走到石川面前,向石川行了個軍禮:「卑職肖亦楠見過將軍閣下。」
「不用拘禮,不用拘禮。請坐,亦楠。」
「將軍閣下,亦楠今日冒昧登門,一是來看望將軍閣下,多謝將軍閣下對亦楠的器重和賞識,要不是將軍閣下向任司令舉薦,我縱有報國之志,也難以施展。二是我今天特地來跟將軍閣下辭別的。」凌雲鵬向石川微微點頭致意。
「辭別?亦楠,你要去哪兒?「石川有些驚訝,忙不迭地問道。
「我想還是暫時先回老家吧!」凌雲鵬淡淡一笑,但這笑容里包含著無奈和沮喪。
石川見狀,有些不解:「你老父親的守孝期不是已經結束了嗎?怎麼又要回老家了?」
「將軍閣下,這次我回老家,不是為我父親守孝,也不是為我大哥操辦後事,我大哥的後事也已經料理完了,已經按我們老家的規矩,入土為安了。」
「那你這次回去是幹什麼?」石川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肖亦楠突然提出想回老家了。
「我想……解甲歸田。「凌雲鵬停頓了一下,然後從嘴裡蹦出這四個字:」我已經寫好辭呈了,原本要交給任司令的,但他今天不在司令部,所以我就先來跟您辭別了。」
石川一聽,大惑不解:「怎麼啦,亦楠,伱怎麼會突然有這個念頭的?」
「將軍閣下,我……我可能在南京待不下去了。」凌雲鵬支吾著說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南京待不下去?要是你都待不下去了,那還有誰能待的下去?你可是我舉薦的,任司令,黃參謀長,林主任都一致看好的年輕有為的青年軍官。亦楠,你如果有什麼委屈,那就不妨跟我說說吧!」石川呵呵一笑,以為是肖亦楠在工作中被批評了,所以有些鬧情緒,到他這兒來倒苦水的,心想年輕人嘛,就是容易情緒化,稍稍碰到點挫折就有些受不了了。
「也許就是因為我是您舉薦的緣故吧!」凌雲鵬輕聲說道。
石川聽凌雲鵬這麼一說,很是納悶:「嗯?此話怎講?」
「將軍閣下,你知不知道我差點被認定為軍統分子?」凌雲鵬雙眼中滿含著委屈。
石川一聽,驚訝萬分,眉頭一皺:「有這事?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看來將軍閣下對此事是一無所知,唉……」凌雲鵬無奈地嘆了口氣。
「亦楠,你跟我好好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石川覺得這事肯定不簡單,一個公認的青年才俊怎麼跟軍統分子扯上關係了呢?
「將軍閣下,前些時日吉岡中佐抓獲了一名南京站的軍統分子,名叫范耀東,此人叛降之後,便安排在我們司令部保衛處的偵查科內,他的宿舍就在我的樓上,那天他見到我之後,就有點怪怪的,他以向阿輝諮詢有關軍營里的規章制度為名,把阿輝帶到樓上去了,然後問長問短,很多問題都涉及到我的個人情況。
起初我還沒在意,後來我發現我被佟科長派人跟蹤了,我不知何故,便去問佟科長了,佟科長跟我哥以前關係不錯,所以就暗地裡告訴我,他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吉岡中佐命令他要派人對我進行盯梢,原因是范耀東向他檢舉,說我是軍統分子,曾在上個月10號,他去上海提取那批電訊物資時,在上海十六鋪碼頭見過我,我覺得很是奇怪,我上個月10號分明是在老家替我哥操辦後事,安葬骨灰,並為老父守孝,這些您和任司令都是知道的,我哥葬禮結束之後,我向任司令請了十幾天假,專程回老家料理家事,然後再回來履職,任司令恩准了,可不知為什麼這個范耀東一口咬定我就是他在上海見到的那個叫雲鵬的軍統分子,而且還說我有可能沒有回老家,特地去上海了,我真的是百口莫辯。」
石川拍了拍凌雲鵬的肩膀:「亦楠,你放心,這點我和任司令都能替你作證,你那幾天確實是帶著你大哥的骨灰回老家去料理後事了。」
「將軍對亦楠的呵護,亦楠銘恩感懷,佟科長雖然也同情我,但他也是奉命行事,吉岡中佐讓他派人去我老家進行調查,佟科長也只能照辦,這也就算了,內部搞甄別,我能理解,可吉岡還特地去了一趟上海特高課,想要將一名上海站的軍統分子移送來南京,讓他來指證我,說這名叫董文浩的軍統分子認識那個雲鵬,所以就想把他押解來南京,我起初還很單純,以為身正不怕影子斜,指認就指認吧,我不是雲鵬,那個姓董的總不能誣賴我是軍統分子吧,後來佟科長點醒我,他說只要這個董文浩來南京了,無論他指不指認你是雲鵬,你就是板上釘釘的軍統分子,吉岡就會懷疑你就是姓董的同夥,因為就算是姓董的說你不是雲鵬,吉岡也會以為是姓董的在包庇,掩護他的同夥,所以我是在劫難逃了。」
「嗯,怎麼能這樣?」石川越聽越覺得事態嚴重。
「這些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佟科長後來告訴我,雖然吉岡等人想要置我於死地,但人算不如天算,吉岡在押解董文浩來南京的途中,遭遇軍統上海站的劫囚行動,他帶去的一支用於押送的憲兵小隊至少有一半人被打死了,那個證人董文浩也死了,甚至連那個范耀東也被吉岡以謊報軍情給處死了。吉岡回來之後,就告訴佟科長,他已經排除了對我的懷疑,並讓他對這件事守口如瓶。」
石川一聽,臉色凝重,喃喃自語道:「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件,居然搞得密不透風,連我都不清楚憲兵隊最近還有這麼大的動作,這麼大的傷亡事件。」
「我還以為將軍您一定有所耳聞呢!」
「可能是南野大佐最近太忙了,忘了在軍務會議上提及此事了吧!」石川佯裝對南野大佐隱瞞軍情一事情有可原的樣子,然後拍了拍凌雲鵬的肩膀,開導他:「吉岡不是已經排除了對你的懷疑了嘛,這事情也算是有了個定論了,亦楠,我知道你很委屈,不過現在已經水落石出了,你就不用耿耿於懷了,難道你的身份我們還不清楚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