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
亞修看得倒吸一口涼氣,哈維扔菸頭的行為非常突然,菸頭掉落的時間不到一秒,然而班戟不僅反應過來,而且射出的冰刺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準度也異常驚人——那可是正在掉落的已經燃盡的菸頭啊!比手指頭還要小!
假如班戟用這招進行近距離突襲,亞修肯定自己是反應不過來,只能依靠「野性直覺」進行迴避。
他此時也隱隱猜測出哈維的心思,哈維一大早就發飆自然不可能是為了屍體,至少不僅僅是——畢竟他在碎湖待了一年多也沒開過葷腥,現在才來到福音國度沒幾天,怎麼可能就憋不住?他只是變態又不是媚娃,欲望沒這麼強烈。
哈維真正目的是想撕碎安楠偽善的臉孔。
安楠說是尊重他們照顧他們,但實際行動上卻將他們監禁起來,切斷他們所有通訊,封鎖他們所有外出,亞修等人都看在眼裡,對此也可以理解,但不代表他們接受。
欺詐師沒有發飆,只是他還想多收集一些情報,在日常里他甚至會維持跟安楠的表面關係,等麻痹安楠再做打算;而邪教首領沒有發飆,單純只是還沒吃膩這裡的飯,不過連續兩頓早餐都是吃同樣的菜式,這位在碎湖監獄吃了半個月都沒吃過重樣的前死刑犯開始有些意見了。
哈維直接將他們的矛盾放在明面上,相當於逼宮安楠,安楠只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條路是直接撕碎自己『好好老闆』的面具,露出奴隸主的真面目。
不裝了,攤牌了,你們三個都成為我的狗吧!
而第二條路……
「哈維先生想去挑選新鮮的屍體素材,那你們呢?有沒有什麼訴求?」
伊古拉毫不客氣:「這個國度也有交流知識的帷幕,我想獲得登錄帷幕的權利,最好有一個大屏的多媒體帷幕登錄裝置。」
「我要錢。」亞修更加不客氣:「我昨天玩虛擬遊戲發現不充錢就沒經驗加速、掉落率增加、新手套裝、每日簽到獎勵等各種福利,起碼要充一點錢進去才有良好的遊戲體驗。」
「我想要許多衣服、玩偶、糖果,還有,還有還有——」莉絲掰著手指頭許願。
「你們的要求,我都聽見了。」安楠說道:「雖然有的合理,有的離譜,但作為你們的老闆,我可以全部滿足你們——」
「只要你們能在遊戲裡贏我。」
「遊戲?什麼遊戲?」伊古拉不憚以最大的惡意猜測安楠的陰謀:「福音國度本地特有的複雜遊戲嗎?」
「不不不,這個遊戲一點都不複雜,而且對人數多的一方非常有利。」
紫飛蛾輕輕彈了一下耳墜,發出清脆的聲音。
「只要你們足夠了解自己的同伴。」
那完了,大家心想。
凱蒙大學附屬醫院。
隨著手術室燈由紅轉綠,一名瘦小的烏鴉醫療師從裡面出來,早在門外等候多時的助手立刻迎上來:「希芙琳醫師,手術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希芙琳摘下烏鴉面具和兜帽,將夾在風衣里的長髮撥出來:「他失敗的人生已經結束了。」
「重要內臟我已經用奇蹟保存好,你通知遺體處理科上來領走屍體。說起來,這種活著沒有社會價值的人還真多啊,我才來沒幾天,就已經進行了三次『人生重來』手術。」
「希芙琳醫師,你還年輕,所以才會驚訝。」助手笑道:「像這種人可太多了,既不願意進行生物改造去工作,也不願意去冒險賺錢,身邊連一個能借錢的熟人都沒有,整天都在天橋公園裡流浪空耗時間,從垃圾桶里翻出糖紙舔舔味道……有機會送到醫院的只占一小部分,這種流浪漢還是很狡猾的,志願者清掃不過來。」
在發生了「費南雪事件」後,希芙琳就決定結束自己的血擁儀式,離開碎湖監獄。不過她並沒有打算立刻返回研究所,而是找了一間醫院實習,想將水術派系和血術派系提升到黃金級再回去。
這次她沒隱瞞身份,大大方方拿出那張出自四大研究所的學者證,醫院自然願意陪公主讀書,將她安排到醫院裡人氣最高的職位——第四急診醫學科。
每間醫院都有四個急診科,按照病人類型進行分類,前三個先不提,第四急診醫學科是專門收錄社會信譽差、曾經有犯罪記錄、無法從銀行扣除低廉急救費的社會邊緣人士。
跟遺體處理科一樣,第四急救科也是只有血聖族醫療師才能入職的『特權科室』。而第四急救科的工作很簡單——判斷病人有沒有拯救的價值,有就救,沒有就送去遺體處理科。
怎麼判斷病人的價值呢?很簡單,記憶調取。
想必你已經看出來了——第四急救科不僅是給血聖族術師鍛鍊醫療能力,更是幫她們快速訓練心靈派系的自習室。
這就是血月國度里為什麼沒有心靈派系訓練方法的原因,因為血聖術師根本不需要那些慢吞吞的學習方法。她們直接用術靈強行調取他人記憶,就算弄壞了病人,但自己也能獲得大量心靈經驗,心靈派系自然是一日千里的進步。
就像你不學任何駕駛知識,直接上手開車,等你開爆幾十輛車,基本也能成為一名專業的公路殺手。第四急救科雖然沒這麼誇張,但希芙琳僅僅進行了三次記憶調取,她的心靈派系就大步踏入白銀級,這學習效率可見一斑。
不過不要誤會,第四急救科不是殺人科,很多時候都是正常急救不殺人的。
因為血聖術師調取病人記憶還需要進行瀏覽分析,譬如病人有沒有工作能力、病人能不能成為別人的拖累從而增加別人的工作效率、病人能不能成為別人的鄙視對象從而提升別人的生活優越感……分析維度相當多,有時候哪怕病人就是個廢物,但只要這個廢物能提高其他人的遊戲體驗,第四急救科也會讓他活下去。
只有社會關係一塌糊塗,對別人對社會都沒有任何價值,第四急救科才會對他們進行『人生重來』手術。
這樣做不會有任何風險。
沒有人關心的人,自然也沒有人在乎他的生死。
顯然希芙琳運氣不錯,連續三次都是遇到這種『珍稀品』,所以她才可以毫無顧忌使用記憶調取。
正因為種種福利,所以血聖術師都對第四急救科趨之若鶩,不過這個高效的廢物處理機制里有一個漏洞——流浪漢不會平白無故地進醫院,誰負責將垃圾撿起來呢?
希芙琳剛才提到的『志願者』,便是那些熱心公益自願上街撿垃圾的環保人士。
血聖族或許有過誘導,也或許沒有,但社會裡總會有這麼一群人,他們選擇晚上出沒,專門尋找無家可歸又不肯貸款打工的流浪漢進行暴力宣洩,可惜他們往往無法跨過心裡那一關,在打死之前就草草收手,所以第四急救科應運而生。
正因為這些志願者的存在,城市環境潔淨了許多,然而精明的流浪漢們也學會戰略轉移,因此下水道老鼠們遭到了降維打擊。
不過政務廳很快會給下水道增加鐵柵欄等一系列限制措施,城市這個戰場是不允許有逃兵出現的。
「希芙琳醫師,已經有預約生物殖裝改造的病人在你辦公室等候。」
「生物殖裝改造?」希芙琳有些奇怪:「醫院裡不是有比我更好的……哦,我知道了。」
醫院裡當然有技術比她更好的生物改造醫師,所以這個病人是醫院專門孝敬給血族公主練手的——如果真按照技術高低安排病人,那希芙琳豈不是要坐一年冷板凳?
醫院敢讓希芙琳坐冷板凳,很快她的學長學姐就會讓醫院高層吊天燈。
然而當希芙琳進入辦公室,她立刻推翻了自己先前的猜測——醫院哪裡是孝敬自己,這明明是將大麻煩甩過來!
只見辦公室里有兩人,高大的男人穿著獵人風衣,右手戴著狩罪半袖,白髮血眼,滄桑冷漠;輪椅上的可愛女孩穿著華麗的衣裙,無手無足,宛如尚未完成的人偶娃娃。
「你好,我是傑拉德·威斯敏斯特,獵人編號307791。」白髮男人說道:「她是瑟琳娜·布萊特。」
「我是希芙琳·歌文。」希芙琳蹲下來,看著瑟琳娜:「請問一名血狂獵人為什麼會帶著一名未成年人來看病?還是說獵人先生你還兼職撫養所里的監護人?」
瑟琳娜怯生生說道:「姐姐好。」
「瑟琳娜你好。」希芙琳摸了摸瑟琳娜的腦袋,眼裡充滿對美好的憐惜:「你的名字跟我一樣好聽呢。」
這個女人也好不要臉,瑟琳娜心想。
「她不是撫養所里的孩子。」
「那她是誰的孩子?」
「我的孩子。」
希芙琳轉過頭,她愣愣看著傑拉德,後退兩步把辦公室門關上,然後靠著門扶額頭,臉上寫滿了困惑。
「(☉_☉)等等,也就是說……你原來是女的嗎!?」
傑拉德站起來:「我可以申請換醫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