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符?呵呵,你們這些滿嘴噴糞的老噴子,怎麼就知道本官沒有兵符?來人,取兵符來!」
蘇賢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Google搜索
隨後一呆。
蘇賢剛才說了什麼?
他有兵符?
這怎麼可能!
兵符,顧名思義,是調兵遣將的信物,通常情況下,一半兵符在地方將軍手中,另一半則在皇帝手裡。
兩半兵符,可以通過榫卯的方式合二為一。
當兩半兵符嚴絲合縫,就說明皇帝同意調兵,持有兵符之人,可以調動指定區域的部分將士。
比如,古有「信陵君竊符救趙」的典故,裡面的「符」就是兵符。
也就是說,蘇賢若果真持有兵符,那他調動三千龍武軍一事,就不是起兵造反,而是遵從君令而行,名正言順!
太師發須皆白,老氣橫秋,眉心擠出了一個「川」字型,聲音鏗鏘有力:
「空口無憑,你且取出你所謂的兵符,讓我等一觀,老夫自能辨認真假!」
「這有何難?」
蘇賢依舊氣定神閒,將手伸到身旁的楊芷蘭身前。
楊芷蘭從貼身的衣服里取出一物,穩穩放在他手中。
「這就是本官的兵符,你們都可以過來仔細瞧瞧。」蘇賢手握青銅鑄成的兵符,大大方方的展現在所有人眼前。
當下,太師、太傅等老臣,還有太子、蘭陵公主、南宮婉兒等,全都一擁而上,近距離觀察。
因為,這枚兵符的真假意義重大!
眾人走近後一看,蘇賢手中之物泛著銅色,的確是青銅鑄造而成,再看其形狀,乃是一隻――
兔子!
沒錯。
就是兔子。
大梁王朝的兵符,一共分為三種,等級最低的就是這種兔子形狀的,叫做「兔符」,最高可以調動三千兵馬。
兔符之上,則是「龜符」,顧名思義,龜符就是烏龜形狀的兵符,憑此可以調動指定區域內的一萬將士。
等級最高的兵符,是「虎符」,形狀是一隻老虎,可以調動的兵馬沒有限制。
蘇賢手中之物,正是一隻「兔符」,而蘇賢調動的龍武軍正好是三千!
這很合理。
「另一半呢?」
太師發須皆白,此刻的面色無比嚴肅,因他發現這半邊兔符竟是真的!
他畢竟是一朝之太師,位極人臣,還干不出指鹿為馬之事。
「另一半在此!」
言大山一身玄鐵鎧甲,大踏步走上起來,他手中持著另外一半兔符,當著所有人的面與蘇賢那一半合併。
只聽得咔嚓一聲輕響。
兩半兔符合二為一,嚴絲合縫!
這個過程叫做「符合」,進一步說明蘇賢調兵的合法性。
「待老夫看一看兵符上的銘文!」
太傅走上前來,用力揉了揉眼,從蘇賢手中接過合二為一的兔符,瞪大雙眼仔細看了起來。
眾人在側,早已看見兵符上滿是銘文。
最明顯一句是:「甲兵之符,右在皇帝,左在龍武」。
其中的重點是「左在龍武」中的「龍武」,代指龍武軍,若此項不合,蘇賢調兵也是造反。
可那兩個銘文偏偏就是「龍武」,這又進一步說明了蘇賢調兵的合法性。
太傅、太師等老臣,凝著眉頭翻過來覆過去的看,妄圖找到哪怕一絲不合規矩的地方。
可足足半刻鐘過去了,這幫老傢伙們始終沒有任何發現,最後只得將兔符遞還給蘇賢,頹然道:
「這隻兔符是真的,你的確有權調動三千龍武軍!」
「……」
這下真相大白了,蘇賢還真不是造反!
人家手裡有兵符,
名正言順!
蘭陵公主心頭重重的鬆了口氣,蘇賢沒有亂來,她沒有看錯人,她眼中那抹警惕終於消散於無形。
不過隨即,她心頭又泛起嘀咕――
蘇賢調動三千龍武軍之事,雖然附和朝廷法度,但對太師等老傢伙們解釋這個有什麼用處?
眼下女皇重病不愈,御醫斷言今日內必死無疑,然,國不可一日無君,若嚴格按照朝廷法度行事,就應該扶持太子登基才是。
可蘇賢偏又帶兵殺入了宮。
這明顯是在替她解圍,並扶持她登基做女皇……若要如此行事,必然先廢除太子,可太子又沒犯什麼錯誤,這不就違背朝廷法度了麼?
蘭陵不禁狠狠皺眉,一時猜不透蘇賢的心思。
既然最後都是要違背朝廷法度,那剛才真的沒有必要與太師等老傢伙們多扯,直接暴力解決問題豈不爽快?
南宮婉兒心頭則悵然若失,原來蘇賢此舉,是遵君令行事,這說明蘇賢並不會自立為王。
那麼,剛才「與蘇賢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紅袖添香」,還有「蘇賢一口吃掉她」的美好幻想,豈不全都成了泡影?
太子、太師、太傅等人,心頭無比失落的同時,又漸漸明白過來,為何金吾左衛大將軍,會親率九千金吾衛「投降」蘇賢。
還有千牛衛,為何沒有與蘇賢動手打起來……
原來人家根本就沒有造反!
沒能將蘇賢打成「亂臣賊子」,就相當於失去了先機,失去了主動權,老臣們滿口的大道理也沒了絲毫用處。
太子心中煩躁一陣,可忽然間,他眼中一亮,因他也想到了蘭陵公主心中的疑惑――
蘇賢既然如此遵守朝廷法度,那……應該會極力扶持他登基才是!
想到這裡,太子心頭瞬間平靜下來……
「滿嘴噴糞的老噴子們。」
蘇賢忽然開口,用手一個一個點指著太師、太傅等老臣,很不客氣的罵道:
「剛才你們一口一個『亂臣賊子』,現在又怎麼說?再者,本官可是實權的正一品太尉,論品級比你們高了半階。」
「你們見了本官,還不過來見禮?」
「本官是寬宏大量的人,看在你們剛才沒有胡攪蠻纏、指鹿為馬的份上,你們只需恭敬的對本官行禮,本官就饒了你們。」
「……」
「你……」
太師、太傅等老臣頓時氣得面紅耳赤,他們一大把年紀了,結果卻被蘇賢如此欺辱,肺都快被氣炸!
蘇賢依舊氣定神閒,見狀笑道:
「怎麼?不服氣?呵呵。」
「本官品級比你們都高,結果你們剛才是如何辱罵本官的?你們也都是老臣了,心頭難道就沒有一點尊卑觀念嗎?」
「難道,就容許你們肆意辱罵我這個上官,而不允許本官教訓你們幾句?」
「還愣著做什麼,趕緊過來恭敬的行禮!」
「……」
「老夫……」
太師發須皆白,氣得吹鬍子,但綱常禮儀早已深入他們的腦海,蘇賢這話雖然難聽,但卻也沒有任何錯誤。
誰叫蘇賢的正一品是實權的呢?
官大一級壓死人,半級其實也可以。
是故,太師面紅耳赤一陣,終究艱難的邁出第一步,萬分困難的走近蘇賢,面色鐵青,準備躬身見禮。
「慢著!」
忽然,司空瞪著一雙老眼,威風凜凜踏出一步,一手拉住太師,同時目光灼灼的盯著蘇賢,沉聲斥道:
「即便你有兵符,即便你可以調動三千龍武軍,可你卻帶兵殺入了皇宮,殺了數十監門衛不說,還驚擾了聖駕!」
「單憑這一點,你就罪不可恕!」
太師聽了這話,重重一拍額頭,道:
「老夫竟然忘了,你的聖旨呢?陛下將兵符給你,難道就是讓你強闖入宮、到處草菅人命的嗎?」
「若你沒有對應的聖旨,今日你同樣也是造反!」
司徒笑道:
「老夫猜測,你根本就沒有聖旨,甚至那塊兔符也是偷來的!」
「是啊,你成天出入皇宮,難道以為我等都不知道?那塊兔符,鐵定是仗著陛下的恩寵,下黑手偷盜而得!」
「……」
眾人聽了這話,面色齊齊一變。
然後紛紛扭頭看著蘇賢。
對呀,蘇賢調兵的聖旨呢?
原來,根據大梁軍制,調動大軍除了必備的兵符外,還需加蓋了玉璽寶印的聖旨,聖旨指明調遣兵馬的數量以及用途。
地方駐軍,必須見到兵符與聖旨才能發兵。
若缺少其中一樣,都是不行的,視同造反!
兵符與聖旨合在一起使用,相當於雙保險,可以避免「信陵君竊符救趙」之困,方才眾人心情劇烈起伏,竟忘了此事。
蘇賢聽了他們這些話,不怒反笑。
只見他腰杆挺直,擺出上官的姿態,以教訓的口吻嗤笑道:「你們都是一大把年紀的人了,居然還如此幼稚!」
幼稚?
太師等老臣頓時大動肝火。
他們一生為官,宦海沉浮,吃過的鹽比蘇賢吃過的米都還多,可蘇賢這黃口小兒居然說他們幼稚?
是可忍孰不可忍!
蘇賢沒給他們發作的機會,把手再次伸到楊芷蘭身前,眼睛卻盯著太師等老臣,繼續嗤笑道:
「取出聖旨,給這群幼稚的老傢伙們好好瞧瞧。」
楊芷蘭沒有回應,只默默的從衣服口袋裡取出一物,穩穩放入蘇賢之手,此物摸起來長長的,宛若一卷畫軸。
眾人的目光同時落在蘇賢手上,然後同時一呆。
那……的確是一份聖旨!
通體明黃色的蠶絲綾錦布帛,隱約可見背面的龍形圖案,捲起來宛若畫軸,不是聖旨是什麼?
在場眾人都是朝中重臣,自然可以一眼分辨。
「大家都來好好的瞧瞧,那隻兔符,還有這份聖旨,都是陛下前日交給我的,你們都來好好看看!」
蘇賢當著所有人的面,將聖旨展開。
太子、太師、太傅等老臣,還有蘭陵公主、南宮婉兒等再次圍攏而上,用審視的目光仔細觀察。
「這……真的是聖旨!」太師雙目圓瞪,一臉的不解。
「看這筆跡,定然出自陛下之手,這是陛下親筆手書的聖旨!」南宮婉兒肯定道。
「還有這玉璽寶印,竟也是真的……」太傅雖不願承認,但他還是要臉的,不會睜真眼睛說瞎話。
「你們再看這聖旨上的內容:陛下准許太尉於危機時刻憑符調動三千龍武軍,若一旦入宮,金吾衛、千牛衛等皆需聽從太尉調遣!」蘭陵公主眼中閃過一抹嫉妒。
「……」
很快,徽猷殿中陷入絕對的安靜。
眾人面面相覷,心思各異,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蘭陵公主最後看了眼聖旨,暗中癟嘴,然後又側眸去看蘇賢,眼中不可抑制的冒出絲絲嫉妒的光芒。
沒錯,就是嫉妒!
不加任何掩飾的嫉妒。
女皇賜給蘇賢兵符,准許他關鍵時候調動三千龍武軍,這事兒她勉強還能接受。
可這聖旨上的內容,她就有點接受不了,在危機時刻,蘇賢一旦入宮,就連金吾衛、千牛衛都需聽從蘇賢的調遣?
這份特權著實令她眼熱。
到底是誰才是女皇的親生女兒啊!
好在,蘭陵並非一般女子,轉瞬之間,她眼中那抹嫉妒就消失得無隱無蹤,並開始在心中暗忖,蘇賢拿出聖旨後,對她將有什麼好處……
南宮婉兒看罷這份聖旨,秀美的傾城玉靨上滿是狐疑之色。
無他,女皇賜予蘇賢兵符之事,uu看書 . 她不知,這點其實還說得過去。
可這份聖旨,賦予了蘇賢如此巨大的特權,她身為女皇的「貼身女秘書」,居然也不知道!
忽然,她心中一動,想起蘇賢方才那句話:「那隻兔符,還有這份聖旨,都是陛下前日交給我的……」
前日!
猶記得,數日前,蘇賢提出籌建「市舶司」、開海通商以解決龍武軍糧餉的問題之後,女皇就曾對她說過,她拿住了蘇賢的「把柄」。
自那日起,直至昨日,女皇幾乎天天都召見蘇賢,讓蘇賢為她搓澡。
南宮婉兒現在想來,女皇此舉,莫不是在抓緊蘇賢的把柄?
接下來,時間來到前日,女皇感覺這樣還不夠,於是便偷偷賜下兵符,並親筆手書了這份聖旨,一起交給蘇賢。
不得不說,這的確是籠絡人心的好手段!
這麼大的特權,就連太子與蘭陵公主都不曾享有。
蘇賢反而享受到了。
然,回頭一想,蘇賢的確承受得起這樣的特權,他是如此的優秀……南宮婉兒扭頭,暗暗打量著蘇賢那張俊美的面龐,眼神漸漸痴迷。
可是……南宮婉兒悠然回神,微微側頭,看著躺在板床上等死的女皇,心頭不免蔚然一嘆:
「陛下想方設法竭力籠絡太尉,可卻忘了自己還身患舊疾呢,以至耗損過甚,最後釀成如此苦果。」
「不過話說回來,陛下這也算是為了江山社稷而……操勞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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