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楊芷蘭一番講解。
蘇賢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楊芷蘭隱在納蘭嫣府中照常監視的時候,忽然,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到來,從一道暗門進入。
納蘭嫣接見了這位丫鬟打扮的女子。
但遺憾的是,楊芷蘭並未探聽到她們之間的談話。
因為納蘭嫣府中有一座密室,密不透風,周圍每時每刻都有人把守,楊芷蘭為了不打草驚蛇,根本不能靠近。
很快,納蘭嫣與丫鬟打扮的女子走出密室。
只見納蘭嫣的面色略有慌亂,連夜帶著那位丫鬟離開府邸,乘坐馬車去了……平安市的中心區域。
也就是永濟渠中間小島的位置!
監視納蘭嫣這麼久以來,這還是楊芷蘭第一次發現她來到此處。
納蘭嫣來此要做什麼?
楊芷蘭本能覺得此事蹊蹺,於是隱在暗處仔細觀察。
只見納蘭嫣帶著那位丫鬟坐上一條小船,涉過永濟渠河面,登臨那座小島,最後進入一座倉庫中消失不見。
楊芷蘭隱在暗處,蹲守了許久,但始終不見她出來。
左右權衡之下,楊芷蘭決定立即回來將此事告訴給蘇賢,她預感到今晚可能會有大事發生,應當早做準備。
蘇賢聽完她的講述,已將衣服穿好,他面色凝重,派人分別去請秋典軍、周記室、幽州刺史及羅干。
不一會兒,周記室與秋典軍先到了。
不久後,幽州刺史也匆忙到來。
因左右等不到羅干,蘇賢決定先不去管他,直接將楊芷蘭的所見所聞道出,然後沉聲問道:
「諸位,在這種關鍵時期,納蘭嫣大半夜突然造訪永濟渠中間的小島,各中緣由,一定不簡單,諸位有什麼想法?」
「……」
當下,眾人七嘴八舌,紛紛發表各自的意見,但大多都在表達擔憂,猜測納蘭嫣一定是覺察到了什麼。
此事事關重大,若稍有處理不當,就會引發災難性的後果!
可是,就在計劃動手的前一日,出現這種意外,著實令眾人擔憂,因為如此一來,就多了許多不可控的變數……
蘇賢凝眉說道:
「我們圍繞永濟渠小島所作的安排,還沒有完全準備好,若遼軍忽然發難,只怕會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大家也不用擔心,此事反過來想,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我們布置的武器,若一旦交手,更吃虧的還是他們。」
「是這麼個道理。」周記室緩緩點頭。
蘇賢接著說道:「再者,我們在城中安置了足足一萬將士,若一旦事變,將士們可快速出動,進行平亂。」
「如此一來,雖然會驚擾到城中的百姓,但也沒有他法了。」
「……」
幽州,是非常重要的邊州,常年駐紮的地方守軍加起來足有五萬之數。
在這五萬邊軍中,有三萬分散在幽州各地的縣城與關隘,剩下兩萬,則常年駐守在幽州城西側的守軍大營。
一般情況下,地方守軍不可入城,違者就是殺頭的罪過。
但蘇賢手中有蘭陵公主頒發的調令。
他早已秘令羅干,暗中調遣一萬將士入城,分布在平安市的周圍……
潛藏在城中的遼軍,足有一萬,蘇賢也暗中派出一萬將士,另外再加上神雷與投石機等武器的部署,若遼軍忽然冒出作亂,相信也不足為懼。
所以蘇賢擲地有聲的說道:
「即便他們現在就冒出作亂,我們也有足夠的把握剿滅他們!」
「……」
眾人聽了這話,都不由緩緩點頭,緊張的心緒漸漸放鬆下來。
現在,意外已將發生,緊張與焦慮無用,還是想辦法面對與彌補才是正理。
蘇賢繼續分析道:
「現在需要考慮的是,納蘭嫣半夜造訪永濟渠小島究竟是因為什麼?還有就是,屯駐在遼國邊界上的那十餘萬遼國鐵騎!」
周記室捻須笑道:
「這兩點其實也不用過於擔心,納蘭嫣的異動,我們雖然不知曉,但最多就是讓遼軍們早一些冒頭罷了。」
「至於遼國邊界屯駐的那十餘萬鐵騎,他們不可能快速越過山河之險殺到幽州城來!」
「因為遼國鐵騎若想以最快的速度南下,必須經過『薊門關』天險!但薊門關不是那麼好突破的!」
「所以啊,諸位完全可以放心,即便納蘭嫣異動,導致城中的遼軍提前發難,我們將之剿滅就是,不足為慮!」
「……」
眾人聽完周記室此話,心頭最後一絲緊張也消失不見。
蘇賢接著說道:
「話雖如此,但我們也該加強戒備。」
「傳令下去,無論是安置有神雷及投石機的倉庫或庭院,亦或者是暗中隱在平安市周圍的將士,全都需要做好準備。」
「甲不離身,刀劍出鞘,弓箭上弦!」
「若遼軍忽然冒出作亂,可不用通稟,直接動手進行剿滅,不得有誤!」
「……」
隨著軍令的下達,眾人也各自散去。
眼下正值半夜,蘇賢等人不可能專門在此等候變故的發生。
還是繼續睡覺為妙。
補足精力,如此才能應對接下來數日的狂風驟雨。
蘇賢回房後,倒頭就睡了過去,這次他也做了一個夢,但並非之前那種美妙的夢,而是一個噩夢。
在夢中,十餘萬遼國鐵騎忽然出現在幽州城下,太突然了,然後遼國鐵騎殺入城中,整座幽州城火光沖天,血流成河,宛若人間地獄……
「啊!」
忽然,蘇賢從噩夢中驚醒,一座而起,大口大口劇烈喘氣。
這時他才發現,剛才的情景只是一個夢。
揮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側頭一看,楊芷蘭果然不在房間中……
從噩夢中醒過來後,蘇賢一時睡意全無,因此掀開被褥下得床來,準備洗把臉然後去找楊芷蘭。
可就在他剛剛下床的時候,酒樓外,寧靜的街上,忽然傳來一串串馬蹄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誰大半夜在街上縱馬而行?
一定有不好的事發生!
蘇賢當即心頭一沉,快速穿好衣服,開門而出,這時他發現,住在旁邊的周記室也已起來,兩人打了個照面。
「可能出了事,我們下去瞧瞧。」
周記室面色凝重的說道。
兩人來到酒樓大堂,燈火通明,楊芷蘭與秋典軍竟早已等候在此。
夜晚的涼風從洞開的大門中灌入,冷颼颼的,蘇賢不禁打了個冷戰。
眾人相見,彼此無言。
然後同時看著酒樓門外的街道上,那個翻身下馬的人。
那是一個將士,衣甲殘破,明顯有血跡及泥土草屑等,面容憔悴而疲倦,他下馬的時候還差點摔倒在地。
「你是何人?發生什麼事了?」
衣甲殘破的將士進入酒樓大堂後,蘇賢沉聲問道。
這時,遠處的街道上有數十騎快馬奔來,那是駐守城門的將士,應該是為了追尋這位衣甲殘破的將士而來。
「薊門關……破了!」
衣甲殘破的將士帶著哭腔說道,隨後軟倒在地,面色難看,一幅累得虛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