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蘇賢剛走到書房門口,推開了門,一腳即將跨出門檻的時候,他忽然駐足回頭,看著李幼卿問道:
「殿下方才所言,是真的嗎?若下官大勝而歸,公主就給我抱……」
「……」
一語未了,李幼卿已經預判到他要說什麼,心頭不由大羞與大駭,雙目一立,秀眉一蹙,羞惱的斥道:
「滾!」
「下官告退……」
蘇賢一腳邁出門檻,撒丫子狂奔而逃。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公主視線中後,「下官告退」中的「退」字才傳入公主之耳。
很快,書房內外安靜下來,只聞鳥鳴聲啾啾。
書房內,朱紅色大案之後,李幼卿酥胸起伏,頻頻深呼吸,後背靠在椅背之上,在那閉目養神。
此時,一抹明媚的陽光透窗而入,灑落在李幼卿那凝脂般的臉蛋與天鵝般的脖頸之上,白得耀眼。
為她平添了一分别致的魅力。
美艷不可方物!
若蘇諮議大勝而歸,本宮真的……要給他抱一下嗎?
李幼卿只是心頭泛起這個念頭而已,便覺體內生出一股異樣的暖流,瞬間遍布四肢百骸,讓人止不住的打顫。
這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臉頰及耳根都染上了一抹紅霞。
出於女兒家的羞澀,她本能否定這個念頭。
可她畢竟並非一般的女子,她是大梁王朝的公主,她的野心及抱負極大……加之,蘇賢又是一個「太監」。
所以,心念百轉之後,李幼卿最終決定,話既然已經說出口,那便不可更改。
給蘇賢抱一下兩腿而已,又不是沒有被抱過,怕什麼?
心中做出決定之後,她又用了很久的時間,才將臉頰及耳根上的紅霞消除,恢復成為端莊、雍容、貴氣的模樣。
這時,她猛然想起,方才蘇賢出門之際,曾說了一個「抱」字,萬一被秋冬兩位典軍聽了去……
「秋蘭?冬雪?」
李幼卿面色一緊,朱唇輕啟呼喚兩位典軍。
書房內外一片寂靜,沒有任何回應。
兩位典軍不在。
很好!
李幼卿長舒一口氣,用自己那雙大美腿來激勵蘇賢之事,她不想讓第三個人知曉,即便兩位典軍是她的貼身心腹也不行。
這種事,只能偷偷的私底下進行!
好一會兒後,兩位典軍才出現在李幼卿面前。
她略一思忖,吩咐筆墨伺候。
接著,她提筆寫了一份奏疏,內容,大概是蘇賢贏得大梁王朝十多年以來的首次大勝,然後以此為功勞舉薦蘇賢加入內衛之事。
寫好之後,李幼卿反覆看了幾遍。
最終將之投入火爐,燒成了灰燼。
她沒有繼續提筆,而是看著兩位典軍問道:「紅糖,我們儲備了多少?護墊,改進得如何了?」
秋典軍完美回答了她的疑問。
得知紅糖已經存下兩百餘斤,護墊也日趨完美之後,李幼卿大喜。
然後提筆,重寫一份奏疏,加入紅糖與護墊的用法詳細,最後將之歸功於蘇賢。
寫完之後,李幼卿反覆看了幾遍,最終滿意點頭。
一旁,兩位典軍暗中交換了一下眼神,心頭明白了一件事。
記得數十日前,蘇賢獻上紅糖與護墊兩大神器,公主親自嘗試與試驗過後,大喜,並準備將這兩件神器進獻給當今女皇,也就是她的生母。
可是最後李幼卿並沒有付諸實踐。
說是時機未到。
現在,兩位典軍終於明白了,她們公主的籌謀足夠深遠,很早以前就預估到了今日,這不得不讓她們忠心折服……
「找一個可靠之人,帶上這份奏疏,再攜帶一些紅糖與護墊,先行回到神都城,待蘇諮議大勝之後,再找準時機入宮覲見陛下,切記!」
「……」
李幼卿沉聲叮囑道。
秋典軍躬身答應,取過奏疏,立即安排去了……
話說蘇賢逃離公主寢帳之後,就在大營中穿行,一路往轅門的方向走去,他現在準備回瀛州城。
他一路走,一路嘀咕道:
「以前怎麼沒有看出來,蘭陵公主野心居然那麼大,竟敢染指女皇視為禁臠的梅花內衛,野心勃勃,蘭陵公主有帝王之志啊!」
「而我,呵呵,居然成了蘭陵染指梅花內衛的那隻『手』……」
「不過,常言道,危機危機,危中有機,危險中同時也有機遇,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啊!這對我來說,雖有危險,但也是一個天大的機會。」
「畢竟,梅花內衛乃女皇禁臠,是特權衙門,地位超然,俯瞰整個朝廷百官……若我成了真正的內衛小閣領,那也不錯!」
「而且,等當今女皇駕崩,蘭陵登上帝位之後,我的地位豈不是也跟著水漲船高?哈哈……如此看來,就算只為了我自己,也要好好的扶持蘭陵公主上位。」
「……」
想著想著,蘇賢喜滋滋笑了起來。
扶持一個公主上位,想想就刺激。
他自持來自二十一世紀,見多識廣,在他的大力扶持之下,蘭陵成功上位的機率將會很高很高。
想到未來的美事兒,蘇賢樂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不一時,他走出轅門。
前面不遠處,言大山等人正等候在那裡,拉車的馬兒一邊打著響鼻,一邊用蹄子刨地,似乎已經等得不耐煩。
蘇賢慢步走過去的同時,心中一動,嘴角咧到耳根的笑容也慢慢消失,在心中暗道:
「不過,扶持蘭陵上位的前景雖然無限美好,可……萬一失敗了呢,那可就是殺頭的滔天大禍……」
「唔……看來『退路計劃』還是需要準備,而且需要常備,萬一事不可為,我不可能拿自己的命陪著蘭陵覆滅,小命還是要緊啊!」
「……」
就這樣,蘇賢一路思考如何建立一條隱秘、有用、常備的退路計劃,一邊乘坐馬車回到了瀛州城。
此時,日漸西沉,天邊染上一抹絢爛的雲霞,格外美麗。
蘇賢的心情亦格外美麗。
如何籌備後路,他還沒有一個具體的計劃,但此事也不著急,現在已經回到了角樓街,他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見一見柳蕙香。
與此同時。
蘇賢家中,二樓,陳可妍閨房。
陳可妍大刺刺的坐在一張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上面那條腿一搖一晃,帶動套在腳上的鐵鏈碰撞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仔細聽,那嘩啦啦的聲音並非亂響,而是附和某種韻律。
同時,她那櫻桃小口中也發出一種哼唱的小曲兒,鐵鏈的嘩啦聲,竟然成了小曲兒的「節拍」。
她這是在自娛自樂。
除了哼唱小曲兒之外,她也在嗑瓜子兒,瓜子殼被咬開,發出清脆的聲響,咀嚼瓜子仁的時候,口中哼唱的小曲兒不可避免的跑了調。
另外,她那雙明媚善睞的眼睛,則緊緊盯著一本話本小說,看得津津有味。
「公主,公主,好消息,蘇不准終於回來了……」
忽然,劍兒開門進屋,帶來一條好消息。
陳可妍一聽,一把丟下話本小說與瓜子兒,起身邁著一尺來長的小碎步,衝出房門,穿過走廊,來到二樓的窗戶往下面望去。
途中,伴隨著鐵鏈碰撞發生的嘩啦聲。
「蘇賢,蘇公子,蘇不准,你終於回來了……」窗前,陳可妍正好看見蘇賢鑽出馬車的那一幕,她興奮得握緊兩隻小粉拳,高興得差點蹦起來。
「蘇不准回來了,終於可以打開那該死的腳鏈,公主馬上就要自由了!」碧兒與劍兒歡呼。
「……」
這些天來,陳可妍在家千盼萬盼,希望蘇賢早一點回來,都快化成了一座「望夫石」。
原因無他,就是希望蘇賢回來之後,可以解開她的腳鏈,讓她可以輕歌曼舞,可以到處跑動,重獲自由。
陳可妍笑吟吟,雙目定定的盯著下面,視線跟隨著下車的蘇賢。
她笑起來格外甜美,有著一種融化人內心的魔力。
可是下一刻,她的笑容猛地一僵,明眸善睞的眼中也閃過陣陣錯愕、失望之色,精緻妍麗的面容漸漸陷入呆滯。
「蘇不准怎麼……過家門而不入?」一旁,劍兒驚呼。
「他這是要去……隔壁柳寡婦家!」碧兒猜測。
「……」
蘇賢家與柳蕙香家緊緊挨在一起,甚至有一面磚牆還是共用的。
所以,在二樓上,陳可妍主僕親眼目睹了蘇賢走向柳蕙香家,敲門,然後進去的所有畫面。
「這個蘇不准……難道本宮還比不上一個寡婦不成?!」
陳可妍緊緊盯著隔壁柳蕙香家緊閉的大門,惱怒的甩了甩長袖,面色很黑,公主脾氣發作。
「不!我們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兒,不是區區一個寡婦可比的!」劍兒激動的說道。
「對對,是蘇公子有眼無珠,我們公主比那個寡婦好多了,他竟然不回家,真是眼瞎啊!」碧兒也激動的說道。
「哼!」
陳可妍雪膩的下巴一昂,傲嬌起來了,甩手走向閨房,同時下了一條命令:
「蘇不准回來之後,命令他來見本宮!」
「奴婢遵命!」
「……」
話說蘇賢進入柳蕙香家的大門之際,柳蕙香正在二樓書房中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