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玉閣,位於樂壽縣縣城西北角。
那裡有一條小河,叫做「春香河」,兩岸綠樹成蔭,大大小小數十家青樓、勾欄等星羅棋布,點綴小河兩岸。
瀛州這個地方窮鄉僻壤,比不得長安、洛陽等地的繁榮chang勝,不過春香河沿岸,就是整個樂壽縣縣城中最繁華最熱鬧的區域之一。
歌舞、戲曲、賭坊,乃至於說書、鬥雞、雜耍等等娛樂活動應有盡有,是個消遣的好去處,並不僅僅只有做皮肉生意的妓子。
蘇賢登上林川的馬車,一路駛出角樓街。
角樓街位於縣城的東南角,與西北角的品玉閣正好形成對角的關係。
距離太遠,乘坐馬車是最好的選擇。
馬車中,蘇賢和林川聊著天,過不多時,馬車停下,車夫在外面喊道:「公子,到了。」
這麼快?
蘇賢有些疑惑,掀開車廂側簾一看,只見街邊有一座相對氣派的府邸,朱漆銅釘大門上懸掛著一塊匾額:林府。
「我們不是去品玉閣麼?怎麼來到你家了?」蘇賢放下側簾,看著林川。
「蘇兄,我們今晚去見的可是小仙紫姑娘。」林川自然而然拉住蘇賢的手,站起身準備下車。
蘇賢咧了咧嘴,甩開林川的拉扯。
以前,他們兩人就經常拉拉扯扯,關係非常好。
但是對現在的蘇賢來說,兩個大男人之間最多勾肩搭背,手拉手什麼的就太那啥了,那是女人之間才有的動作。
一想到這一點,蘇賢心頭頓時惡寒。
仔細回憶與林川相交的過往,發現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後,他才重重鬆了口氣。
「那可是小仙紫姑娘呢!」林川沒有在意蘇賢將手甩開的舉動,一邊下車,一邊說道:「我們去品玉閣之前,最好先打理一下。」
蘇賢不置可否,亦步亦趨跟著他走進林府。
林川這人按照後世的話來說,就是「奶油小生」,以前的蘇賢也有這種發展趨勢,但現在他決定走陽剛路線。
進入林府,一路穿門過院,來到林川的小院落。
隨著一聲吩咐,四五個模樣清秀的小丫鬟一起湧上來,手裡拿著新衣、水盆、毛巾等等。
這一步是洗漱,然後換上新縫製的儒衫。
蘇賢樂得接受,享受了一把被小丫鬟柔嫩小手伺候的感覺。
真他媽的爽啊!
可是緊接著,小丫鬟們又拿著銅鏡、胭脂等等「兇器」逼近蘇賢。
「你們幹什麼?」蘇賢直接跳了起來,後退一步,面色略有扭曲。
「蘇兄你……這是?」正被丫鬟們圍著化妝的林川,還有丫鬟們,紛紛轉過來一張張錯愕的臉。
「化妝就不用了。」蘇賢也覺得反應過度,對丫鬟們擺了擺手。
「是。」丫鬟們退下,林川也不理會,只不過心裡有些奇怪,因為以前的蘇賢也經常化妝……
……
與此同時。
縣衙。
縣令唐矩,正趴在值房內的書案上,兩手支頭,輕輕揉著太陽穴。
他頭痛啊。
城牆命案還是沒有任何線索,因為案發在城牆上,根本沒有閒人經過,所以無從查起。
昨天,唐淑靜思維發散,認為可以從城外那伙山賊身上尋找突破口。
當天晚上,她就抓到了好幾個山賊。
可是經連夜審訊後,傳到唐矩這裡的結果,卻是「山賊們一無所知」!
眼瞅著這條不是線索的線索又要斷了……
唐矩頭痛。
蘭陵公主早已經出發,不久之後就將進入「河北道」地界,也就是說,最多不超過十天,蘭陵公主就會路徑瀛州。
她不一定會來樂壽縣。
即便來到樂壽縣,也不一定發現縣衙隱藏了一樁命案。
不錯,城牆命案至今還處於封鎖狀態,並未對外公布,其目的,就是等到關鍵時刻可以將之掩蓋下來。
這是最後的辦法。
老實說,唐矩不想用這個辦法,因為這種行為與昏官無異。
從本心上來說,唐矩還是希望能夠破解此案的。
所以他內心糾結,腦袋痛了好幾天。
「爹……爹爹……」
這時,遠處傳來唐淑靜的喊叫,還有凌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唐矩揉太陽穴的手一停,凝眉看著房門。
身為世家大族嫡系的一個父親,唐矩心裡生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抓住唐淑靜罰抄《女戒》三百遍!
可是隨即他凝固的眉頭舒展開來,長身而起,疾步走向房門。
唐淑靜現在是他的一大助力,她奔跑而來,一定是得了什麼重要的線索!
不過剛剛疾走了兩步,唐矩生生駐足。
然後理了理衣冠,返回書案之後坐下。
他是一縣之長,同時又是唐淑靜的父親,威嚴還是需要維持的。
很快,腳步聲近了,唐淑靜的叫聲中帶著一抹驚喜。
唐矩正襟危坐,正準備喊「進來吧」三個字,那房門卻先一步被撞開,哐當一聲,唐淑靜已經風風火火衝到他的書案近前。
唐矩嘴角扯了扯,眉梢一挑,忍住了說教唐淑靜的衝動,問道:「可是有了線索?」
「爹您聽我說,女兒又抓到了好幾個山賊……」唐淑靜身材高挑,面帶喜色,嘰嘰喳喳,帶著邀功請賞的表情。
唐矩安靜的聽著,面色由期待逐漸轉變為平淡。
他還以為找到什麼線索了呢,結果又是抓到了幾個山賊。
昨天晚上抓的山賊可是一無所知的。
「林捕頭已在審問那幾個山賊,其中有個頭領逃走了,此人身手不俗,女兒刺瞎了他的左眼……」
唐淑靜說。
唐矩長嘆一口氣,繼續趴在桌上揉太陽穴。
……
品玉閣。
三樓,一間很大的包廂中,不停有衣飾華貴的客人來到此處。
包廂最裡面,有一個小型的舞台,重重帷幔遮擋。
舞台後面,一間幽靜的閨房之中。
那位笑容甜美的少女正端坐梳妝檯,兩個侍女忙前忙後為她做妝容。
忽然,窗戶被敲響,咚咚咚咚暗合某種韻律。
少女側頭瞥了一眼,說道:「進來吧。」
吱呀!
窗戶被推開,一個黑衣人翻身而入,在地上滾了兩圈後站起身,作揖彎腰不敢直面那少女。
少女瞥了此人一眼,正待回頭,不過猛然一愣,仔細盯了盯,神色平靜的問:「你左眼怎麼回事?」
「啟稟公主,屬下無能,左眼被縣令之女刺傷,恐怕是瞎了。」
那黑衣人作揖,一條白布包裹了半張臉,左眼那裡透出一抹暈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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