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 瀛州城外,橫刀立槊,言大山來也

  蘭陵公主府,諮議參軍事,屢屢與蘇賢作對,無論如何都看蘇賢不順眼,暗中的閒話及暗中下的絆子不可計數。

  但之前月余,蘇賢並未與他計較。

  倒不是因為蘇賢大度,而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辦法。

  總不能設計構陷吧?

  他還沒那麼邪惡,至少現在達不到那個程度……

  不過,這並不代表蘇賢會一直容忍此人,若有合適的機會,他不介意一舉將之剷除……當然,諮議參軍事犯事在先,蘇賢只不過起一個助推的作用。

  ……

  離開洪村堡,蘇賢一行繼續往北方的幽州城進發。

  當日下午,一個親衛將士脫離北上的車隊,往瀛州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三日後。

  蘇賢離開幽州城。

  幽州城真的太大了,在這三天內他沒有任何發現。

  不過在返回瀛州的路上,倒是傳來一個好消息——

  諮議參軍事,被定「通遼叛國」之罪,已被蘭陵公主以「河北道行軍大總管」的身份就地斬首處決。

  遺憾。

  蘇賢沒有親眼目睹這一幕。

  但他現在的心思並不在這件事上面,此次幽州之行,一無所獲,可是自接手此案以來已經過去了十多日。

  一個月的期限,轉眼已經過去了一半。

  難道真的要執行後備的跑路計劃?

  回到瀛州城後,蘇賢便已下定決心——

  跑路。

  執行後備計劃!

  不過,未能偵破此案,他始終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那一萬遼軍,究竟是如何在數萬人的監視下同時消失不見的呢?

  真的是怪事!

  角樓街的家中,書房,蘇賢一邊吃飯,一邊輕輕搖頭,真的想不通啊。

  蘇賢對面,陳可妍優雅的吃著菜,她倒是神清氣爽,氣色極好,見蘇賢搖頭,不由放下筷子笑道:

  「是不是破案無望了?」

  蘇賢不理她,夾菜吃飯。

  陳可妍來了興趣,語笑嫣然道:

  「此案確也懸乎,據說你們大梁刑獄司二捕頭千面狐也接手了此案,可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那千面狐竟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此案,公子不能偵破也是人之常情。」

  「公子當儘早為未來著想才是……」

  「……」

  蘇賢放下筷子,看著對面那張傾國傾城、禍國殃民的精緻臉龐,沒好氣說道:「為未來著想?跟著你一起去南陳?」

  陳可妍嫣然一笑,兩手撐著桌面,手捧臉蛋兒,看著蘇賢笑道:「南陳的大門永遠為公子敞開,公子想來既來,奴家永遠歡迎。」

  蘇賢舉筷,隨口說道:

  「再說吧。」

  「……」

  他雖然已經決定要執行後備計劃,但跑路的目的地並非南陳。

  南陳好比是盤絲洞,不好。

  他的目的地是蜀國的大山,蜀山千重萬重,蜀道千難萬難,確實是一個藏身的好去處。

  那蝴蝶谷李青牛李神醫,不就隱居在蜀山之中麼?

  飯後,天色已晚。

  蘇賢爬牆去到隔壁柳蕙香閨房,將跑路的計劃對她透漏了一點,柳蕙香心思細膩,倒也不刨根問底,只溫順的說:

  「公子去哪裡,妾身就去哪裡,有公子在的地方,妾身就能心安。」

  「……」

  接下來兩天,蘇賢表面上是在為查案而奔波,但其實暗中已經開始籌備跑路事宜。

  他在等毒娘子回歸,前幾天蘇賢派她去了一趟平洲……等毒娘子回來,就可以加速籌備跑路之事了。

  ……

  轉眼,蘇賢回到瀛州已經第三天。

  瀛州城,繁華依舊。

  西城門外,一個身材高大的壯漢下馬,牽著馬兒停在城門外數丈之處,仰頭打量城牆,面色陷入沉思。

  此人三十五六歲年紀,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目光如炬,風塵僕僕,衣著樸素,腰間別著一柄滿是劃痕的橫刀。

  那馬腹之側,橫懸一長杆,通體用粗布包裹,長度竟比馬兒還長,應該是一柄馬槊。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遠從神都而來的言大山!

  數日前,言大山經過月余的辛苦操勞,終於得到解脫——

  足足五個小妾,被御醫診出懷上了身孕。

  足足五個啊,言家終於有後了!

  合府上下一片歡騰,言老太君更是高興得合不攏嘴,言大山瞅準時機,提出遠赴瀛州開始為期三年的報恩之事。

  言老太君當即准允。

  言大山欣喜若狂,當天晚上便簡單收拾好行禮,不帶任何隨從,一個人單槍匹馬往瀛州的方向趕來。

  數日馳騁,他終於到了。

  仰頭望著高大的城牆,言大山那如炬的目光一定,沉聲道:

  「恩公,我言大山來也,從今往後的三年,我言大山將當牛做馬,為奴為仆,以報恩公大恩!」

  「……」

  言大山,曾是梁遼兩國邊界的悍將,勇冠三軍,尤其是使得一手好馬槊,只要他言大山的名號一出,必定震得敵軍聞風喪膽。

  戰場上的廝殺他屬於拔尖行列,持刀劍與江湖人士纏鬥他也頗為在行,他對自己的身手一向自得。

  蓋天下之大,能敵他言大山之人,屈指可數!

  所以,言大山頗為自負的想道:

  「放心吧恩公,只要我言大山在你身邊一天,就沒有人能動你一根寒毛。」

  「我一人能抵千百護衛,恩公身邊有我一人足以!」

  「……」

  緩緩收回目光,言大山牽著馬兒,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向城門。

  然而,剛臨近城門,駐防在此的衙役,竟一手橫在言大山胸前,將之阻攔,並沉聲喝道:「幹什麼的?馬背上是什麼……馬槊?!」

  衙役大吃一驚,數個衙役圍攏過來,以一種看待「傻帽盜賊」的眼神盯著言大山。

  兵器,並不是說不能攜帶。

  在腰上掛一柄劍,或者懸一把刀,都是可以的,大梁朝廷並不禁止。

  可是,那是馬槊啊!

  槍,乃百兵之王。

  槊,乃槍中之王。

  它長約三四米,重達數十斤,不說擅槊之人屈指可數,單單它的造價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想像的。

  這是一柄重器,也是一柄「貴」器。

  非一般人不能擁有。

  可是言大山……面貌普通,衣著樸素,獨身一人,根本不像是一個能夠擁有馬槊之人,反倒更像盜賊。

  衙役們下意識認為這柄馬槊是言大山偷盜所得。

  儘管此「賊」拿著馬槊招搖過市頗不合理,但馬槊貴重,衙役們更不認為言大山能夠擁有此等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