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立即揚鞭,馬車嗖的一聲就躥了出去,眨眼間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這時,言府的府門內衝出一群僕從,手裡拿著手腕那麼粗的麻繩,以及衙門裡捕快們專用的羈捕盜賊的工具,看著遠去的馬車急道:
「糟糕,讓郡公給逃走了!」
「完了完了,這下老太君一定會重重的懲罰我們……」
「怎麼辦?」
「我們追上去,一定要抓住郡公……把他綁回來!」
「是!」
「……」
沒錯,如此奇葩的一幕,的的確確發生在「威武郡公」的府門前。
一切的起因,都源於言老太君硬生生給言大山納的那二十房小妾。
言家一門忠烈,只剩下言大山一根獨苗,為了避免言家絕種,所以言老太君便有此舉。
這二十房小妾,也不是亂找的,她們家幾乎都受過言家的恩惠。
她們自願嫁到言家,自願加入到幫言家延續血脈的轟轟烈烈的偉大的事業之中。
並將此當做餘生唯一的重任!
所以,言大山「處境極度艱難」,上有言老太君的威壓,下有二十房小妾的積極主動,他夾在中間可謂是——
腰酸背痛!
苦不堪言!
這些時日以來,言大山每天平均要入三次洞房。
要與三個小妾歡好,而且不能作假,因為小妾們與言老太君一條心,作假的話會被家法伺候。
言大山身強體壯,但就算是「種豬」也不能這樣高強度的勞動啊。
數日下來,他便已腰酸背痛。
甚至隱隱對女人、對那事兒都感到厭惡了。
向來孝順的他,現在滿腦子想著離家出走,或者逃出去躲一段時間……
今日,他終於抓到了一個機會——
數日前一起從刑獄司大牢中走出的雍王,昨日派人來請他,一起去探望另一個「獄友」,也就是張太醫妻子的侍女。
言老太君做主,已經回絕了這條邀請,並囑咐言大山不要分心,爭取早日讓小妾們懷上……
然後,「今日份」的三個小妾一臉嚴肅的圍攏上來,先與言大山培養感情,以便晚上的時候順順利利。
可言大山看見她們就煩躁,暗中齜牙,魁梧的身軀不由一顫,轉身想要逃跑……
忍過了昨天晚上的「三台榨汁機」,言大山一大早便提著備好的禮物逃出了府門……這便是開頭的那一幕。
快速逃跑的顛簸的馬車中,言大山放下側簾,在車廂中手舞足蹈哈哈大笑,終於逃出那個魔窟了。
從今往後,若誰敢在他面前說「女人越多越好」、「齊人之福」之類的話,他就跟誰急!
女人是魔鬼!
女人是魔鬼!
女人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啊!
……
很快,言大山與雍王會面。
兩人一起去了那侍女獨居的小院。
對於這位「獄友」,言大山曾做過詳細的了解,她是李太醫妻子的貼身侍女,身份並不算特別。
身份特別的,是她的主人,也就是李太醫的妻子,以及李太醫本人。
李太醫夫妻,一個是傳說中的「蝴蝶谷李神醫」的親生女兒,一個是「蝴蝶谷李神醫」的徒弟。
這樣的身份就有意思了。
那侍女在雍王和言家的支援下,日子還算過得去,但終日以淚洗面,哭哭啼啼,言大山和雍王問她今後的打算,她說:
「小姐與阿郎臨終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公子……奴婢要留在神都,找到小公子的下落,也好讓小姐和阿郎在天上瞑目。」
「……」
她話中所謂的「小公子」,便是李太醫的遺腹子。
也是李神醫的外孫。
十多年前,那小公子只是一個一兩歲的小娃,為了他的安全,李太醫命一個老僕抱著他逃走,並在他身上留下日後相認的信物。
後來,隨著局勢的變化,李太醫和妻子雙雙遭難……這侍女與主人感情深厚,所以她要幫自家小姐找到流落在外的遺腹子。
雍王一臉風輕雲淡,但此刻卻認真的說道:
「你且放心,本王已派人前往各處查證,相信最終能找到李太醫遺腹子!李太醫一案,是受本王牽連,若能找到那可憐的孩子,也算減輕了本王心中的罪責。」
「……」
言大山也拍著胸脯,保證幫她找到那個孩子,然後又問她還有什麼未竟之事?
侍女認真的說:
「此番得以擺脫牢獄之災,全奈遠在瀛州的恩公,奴婢還想對恩公磕一個響頭……若不是為了尋找小公子,奴婢早已去了瀛州……」
言大山寬慰道:
「此事你不用著急,恩公已是蘭陵公主府的屬官,等蘭陵公主返回神都之日,便是恩公來到神都之期。」
雍王也點了點頭,但一臉平淡,並沒有像言大山那樣,一提及「恩公」二字便一臉激動,有種忍不住報恩的衝動。
他畢竟是一個地位尷尬的王爺,身份敏感,不與蘇賢產生瓜葛便是對他最好的報答……
……
從侍女獨居的小院中出來後,言大山與雍王分道而行。
言大山沒有返回言府。
那是一個令他連打冷戰的地方。
左右想了想,他對車夫吩咐道:「去找城中的將軍們,回來這麼久了,還沒找他們喝酒敘舊呢。」
「是!」
「……」
城中最大的酒樓中,天字號包廂。
言大山與昔日的好兄弟們把酒言歡。
這些將軍們一聽說是言大山請吃酒,直接丟下一切趕了來,但現在言大山身份不一般了,是威武郡公,將軍們都有些放不開。
好在十多碗烈酒灌進去後,言大山就與將軍們就打成了一片,嘻嘻哈哈無話不談,言大山也藉此大倒這數日以來的苦水。
將軍們聞言,紛紛捶桌大笑,有人說言大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麼多小妾還不好麼?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呢!
結果言大山當即就怒了,借著酒勁兒差點與此人打將起來。
好在眾人相勸,這才作罷。
言大山猛灌一大碗烈酒,搖晃著魁梧的身軀粗豪說道:
「那個家,老子再也不回去了,誰愛回去誰就去,反正我打死也不……」
「……」
一語未了,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沖入包廂,看著言大山大聲喊道:「郡公不好了,不好了,言老太君她……」
「娘親她怎麼了?」言大山渾身猛地一震,酒醒了大半,像是老鷹抓小雞似的抓著那小廝的胳膊。
「老太君快……快不行了!郡公快些回去吧,不然就來不及了!」小廝忍著雙臂的巨痛喊道。
「我的娘啊!」
言大山慘叫一聲,丟下眾人直接縱馬奔向言府。
一路闖入內堂,卻見言老太君穩坐釣魚台,一點也不像快要不行了的模樣,臉色鐵青,十分難看。
「這是……」
言大山一怔,還未反應過來,內堂的門窗忽然一起關閉,然後不知從何處冒出幾十個彪形大漢,合力將他死死按住。
糟糕!
中計了!
言大山這時方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