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賢冷靜分析道:
「那麼,投毒的情況就只有一種——取水的水車!準確來說,是運送水車的人,只有他們才有機會靠近每一口井。【Google搜索】」
「有道理。」周威點頭。
楊止蘭則是一幅瞭然的表情。
蘇賢接著說:
「我們現在需要做的,不是去井口蹲守,守株待兔的用處並不大,真正需要做的,是暗中調查那些取水之人!」
周威馬上想到一個問題:
「可是師兄,皇城之中廳、殿、樓、閣那麼多,還有御膳房、工部戶部等,每個地方都要用水,我們怎麼查啊。」
「而且,皇城內的水井多達一十八口,這就更複雜了,完全就是一團亂麻,只怕我們的時間不夠。」
蘇賢看著他笑道:「師弟,這你就不用擔心了。」
周威一臉不解:「為啥?」
「我已打探清楚,皇城中各殿、各房所用之水,並非他們擅自取得,而是由一個專門的局負責運送,叫做『水車局』。」蘇賢答道。
「原來如此,我們只需調查那個『水車局』即可,這倒是大大的方便了我們。」周威瞭然。
蘇賢側身,看著楊止蘭:「事不宜遲,止蘭你準備一下,趁夜出發,爭取儘早鎖定那狡猾的幕後主使。」
「是!」
楊止蘭轉身開門而去。
送走楊止蘭後,蘇賢回到桌前,翻閱著李青牛送的醫書,繼續鼓搗解藥。
周威也不再說話,專心為蘇賢打下手,他雖學醫不精,但自小生長在蝴蝶谷,深受李青牛的薰陶,至少藥材還是認得。
至夜深時分。
楊止蘭返回。
她今晚收穫頗豐,不僅確認了「水車局」的確有問題、進一步鎖定了水車局的主官,甚至還帶回一小包毒藥的樣品!
「幹得好!」
蘇賢大喜,將那小包毒藥慢慢展開,放在桌上,湊近仔細觀察。
研製解藥的工作,在李青牛醫書的指導之下,進展本已神速,恐怕要不了三五日便能成功。
如今又得了毒藥的樣品,必將大大提高研製的進度。
蘇賢搓著雙手,緊盯那一小包油紙包裹著的白色粉末,眼中冒著精光。
仔細觀察,這種粉末非常細膩,宛若石膏研磨而成,呈雪白色,只有一小撮,湊近細細一聞,果然沒有任何氣味。
「太好了,我們馬上就能研製出解藥了!」
周威也是一臉振奮。
他們三人都中了毒,此毒雖然比較溫和,若不觸發的話,完全與常人無異。
納蘭節身為遼帝,都已中毒,可遼國的御醫們竟沒有絲毫察覺,足以說明問題。
但,毒始終都是毒。
既然知道自己中了毒,哪怕是一種十分溫和的毒,短時間內不足以致命,但只要是正常人都想解毒。
……
次日。
蘇賢一大早起床後,便趕去了御膳房。
既然做了戲,那就必須做全套。
他果然一本正經地做起了菜……
當然,不用他親自動手,只需動嘴指揮別人即可,秉承著「完美主義者」的人設,他著實把宮女、太監以及御膳房的夥計們折騰得夠嗆。
期間還發生了一件令人意外之事——
關於納蘭嫣……蘇賢對她的要求,就是讓她帶路,走遍皇城中的所有水井而已,此外別無所求。
納蘭嫣的任務已經完成,所以蘇賢並未去找她。
蘇賢也認為,納蘭嫣昨日被他狠狠戲耍過後,心裡一定恨死他了,不可能不請自來。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蘇賢在廚房中忙碌之際,納蘭嫣居然來了,板著一張臉,就跟欠了她幾十萬兩似的。
「公主殿下?你來這兒幹嘛?」
蘇賢一臉愕然,上下掃描著納蘭嫣,顯得十分意外。
「你……我……」
納蘭嫣面色驟變。
勐然想起昨日蘇賢找她似乎只是為了尋找優質水源而已,優質水源已經找到,任務也已完成。
所以,還跑來作甚?
尷尬、憤怒、羞惱、無語、慚愧……
各種情緒在納蘭嫣心頭交織,她面色一紅,生硬側過頭去,不敢去看蘇賢那戲謔的眼神,故作鎮定道:
「這裡是皇城,是本宮的家,本宮為什麼不能來?誰知你竟在這裡,真是晦氣!」
丟下這句話後,納蘭嫣轉身便走。
腳步很快,甚至有種逃跑的意思。
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哈哈哈哈哈……」
蘇賢眼神何等銳利,一眼便看穿了納蘭嫣的虛實。
他甚是得意,看著納蘭嫣逃走的背影哈哈大笑,肆無忌憚,甚至都彎了腰。
納蘭嫣聽著蘇賢那刺耳的笑聲,臉蛋紅得厲害,不由加快腳步迅速逃離……
蘇賢又戲弄她!
她在心中暗暗做出決定,今後再也不見蘇賢了!
轉眼,蘇賢在御膳房已待了一個時辰。
成功做出中原口味的菜餚後,他立即趕回驛館,回到自己房間,關起門來繼續研製解藥。
至傍晚天色擦黑時分,終於大功告成!
「這便是解藥!」
蘇賢指了指桌面,上面擺著三小碗湯藥,烏漆嘛黑,冒著騰騰熱氣,整個屋子都是一股藥材的氣味。
「通過師父的醫書,這次的解藥……呃,你們如此著急作甚?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們居然都喝光了?」
蘇賢嘴角扯了扯,看了眼楊止蘭與周威面前的空碗,有些無語:「其實,我想說的是,這解藥的效果尚需驗證……」
「師兄,我們都相信你。」周威揮袖擦拭著嘴角。
楊止蘭則點了點頭,表示她也相信蘇賢的醫術。
「好吧,既然你們都喝了,那我也喝。」
蘇賢捏著鼻子,將一小碗湯藥灌入肚中。
良藥苦口……蘇賢擦了擦嘴,待一刻鐘過去後,看著楊止蘭吩咐:「止蘭,取出銀針,我們都試一下毒。」
李青牛交給蘇賢的特殊銀針,本就不多,因楊止蘭承擔著調查取證的任務,蘇賢便將剩下的銀針都給了她。
楊止蘭面無表情,略一點頭,取出那包特殊銀針,從中取出一枚,二話不說就插在自己胳膊上。
眉頭都不帶皺一下。
一會兒後,她捏著針尾的部分,緩緩將之取出。
蘇賢與周威的精神都是一震,成敗就在此一舉!
三人屏住呼吸,定睛看去,只見那針尖的部分……是銀白色,正反射著蠟燭的光芒,如星星般璀璨,甚至有些刺眼。
「沒有變黑,沒有變黑!師兄,我們成功了,我們終於配置出了解藥,哈哈哈哈……」周威狂喜不已。
「噓!」蘇賢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將食指豎在唇前,壓低聲音:「澹定,澹定!這裡畢竟是遼國的皇城!」
「師兄說得是……」
周威果然安靜下來,順手從楊止蘭手裡接過那枚銀針,看了一眼,便準備插在自己胳膊上。
蘇賢趕忙伸手攔住,將燭台移到周威身前:「別直接試毒,先放在火上烤一烤。」
「哦。」周威依言照辦。
烤了一會兒,待銀針冷卻後便插入自己的胳膊,一會兒後取出一看,針尖部分依舊是銀白色,說明周威身上的毒也以解開。
最後,蘇賢也試了試。
毫無意外,他身上的毒也沒了。
「幕後主使下在水井裡面的毒,已被我們破解!」
蘇賢重重鬆了口氣,環視著楊止蘭與周威:「同時,我們順著水井的線索,已查明他們下毒的方式,並鎖定了水車局。」
「接下來,我們只需按部就班,便能順騰摸瓜,最終揪出隱在暗處的幕後主使!」
「算算時間,我們應該能在登基典禮之前辦完此事,哈哈,這也算是我為納蘭兄送上的一個賀禮吧!」
周威忙道:「我們為遼國剷除了一大害,不知事後遼帝會不會賞賜我們,真希望他賜我一大筆銀子!」
蘇賢笑道:「你要那麼多銀子幹嘛?」
周威側頭看了眼面色冷靜的楊止蘭,尷尬笑了笑,不再啃聲。
……
蘇賢的好心情一直延續到第二天早上。
早飯他都多吃了兩碗。
暗中調查「水車局」一事,現在是楊止蘭的任務,且只能在晚上天黑後才能進行,白天不合適。
蘇賢反倒清閒下來。
他現在的唯一任務,便是利用遼國的食材多做幾道中原口味的菜餚,還是那句話,做戲就要做足。
然而。
當蘇賢帶著楊止蘭與周威,邁著輕快的步伐,正準備出發前往御膳房之際,外面傳來一個不妙的消息——
提前了!
納蘭節不知出於什麼緣故,竟將登基慶典的時間提前了!
提前到了明日!
「不好!」
蘇賢當即止步,眉心緊鎖,確定此消息屬實後,轉身返回到驛館的房間,與楊止蘭、周威一起圍桌而坐。
「不是說好十日後舉辦登基慶典的麼,怎麼忽然就提前了呢?」周威一臉不解。
蘇賢眉心緊鎖,面色肅然,一幅陷入沉思的樣子,並不搭話。
楊止蘭一臉冷靜,也不吭聲。
「遼帝此舉,完全打亂了我們的節奏!我們已鎖定水車局,再有數日,必能揪出那該死的幕後主使。」
周威很是不滿,一邊說話一邊比劃著名雙手,但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可遼帝這麼一搞,將登基慶典提前到明日,我們哪裡還有時間慢慢揪出那該死的幕後主使呢?」
「對了,師兄。」
周威像是想起了什麼,看著蘇賢:
「有沒有可能,是我們尋找優質水源一事,讓幕後主使起了疑心,所以才推動遼帝將慶典提前的?」
蘇賢看了眼周威,皺眉道:「很有可能!可是……為了製造迷惑人的假象,我們事先已做了那麼多的準備,按理來說不應該啊!」
周威拍了拍桌面:「我想到一種可能,問題可能不是出在我們的假象沒有做足,而是其他方面。」
「什麼意思?」
「答桉或許就是師兄你。」
「我?」
「不錯!或許師兄你不知道,師兄在外的名聲真的太過響亮,師兄的種種事跡在常人聽來無異於神跡!」
周威一本正經:
「我想,那該死的幕後主使,雖不能挑出我們尋找優質水源的問題,但卻不敢賭,為避免夜長夢多,乾脆就將登基慶典提前!」
「若我們真有問題,那該死的幕後主使便能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若我們沒有問題,將登基慶典提前也沒有任何損失。」
蘇賢聽了這番話,不覺暗暗點頭:「師弟所言,頗有一番道理,他們的確可以採取更保守的方式。」
隨即又道:「不過,現在分析這些沒有什麼用處,我們還是想想如何應對吧!」
周威立即提出一個建議:「眼下情況危急,我們不如將此事一五一十的告訴遼帝,讓他想辦法解決?」
蘇賢眉頭再次緊緊一皺,思慮良久,最後才道:
「我的目的,從來都是徹底剷除遼國內部對大梁不利的隱患,若直接告訴納蘭兄,相當於半途而廢。」
「除非沒有更好的辦法,不然我絕不會將此事告訴給納蘭兄!」
楊止蘭忽然開了金口,也提出一個建議:「我們可以想辦法,讓遼帝維持原先的舉辦日期。」
蘇賢略有意外,但還是搖了搖頭:
「不妥,若我們想辦法維持原先的日期,那麼就相當於告訴幕後主使,我們的確發現了一些東西!這也是打草驚蛇。」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們究竟該怎麼辦?」周威扣著腦袋。
蘇賢眉心擠出一個「川」字型,離座起身,背對著周威與楊止蘭,將雙手負在身後,給人一種高深莫測之感。
楊止蘭與周威都抬頭看著他,一動不動,皆不吭聲。
房間中一下子安靜下來。
許久之後,房間裡方才響起蘇賢的聲音:「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什麼都不做!」
「什麼都不做?難道眼睜睜看著壞人作惡麼?」周威一臉不解。
楊止蘭那萬年不變的面上,此刻也泛起一抹細微的狐疑,不過眨眼間便消失不見,無人發覺。
「什麼都不做,並非是什麼都不做!」蘇賢一字一句。
「這……」周威聽不明白了,撓著頭,一臉不解。
「我們什麼都不做,便是順勢而為、將計就計!」
「他們不是將登基慶典提前了麼,那我們便將計就計,通過登基慶典讓幕後主使們主動現身!」蘇賢解釋道。
周威愣了一下,隨即一臉恍然,拍著巴掌贊道:「對啊,反正我們已有解藥,可以偽裝成中毒的樣子……然後將壞人一網打淨!」
楊止蘭也是一臉明悟,不過她比較內斂,並未吭聲,只是對蘇賢投去兩束崇拜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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