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包庇

  人性都是自私的。

  不管怎麼說,葉強都是葉家寨的人,是大家看著長大的。在場不少人,都與葉強沾親帶故。

  大叔公說出這樣的話,無可厚非。

  當他話說完時,祀堂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到了葉柔竹身上。

  在葉家寨,大叔公這些長輩的輩分固然很高,即便是葉柔竹也要尊敬他們。

  但葉家寨當家做主的,還是大當家。

  這是祖上流傳下來的規矩,葉家寨的一切事務,都交由大當家決斷。即便是大叔公等人,也不能逾越。

  葉柔竹的目光在祀堂里掃視一圈,沒有開口。

  祀堂安靜了下來,無人出聲。

  氣氛,徒然壓抑了下來。

  在場不少人瞧見這一幕,臉色微微一變。

  大當家,竟然沒有回大叔公的話。

  情況……似乎有點不對。

  尤其是原本還抱著希望的葉強,此時心中也是一沉。

  大叔公是葉家寨輩分最高的長輩,如果連他都勸不住大當家,那他……

  葉強臉色微微有些難看。

  若是大當家真的下定決心,來個什麼大義滅親,他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他這點三腳貓功夫,別說是大當家,連巧兒他都打不過,更別說能有半點逃脫的機會。

  終於,在沉默了許久之後,葉柔竹終於開口了。

  「大叔公,我們葉家寨有祖訓,嚴禁任何人對自己人下手。葉強謀財害命,這等行為早已觸犯祖訓,你認為能夠輕易饒恕?」

  「這……」

  大叔公的臉上也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他心裡能不清楚嗎?

  這樣的行為,換成是別人,絕對是不能饒恕的。葉家寨禁止內鬥,這是葉家寨這麼一個小小的山賊窩能傳承到如今的原因。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葉強終究還是自己人,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葉強受罰。

  「這次的事情,的確應該是強子有錯。既然有錯,罰也應該要罰。不如就罰他在祀堂跪七天,一個月禁足反省,你看如何?」

  大叔公出聲道。

  葉強的臉色焦急,在這鬼地方跪上七天,還要禁足一個月,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但是瞧見大叔公的眼神,葉強很快反應了過來。

  現在若是不能如此的話,恐怕他的下場還會更慘。大叔公說出這樣的懲罰,看似在懲罰他,實際上已經是在包庇了。

  葉柔竹沒有出聲,一旁的巧兒氣憤道:「他謀取沈公子的錢財,做出這等事情。沈公子被趕下山,憑什麼他只用罰跪?」

  巧兒很氣憤,委屈。

  葉強聯合葉剛試圖對沈公子謀財害命,結果沈公子被誣陷趕下了山,葉強竟然還好端端的。什麼罰跪禁足,這簡直就是明顯的包庇了。

  「誰說強子謀財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聲嚷嚷。

  緊接著,琴姨從外面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當瞧見跪在地上的葉強,她頓時急了:「強子?強子你怎麼跪在這裡?是誰欺負你了?你跟姨說,姨給你做主。」

  「琴姨,你總算來了,快來救我!」瞧見琴姨過來,葉強頓時趕緊委屈屈的把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葉強跟葉剛的關係很好,此時剛子剛死,琴姨自然不能再眼看自家的侄子受人欺負。

  「什麼?」

  聽到葉強的一面之詞,原本就護犢的琴姨頓時炸了,看向那邊的葉柔竹,扯開嗓子嚷嚷了起來:「你憑什麼讓強子跪在這裡?你憑什麼說是我家強子謀害了那個小白臉?明明是那小白臉殺害了我家剛子……」

  巧兒冷笑一聲:「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你還想抵賴?」

  琴姨氣憤道:「事實?什麼事實?就憑強子有幾十兩銀票?憑什麼說這銀票是那小白臉的?強子那麼有能力,賺幾十兩銀子很奇怪嗎?拿不出證據,你們憑什麼污衊我家強子?」

  巧兒也氣壞了,她就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她一個小丫頭,怎麼可能跟這種鄉村婦女斗的過嘴皮子,氣的不行。

  在場其他人也都沒出聲。

  琴姨的話他們自然也不信。

  他們從小看著葉強長大,他能有多少本事在場的人有幾個不知道?

  但琴姨這麼說,也沒人出聲反駁。

  「沒話說了吧?你們就是欺負我們,我可憐的剛子死了你們不管,還把那個小白臉放走。現在你們竟然還污衊剛子……在寨子裡無依無靠,誰都能欺負我們,我的命好苦啊……」

  琴姨說著說著就開始撒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起來。

  旁邊的人趕緊出聲安慰。

  「大叔公,你是咱們這裡輩分最高的,你可要說句公道話啊!」琴姨拉著大叔公哭訴著。

  「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主持公道的。」大叔公趕緊出聲道:「你趕緊起來,別在這裡鬧,成何體統。」

  「我不,你們不為我主持公道我就不去來。剛子他爹死的早,你們都是他爹的兄弟,沒有幫剛子報仇就算了。現在還眼睜睜看著我和強子倆被欺負,要是剛子他爹知道了,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寧的……」

  祀堂里,被琴姨這麼一鬧,開始鬧騰了起來。

  只是葉柔竹從始至終,都沒有再開口過,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柔竹,你看……」

  大叔公看向葉柔竹,嘆氣道:「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都不好說,強子也不一定會是謀財的人。而且,強子怎麼說都是咱們寨子裡的人,這件事,我看就給個教訓就好了。大家都是一個寨子裡的人,不能寒了大夥的心啊!」

  葉柔竹沒有出聲。

  大叔公又嘆了口氣,繼續道:「柔竹,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不管怎麼說,那公子終究只是個外人。即便事情真的如此,強子也並未違背咱們寨中祖訓。事情既然過去了,那便讓他過去算了吧?」

  此言一出,旁人也紛紛附和勸道。

  「外人?」

  旁邊的巧兒冷笑一聲:「沈公子幫我們解決了寨中那麼大的危機,又無償給大家送了那麼多糧食,讓大家都能吃上飯,吃上肉。他的確是個外人,但他做的事情,遠比某些寨中人要偉大的多……」

  祀堂周圍不少人安靜了下來,一些人也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

  大叔公嘆了口氣:「話的確是這麼說,但是……」

  大叔公回頭看向葉強:「強子,你老實說,這些銀票,到底是不是那位沈公子的?」

  葉強堅定搖頭:「不是,這銀票跟他沒有一點關係。」

  大叔公看向葉柔竹,道:「既然強子都說著銀票跟那沈公子無關,那也就沒必要深究了,如何?」

  沉默,周圍沉默。

  巧兒滿臉氣憤的模樣,一張俏臉因為生氣而緊繃。

  睜眼說瞎話,簡直是睜眼說瞎話。

  大叔公這是偏袒,明顯的偏袒。

  葉強心中狂喜,鬆了口氣。

  有大叔公和在場的叔伯們在,沒有證據,誰也奈何不了他。

  終於,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葉柔竹,目光看向了葉強。

  原本心中竊喜的葉強,被葉柔竹的目光一盯,心裡有幾分不安。

  「這些銀票,當真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