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的大學士們閉嘴了。
在得知了這位年紀比他們小几輪的年輕人所做出來的成就之後，這些原本的大學士已經開始臉紅了。
當然，也有幾位大學士德高望重，多年來的成就威望極高。
但是，讓他們去跟一個這樣的後輩去比較，並且還旗鼓相當，他們顯然丟不起這個臉。
文人都是要臉的。
尤其是越有文化的讀書人，越看重臉面這玩意。
這也是為什麼，從古自今許多才華橫溢的年輕人，一輩子都過的窮困潦倒的原因。
在這個萬般皆下品的年代，但凡是有才華的年輕人，絕大部分其實都很難混的慘。
除非是那種腦子不會變通的死腦筋，否則有才華的人，到哪都能施展手腳。
然而，還是大把大把窮困潦倒的讀書人，尤其是史書上那些寫出了大把流傳千古詩詞的名人，許多一輩子都過的並不愉快。
也不能說他們是假清高，但是讀書人骨子裡的傲氣，讓他們做不出低三下四丟尊嚴的事情來。
正因如此，這幫大學士也同樣如此。
他們拉不下臉面來，跟沈橋這樣一個小輩去比較。
比贏了，沒有任何存在感。
比輸了，老臉都沒了。
……
「老師，你在想什麼？」
熊孩子在桌上瞎折騰了一會兒，實在是有些無聊勁頭了。
然而每日的功課時間是必須有的，哪怕他什麼都不願意做，但是裝模作樣也要在這裡待著。
這一點，即便是沈橋也改變不了。
等到功課的時間一過，大學士過來檢查功課，發現熊孩子又是什麼都沒做。
大學士頓時唉聲嘆氣，恨鐵不成鋼，最後滿臉失望的離開。
等到大學士離開之後，熊孩子馬上就竄到了沈橋的面前。
他實在是被憋壞了。
「老師，你已經很久沒有跟我科普新鮮知識了，最近我好無聊！」
熊孩子這段時間可憋壞了。
自從沈橋成為了太子太傅之後，他身份落實了，自然不能跟以前那樣跟熊孩子肆無忌憚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加上先前那幫大學士們都盯著沈橋，時刻的準備找沈橋的麻煩，讓沈橋消停了好一段時間。
沈橋消停了，熊孩子就真的憋壞了。
「新鮮知識，你想知道什麼知識？」
「就你跟我說的那些新奇的玩意啊！」
熊孩子臉上浮現出了憧憬的神色：「老師你還沒告訴我呢，你說我們生活的世界，真的是一個球嗎？」
「是的。」
「那在球下面的人為什麼不會掉下去？」
「萬有引力。」
「萬有引力是什麼？」
「你問牛頓去。」
「牛頓是誰？」
「他發現了萬有引力。」
「真的？那他在哪？我去叫人把他找回來。」
「死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可能應該還沒出生。
這個世界跟沈橋原本的世界不一樣，不一定會出現牛頓這個人，但是，總會有馬頓，趙頓，尼古拉斯頓……等等人的出現，將萬有引力定律提出來。
「……」
熊孩子沉默了許久，眼神幽怨道：「老師你又騙我……」
「這個我真的沒騙你，不信你可以去試試。」
「怎麼試？」
「你回頭找幾個人，讓他們一路向西，一直走不要改變方向。如果不出意料的話，他們最後遲早是會走回來的。」
熊孩子的眼睛一亮，眼神躍躍欲試，似乎對沈橋的這個提議有點感興趣。
「只要一直往一個方向走，真的能走回來嗎？」
「我們生活的地方是個球，是圓形的，所以他們遲早是會走回來的。」
「真的？我要去試試！」
熊孩子明顯深知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聽到沈橋這麼建議，決定去找兩個人試試。
然後，準備轉身的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對了老師，如果讓他們走的話，他們要多久才能走回來？」
「如果是步行的話，不出意料，三五十年應該是可以走回來的。」
沈橋想了想，回答道。
熊孩子：「……」
「如果是坐馬車的話，那可能快一點，大概十年之內應該能走回來的……」
熊孩子：「……」
瞧著熊孩子那一臉懵逼的神情，沈橋搖搖頭。
他這說的可都是真的，沒有半點虛假。
靠著步行想要繞地球一圈，沒有三五十年是不可能完成的。
當然，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個問題。
如果能回來的話，那的確可以考慮寫本旅遊專集就叫西遊記了。
熊孩子檢驗真理的夢想，還沒來得及實施就直接破滅了。
瞧著熊孩子滿臉沮喪的神色，沈橋實在是有些不太忍心打擊他的積極性。
平心而論，熊孩子對沈橋的確很不錯，除了一開始的態度比較囂張了點之外，自從被沈橋整治了之後，熊孩子在沈橋的面前還是很乖巧的。
「其實，你完全不用糾結這個問題，畢竟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問題是你解釋不了的。」沈橋安慰道。
熊孩子疑惑道：「比如說呢？」
「比如說你找不出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再比如說，兩塊大小不一樣的石頭從高處拋下他們會同時落地。再比如，你左腳踩右腳根本不可能上天……」
「……」
熊孩子徹底懷疑人生了。
等到沈橋科普完這些故事之後，熊孩子臉上露出了幾分驚恐的神色。
仿佛是發現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看沈橋的眼神，如同在看魔鬼。
隨即，熊孩子閉門懷疑人生，好多天的日子不敢再見沈橋。
沈橋短短的幾番話，摧毀了這個孩子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世界觀。
給了熊孩子一個完整挨打的童年。
……
而沈橋，也因此得以清淨了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京城依舊平靜。
沈橋身上的熱度徹底消散，逐漸平息。
但沈橋的名字，卻被所有人記了下來。
除此之外，還發生了另外一件沈橋意料之中的事情。
司徒雲天死了！
在他陷入昏迷半個多月之後，悄然離世。
這段時間，宮裡的御醫想盡了一切辦法，卻始終無能為力。
明明司徒雲天身體的各種數據都正常，甚至沒有一點毛病，年過五十的司徒雲天，身體素質竟然還比一般的年輕人要好的多。
他就仿佛是睡著了一般，但就是醒不過來。
這年代的醫療條件顯然沒有幾百年，幾千年後的水平。沒有營養劑，也沒有葡萄糖。
司徒雲天在昏迷了半個月後，身子的各項機制終於到了極限，悄然去世。
而隨著司徒雲天去世之後，曾經在京城有名的司徒家，也悄然落寞。
恐怕沒過多久，京城司徒家，就會徹底被人遺忘。
對於這一點，沈橋除了有些唏噓之外，並沒有一丁點的同情。
畢竟司徒家如今的下場，是他一手造成的。
而這一切，都是司徒家咎由自取。
對此，沈橋沒有任何的留手。
而隨著司徒雲天去世，沈橋身份的消息，暫時又安全了。
仿佛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樣，沈橋跟那些隱藏在背後的有了默契，誰也沒有去觸碰底線。
沈橋不會傻的暴露自己的身份，那背後的人也不會暴露他們的身份。
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開始的起點，沈橋在明，他們在暗。
對於沈橋來說，這其實算不得太好的消息。
司徒雲天死了，他背後指使的勢力，也就徹底隱秘起來。
他們的所有線索，斷了。
哪怕是柳如煙那邊也查不到一丁點的消息。
他們隱藏的太好了。
事情過去了那麼多年，該有的證據線索早就被抹的差乾乾淨淨。再加上這麼多年來，對方幾乎就沒有露面。想要揪出他們，簡直難於登天。
沈橋雖然心中有猜測，只不過，當所有線索都斷了之後，沈橋沒了頭緒，所有的猜測，也都僅僅只能是猜測罷了。
想到這裡，沈橋忍不住嘆了口氣。
白忙活了！
司徒雲天死了，果然算不上太好的消息。
沒了線索的沈橋，現在只能被動等待。
等對方主動出手，等他們路出馬腳。
然而這不是一個好辦法，對方隱藏在暗中，若是給他們準備時機動手。
恐怕到時候他們出手，就不是小打小鬧了。
要麼隱藏不出手，要麼……
一擊必殺！
「老師，你嘆什麼氣？」
東宮，熊孩子又再次找上了沈橋。
懷疑了半個月的人生之後，熊孩子重新恢復了開朗的神色。
顯然，這半個月不但幫助熊孩子重鑄了世界觀，同時也讓多次挨打的他，領悟出了一個人生的大道理。
不要隨便去觸碰自己不擅長的領域。
於是，恢復正常後的熊孩子，再也不跟沈橋討論這些學術性的問題了。
「老師，你是不是有什麼煩惱？」
熊孩子坐在沈橋的跟前，滿臉好奇的盯著沈橋。
他這段時間已經看見老師唉聲嘆氣許久了，似乎有了什麼麻煩？
「沒什麼，就是有點小問題！」沈橋搖搖頭。
「什么小問題，我能幫忙嗎？」
沈橋瞥了一眼熊孩子？
算了吧，這熊孩子不搗亂就算好的了。
似乎看出了沈橋眼神的意思，熊孩子頓時不樂意了：「老師你別瞧不起人，我也是很厲害的……雖然我什麼也不會，但你若是說出來，我指不定也能幫你忙啊？！」
熊孩子現在急需要向別人證明他是有能力的。
沈橋一想，似乎也有道理。
熊孩子雖然的確沒什麼能力，但他的身份不一樣。
身為東宮太子，他的確比一般人消息靈通。
隨即，沈橋又似乎想到了什麼：「對了，宮裡有沒有記事的史官？」
熊孩子點頭，奇怪道：「自然是有的啊？」
哪個朝代沒有史官？
老師這是在問什麼啥問題？
「那除了史官之外，還有沒有記其他事情的官員？」
「比如說呢？」
「大臣啊，民間事件啊……就那種記大事件，把重大事情記錄下來的人？」
「好像有……」
熊孩子思考了一下：「我記得沒錯的話，父皇以前提過，是好像有專門這樣的官員記錄事情，然後會整理成冊的！」
沈橋眼睛一亮：「整理成冊？」
「對啊！」
熊孩子點點頭：「會有專門的人負責這些，整理成冊之後儲存在宮中的藏經閣里。」
「藏經閣……」
沈橋喃喃自語，眼神中閃爍著什麼光芒。
……
藏經閣！
沈橋走到門口，被門口的護衛攔了下來。
當護衛看到沈橋的宮牌之後，連忙讓行！
隨即，沈橋踏入其中。
踏入之後，沈橋掃視了一圈，將周圍的景色收攬眼底。
眼前，是一個很大的院子。
院子裡依山傍水，風景優美。
在院子的最裡面，佇立著一棟七八層樓的高樓。
此處，便是宮中的藏經閣！
沈橋抬著頭，眯著眼睛盯著。
從熊孩子那裡得到的消息，皇宮裡的藏經閣，收錄了天底下的珍貴書籍。
其中藏書萬冊，不知道收集了多少天底下的奇書。
而宮中的那些史官，言官，他們所記錄下來的東西，也全部都保存在這裡。
可以說，這裡是天底下知識最豐富的地方。
也正因如此，這裡成了皇宮重地，一般人輕易沒有資格進來的。
沈橋除外！
身為太子太傅，沈橋雖然沒有實權，但是他的官職高。
加上他跟太子的關係，自然是有資格來這裡的。
所以，沈橋來了！
這藏經閣中有大量史官言官記錄的東西，沈橋想要得到的真相，或許就在其中。
或許可以在其中找到一些什麼線索。
雖說當年的事情很隱秘，大部分的真相早已經被抹去。
如果說唯一還沒有被抹去的地方，大概只剩下了這裡。
在外面停頓了片刻，沈橋邁開腳步走向那棟高樓。
高樓的門口，有幾位中年男子盤腿坐在門口，閉目養神。
沈橋剛剛靠近，便感覺到了這幾位中年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
都是高手！
沈橋心中一震！
這幾位高手的實力都不俗。
在瞥了一眼沈橋的宮牌之後，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淡淡道。
「藏經閣前七層隨意出沒閱覽，但書籍不可帶出。八九層沒有陛下的命令，誰也不准踏入！」
聲音冰冷而帶著幾分警告的味道。
沈橋點點頭，隨即踏入藏經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