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沒說不弄死他

  京城郊外。

  某處民居中。

  漆黑的鐵門被重重打開,落下一地的灰塵。

  陽光照射進鐵門。

  昏暗的房間裡面,除了一張床之外,再無任何東西。

  此時,那張床上,靜靜躺著一道身影。

  當聽到門外的聲音時,床上的身影猛然一顫,掙扎著起身。

  刺眼的光芒刺激著他的眼睛,讓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等到他適應了外面的光線之後,當瞧見出現在他眼前的身影時,他眼神瞳孔猛然睜大,仿佛是見到了什麼令他恐懼的東西,眼神在這一剎那變的驚恐起來。

  「好久不見啊!」

  沈橋走進房間,目光靜靜望著房間裡的那道身影。

  此刻在昏暗房間的地上,躺著的那個人,不是司徒行還有誰?

  「沈橋!!」

  司徒行的眼神底閃過一絲陰狠,一閃而過。

  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驚恐。

  此時的司徒行,再沒有了昔日當初京城放蕩不羈紈絝子弟的作風。

  他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看上去已經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換洗了。

  神色憔悴,仿佛是被抽乾了一般,目光無神,有幾分呆滯。

  若不是確定他的身份,沈橋此刻恐怕都認不出他的模樣來了。

  作為一個平日裡享盡榮華富貴的權貴子弟,這段時間是司徒行過的最慘的時候。

  每一天都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被人死死看守著,沒有一絲逃跑的機會。

  肉體上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差點沒要了他的命。

  他的心情,從一開始對沈橋的痛恨,到如今的驚恐,發生了極大的轉變。

  從一開始整天在這裡叫罵,怒罵沈橋,問候沈橋祖宗十八代,……到後面累了,渴了,餓了,絕望……

  枯燥的日子,不知黑夜白天,不知時間的日子,幾乎將他折磨死。

  這種折磨對於他這種沒有吃過苦的權貴子弟來說,簡直還不如殺了他。

  而最讓人心生恐懼的是,這種折磨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司徒行掙扎著從床上爬了起來? 短短數日? 他身形消瘦,仿佛是瘦了幾十斤一般。

  他盯著沈橋的眼神? 有痛恨? 有複雜,甚至還有……恐懼。

  「放了我!」

  司徒行的聲音嘶啞? 他望著沈橋。

  這位平日裡在京城耀武揚威,仗著身份魚肉百姓? 不知認慫是何意的權貴子弟。

  在沈橋的面前? 終於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此刻,他的臉上再沒有了片刻先前的囂張狂妄。

  這種折磨的日子,他受夠了。

  「你說什麼?」

  沈橋仿佛是沒有聽清他說什麼,問了一遍。

  「放了我……」

  司徒行嘶啞著開口? 他望著沈橋? 神色驚恐而又可憐。

  眼神中,仿佛還帶了一絲乞求:「求你……」

  讓他如此高傲之人說出這等乞求的話來,簡直是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

  但此刻,司徒行還是說了出來。

  他受不了了。

  他快要瘋了!

  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見不到太陽? 不知時間流逝。這種感覺,比坐牢要難受一萬倍。

  他甚至願意去坐牢!

  如果他有罪的話? 請讓大理寺刑部來制裁他,不要讓他遭受這樣的折磨。

  「求我?」

  沈橋臉上浮現出一絲怪異的表情。

  司徒行能說出這樣的話? 的確是大大出乎了沈橋的意料。

  足以說明這位權貴子弟,精神快要崩潰了。

  沈橋笑了? 他很欣慰。

  看到眼前這位不學無術的紈絝迷途知法? 他感到非常欣慰的笑了。

  為人師表為的不就是如此?

  「既然你這麼說? 那我就給你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沈橋點點頭:「你可以走了。」

  司徒行愣住了。

  他抬頭,目光呆呆的望著沈橋。眼神有些呆滯,似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他聽到了什麼?

  可以走了?

  他要放了自己?

  ???

  幸福來的太快,司徒行一時間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他沒覺得沈橋會放過自己!

  換成是他的話,他也絕對不可能放過沈橋。

  他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實在是受不了了。

  這種折磨,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情願去死。

  然而,沈橋突然的話,讓他愣了許久。

  隨即,臉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驚喜:「真,真的?」

  沈橋點點頭:「那是自然,我說話算數,從來不騙人的……說放你,肯定就放你。」

  幸福來的真的太快,以至於司徒行臉上欣喜的表情表露的非常明顯。

  這一刻,他竟然因喜悅而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跟我來吧。」

  沈橋轉身踏出了房間。

  對於沈橋來說,司徒行已經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他已經沒有資格成為沈橋的對手。

  甚至,沈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

  如今的沈橋,已經不是初來京城,尚無任何根基的沈橋。

  成為了太子太傅的沈橋,已經在京城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那麼自然而然,司徒行這樣沒有任何本事的紈絝子弟,沈橋自然是不屑再多看他一眼。

  而他的利用價值對於沈橋來說,也已經沒有了。

  當初沈橋留下他,不過是為自己留了一條保命的手段。

  而以沈橋如今的身份,他已經完全不再擔心那位刑部侍郎對自己的打擊報復。

  再留下司徒行,對於沈橋來說則就變成了一個隱患。

  門外,院子裡。

  此時,院子裡還站著不少人。

  沈橋踏入院子,他的身後還跟著神色萎靡的司徒行。

  好長一段時間不見天日,司徒行此時整個人仿佛是老了幾十歲,身子搖搖欲墜,仿佛要隨時倒下了一般。

  「行兒!」

  院子裡傳來了一聲顫抖的聲音。

  緊接著,一道身影快步上前:「行兒,你沒事吧?」

  當司徒行聽見如此耳熟的聲音,抬頭望見熟悉的身影。

  一時間,眼眶一熱,差點沒當場哭出來。

  「爹!」

  出現在他眼前的身影,不是他日盼夜盼的親爹還有誰?

  親爹來了!

  他親爹來了!

  一時間,司徒行熱淚盈眶,激動,喜悅,委屈,悲傷的情緒一下子上來。

  他當場變成了一個愛哭鼻子的紈絝子弟。

  「爹,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司徒雲天也是瞬間老淚縱橫。

  望著眼前自己的兒子,也是差點沒忍住。

  他就這麼一個兒子了啊!

  他司徒家就這唯一的血脈了啊!

  差一點,差一點就斷後了啊!

  上下打量著司徒行,憔悴了,瘦了,變醜了……不過,沒有缺胳膊少腿,沈橋那玩意應該也不會如此缺德斷他司徒家的後……吧?

  沈橋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這父子重逢的一幕,不知為何,竟然瞧著這場面,有點感人是怎麼回事?

  這麼一感覺,沈橋感覺自己就好像成了反派一樣?

  「來人,趕緊送少爺回家!」

  父子倆感人的一幕沒有持續多久,司徒行似乎是遭受了太久的折磨,此刻的精神有些不太好。

  司徒雲天趕緊派下人扶著司徒行離開。

  然後,他回頭看向沈橋。

  「司徒大人,我可是信守承諾,還了你一個完整的兒子啊!」

  沈橋笑眯眯道。

  司徒雲天陰沉著臉色望著沈橋。

  眼神不是很善。

  他兩個兒子,最疼愛的大兒子死在了沈橋的手裡。

  如今這個兒子也落得這麼慘的模樣,讓他內心怎麼可能不痛恨沈橋?

  先前是司徒行在沈橋的手裡,迫於無奈,他不得不聽從沈橋的話。

  現在,他唯一的兒子回來了,他不再受沈橋的威脅。

  那他們之間,便是有仇算仇,有帳算帳了!

  「多謝沈太傅信守承諾了!」

  司徒雲天冷冷出聲:「那就不打攪沈太傅了,我們走!」

  說完這些,司徒雲天拂袖冷冷離開。

  來得快,走的也快。

  沈橋站在原地,微微眯著眼睛,瞥了一眼旁邊的身影:「你怎麼了?」

  他的身邊,站著的是林沁。

  此刻,林沁沉默著。

  臉色不是很好看。

  她的目光盯著離去的司徒父子,俏臉冰冷,眼神中有幾分恨意,殺氣!

  衣袖下的手緊緊握著,身子微微顫抖。

  「你就這麼放了他們?」

  林沁回過頭盯著沈橋,眼神很冷。

  沈橋讀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

  曼兒便是死在了司徒家的死士之下,如今殺人兇手就在眼前,沈橋卻放了他。

  「我現在動不了司徒雲天。」

  沈橋搖搖頭:「我雖然是太子太傅,但卻沒有任何實權。這司徒老賊乃是刑部侍郎,官職不低,他的背後,還有更厲害的靠山……」

  無論是身份地位,司徒雲天都不比沈橋要低。

  論權力來說,刑部侍郎怎麼都要比沈橋厲害的多。更別說司徒雲天得背後,還有更厲害的靠山。

  「那也不能就這樣白白的放了司徒行啊!」

  林沁盯著沈橋,眼角有了幾分淚花,語氣帶著幾分哭腔:「他們殺害了曼兒,你怎麼能就這樣放了他?!」

  「為什麼不放了他?」

  沈橋看了林沁一眼:「我答應過司徒老賊的,他幫我在陛下面前美言,我就放了司徒行,做人不能言而無信,我是不是一個很講誠信的人?」

  林沁死死的盯著沈橋,眼神中滿是失望。

  這一刻,她心如死灰。

  原來,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別多想了……」

  就在林沁一瞬間感覺到絕望時,沈橋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淡淡道:「不放了他,他若是死了,帳豈不是算我頭上來了?」

  「我只是答應放了他,又沒說不弄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