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詩會

  《蘭亭集序》在書法界的地位,這世界上還沒有人比沈橋更清楚。

  那能被稱之為天下第一行書,書法最高峰的作品,竟然會被人批的一文不值?

  以訛傳訛?

  譁眾取寵?

  怕是被那些書法大家聽到了,脊梁骨都給他戳破。

  古人雖然沒見識,但不至於連這個都分辨不出來吧?

  沈橋微微抬頭,看向樓下,想看看是何人敢說出如此大膽之話來。

  只見樓下大廳,被一眾人包圍著,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輕人正信誓旦旦,擲地有聲的宣揚著。

  他身邊的那些才子佳人,也紛紛出聲迎合。

  沈橋滿腦子的納悶,就算一個人瞎,也不至於全部瞎吧?

  這些看上去好歹也算是讀書人,難道真的就這點鑑賞水平都沒有?

  沈橋正不解時,他旁邊一道身影跑到欄杆處,對著樓下那青年怒罵:「你懂個屁的蘭亭集序,嫉妒本公子就是嫉妒本公子。那日那麼多人在場,本公子的《蘭亭集序》水平多高誰不知道?再給本公子胡說八道,本公子饒不了你。啊呸……」

  林言的聲音很大。

  大到幾乎整個微香院都能聽得見。

  如此破口大罵,絲毫不顧及形象的話出現在此處。

  原本還嘈雜的微香院,幾乎是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紛紛看向了聲音的來源,想看清楚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沒有素質。

  如此高雅談論詩詞文化交流高雅之處,怎麼容的了他滿嘴髒話?

  當瞧見那站在欄杆處,表情氣急敗壞,表情異常生氣時的身影時,那原本還在言辭鑿鑿說著《蘭亭集序》不過吹噓爾爾的年輕人,頓時臉色一變,一句話都不敢再多說,灰溜溜的跑了。

  在蘇州城,誰不知道林公子的脾氣?

  那《蘭亭集序》雖然都知道不是林公子寫的,但卻是林公子拿出來的,如此當著大庭廣之下說《蘭亭集序》的壞話,這不是找死嗎?

  果然,自林言一出聲,整個微香院就再也沒人說話。

  「林公子,好大的氣派呢?」

  此時,旁邊的一個雅間裡,傳來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許文軒,關你屁事。就你寫的那垃圾字,你還好意思出來丟人?換成是我,現在已經躲在家裡不敢出門了。」

  「你……」

  旁邊雅間裡的人,正是許文軒。

  他怒視林言,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冷笑道:「在下的書法,自然是無法與那位書法大家王羲之相比。但那《蘭亭集序》,似乎也不是你所寫的吧?拿著別人的作品來冒充自己的,可笑可笑……」

  那一天在微香院,許文軒最後丟臉灰溜溜的走了。如此傲氣的他,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被人打臉,自然咽不下去。

  但是隨著這幾天,王羲之的名氣在蘇州傳開,那幅蘭亭序也被列為了天下第一行書地位之後,許文軒又想開了。

  他許文軒書法固然自認厲害,但還沒有猖狂到認為自己天下第一。

  輸給天下第一行書,不丟臉。

  想通了這一點,許文軒又再度抬起頭踏出了家門。

  林言絲毫不慫道:「買的到就是本事,買不到你便嫉妒本公子,呸,什麼玩意!」

  許文軒臉色一變,自知眼前這林言是個毫無素質的傢伙,跟他罵仗占不到便宜。

  「我不與你這等草包俗人一般計較,今日是微香院一月一度詩詞大會。等下柳姑娘會作為評委來評判各位的詩詞,頭等者還有機會向柳姑娘提一個要求。」

  許文軒不屑的瞥了林言一眼,手上的摺扇打開:「你這等不會半點詩詞的草包,還是趁早離開,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所謂的詩詞大會,便是古代一幫讀書人聚集在一起,以詩會友,爭個頭彩的聚會。

  若是詩詞出眾,還極有可能被某位佳人或者富家千金看中,指不定能一步登天。

  這邊是古代讀書人為何那麼喜歡聚會的原因。

  「誰不會作詩了?不就是破詩,誰還不會了?」林言當然不甘示弱。

  「林公子會作詩?」

  聽到這話,隔壁雅間的那些人紛紛哈哈大笑了起來。

  「蘇州城誰不知道你林言是個書沒讀過幾本的草包?你也配作詩?林小姐是蘇州第一才女,怎麼就有一個你這樣的兄長?哦對了……」

  許文軒眯著眼睛,滿臉諷刺笑容:「聽說你前段時間做了一首詩,被你爹吊起來打了半天,是吧?」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了整個微香院的笑聲。

  下面那些才子佳人自然是知道林言是何人,聽到對方竟然曾經作詩被吊起來打這等秘聞,實在是過於滑稽,聞所未聞。

  眾人已經能想像是何畫面。

  「胡說八道,氣死本公子了!」

  林言很生氣。

  他前段時間的確是寫了首詩,的確是被他爹吊起來打了……

  但是,這等事情屬於秘密,究竟是何人傳了出去?

  這姓許的怎麼知道?

  「我看你便是沒有詩才,故意污衊本公子。」

  此時這麼多人看著,林言自然不能承認。

  首富公子也是要臉的。

  他暗暗下定決心,等下就要回家叫家裡的狗腿堵在許文軒回家的路上……讓他知道什麼叫首富公子不要惹。

  瞧見林言臉色,許文軒得意的冷笑了一聲,出聲道:「論詩詞,在下的確無法與在場眾才子佳人相比,但不巧的是,在下剛好請來了一位仁兄助陣,便是我身邊這位唐運,唐仁兄。」

  許文軒的身邊,站著一位白衣青年。

  「唐運?」

  「蘇州第一才子?」

  「去年蘇州會試第一的那個唐運?」

  微香院大廳仿佛是炸開了鍋。

  誰也沒想到,許文軒竟然能把蘇州第一才子給請來。

  蘇州城林家千金被譽為蘇州第一才女,眼前這位,便是與林沁同名的蘇州第一才子。

  林家千金據說深居閨中,極少外出,極少有人見過。

  但眼前這位蘇州才子,便在去年參加蘇州地區科舉會試,位列會試第一。

  這蘇州第一才子都來了,今晚這詩詞大會,自然便已經沒有了懸念。

  除非林家千金出面,不然誰能與這位才子相比?

  林言顯然也是知道這唐運是何人。

  「媽的,那姓許的怎麼把唐運都給喊來了?」

  林言氣憤不過的一拍桌子,拍的手疼:「葉兄,咱們走,不跟這幫迂腐的讀書人一般計較。」

  林言打算開溜。

  不能留下繼續丟人了。

  「等一下。」

  沈橋攔住了林言,看著人,出聲道:「你先給我解釋一下,外面那流傳的《蘭亭集序》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