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橋沒有說話。
看著平靜出聲的李未晞，沈橋暫時只能沉默。
雖然她語氣很平靜，但她卻並不平靜。
換成是任何人恐怕都無法平靜下來。
肺癆……
沈橋臉色有些嚴肅。
在這個醫療條件不發達的年代，這是一種極為厲害且恐怖的傳染病。
它的恐怖之處，甚至比如今流行的傷寒還要恐怖。
傷寒這玩意雖然這個年代依舊沒有好的治療手段，但是完全可以預防的，並且預防起來成本比較低。
但肺癆完全不一樣。
在這個還沒有抗生素的年代，得了肺癆基本上就只有看命，等死！
歷史上，死於肺癆的人數不盡數，其中不乏有不少知名的人物。
例如某位什麼都是我說的偉大名人魯迅，便也是死於肺癆。
由此可見，在這個年代肺癆的的恐怖之處。基本上得了肺癆，已經宣判了一個人的死亡。
沈橋早就聽說了李未晞她父親得了重病，但一直不清楚是何種難治之症。
得了肺癆的人，通常會在三個月到四個月之內死亡。
算一算時間，從當時沈橋得知這個消息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幾個月。
現在恐怕那位李總督已經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了。
沈橋的心裡一沉，這個年代的醫療條件，根本就不可能了解肺癆到底是什麼病，甚至可能還不知道肺癆是呼吸病。
即便是早早就發現得了肺癆都可能無濟於事，更別說現在已經過去了幾個月，病情早就進入了晚期。
這個時候，恐怕這位李總督，是真的沒有救了……
沈橋抬頭看看李未晞，果然驗證了他的想法。
李未晞眼神沉如水，一張原本冰冷的俏臉蛋此時更加的不近人情。並且跟之前比起來，憔悴的神色更深了。
怪不得她剛才連收拾林言的想法都沒有。
沈橋張了張嘴巴，不知道該怎麼勸了。
今晚李未晞的反應，倒是完全脫離了沈橋對她的人設了解。
許久之後，他嘆了口氣，「當真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李未晞臉色平靜：「就連皇宮醫術最高明的御醫都無濟於事，這天底下，還有何人能治這病？」
這個問題，誰也回答不上來。
很顯然，李未晞也是很清楚肺癆究竟有多麼的恐怖。
肺癆，傷寒，天花，這幾種病都是這個年代令人威風喪膽的疾病。
沈橋內心嘆了口氣。
就連御醫都沒有辦法，看來這病情的確是很嚴重了。
作為江南總督，自然能請的起天下名醫，就連天下各路名醫都束手無策，恐怕結果已經註定……
畢竟，若是能真的可以治好肺癆，這種病也就不會成為千百年來令人聞風喪膽的疾病。
就在沈橋嘆氣時，突然發現面前的李未晞盯著他。
「你，看我幹什麼？」沈橋有些奇怪。
李未晞目光灼灼的盯著沈橋：「你既然懂預防傷寒之法，那你可有什麼治療肺癆的法子？」
沈橋：「？？？」
這是急病亂投醫了？
「沒有！」沈橋搖搖頭。
他哪裡會有什麼醫術，若是他會醫術，那傷寒就不是預防了，而是被他直接搞定了。
沈橋知道的，僅僅只是一些理論知識而已。即便是理論知識，沈橋知道的也不過是些皮毛。
畢竟總不能讓他去研究抗生素吧？
要是他能研究的出抗生素，他哪裡還需要這麼辛辛苦苦的開酒樓，打造什麼情報站？
抗生素的發明，是人類偉大的進步。
這個年代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不治之症，在抗生素麵前都會迎刃而解。
他要是研究出了抗生素，直接就能化身成為人類的救世主。
到時候，即便是去賣抗生素，那也絕對分分鐘能成為世界首富的存在……
還是不要做夢的好……
「……」
雖然只是抱有一絲希望，但看到沈橋搖頭，李未晞的眸子中還是黯淡了下來。
她的確已經有些急病亂投醫了。
只是……
她如今能相信的人卻也不過幾個。
而沈橋在她眼裡，是個很特別的人。
他有才華，有能力，也是她眼中能創造奇蹟的人。
只不過……
李未晞眼神又黯淡了幾分。
這一次，即便是他恐怕也不行。
從古至今，得了肺癆的人，沒有幾個人能活下來。
任何人都如此，他又怎麼會有辦法呢？
桌上的酒壺又空了幾個，李未晞的眼睛中有了幾分醉意和迷離，她喃喃自語：「莫非這天底下，這些病就真的無藥可治？人在面對疾病時，難道就真的只能無能為力？」
聲音帶著幾分冷意，也帶著幾分無奈。
還有幾分深深的無力……這在以往簡直是不敢相信的。
李捕快，你高冷酷的人設崩塌了啊……
沈橋此時搖搖頭。
即便她出身尊貴，即便她作為江南總督之女，手握重權，並且擁有著頂尖的身手。
這天底下，仿佛沒有什麼事情是她辦不到的。
然而，疾病這玩意，卻是橫在她面前跨不過去的一座大山。
不僅僅是她，而是整個人類。
沈橋點點頭：「你說的沒錯，相對於疾病來說，人類很渺小。而且即便是幾千年以後，也不見得有多大的進展！」
這一點，身為現代人的沈橋非常有資格評價。
人類幾千年來跟疾病鬥爭，取得的成果進步雖大，但實際上卻也只是冰山一角。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一直到現在，人類都還沒有發明出治療普通感冒的藥。
看著簡單，實際上卻差之千里。
「但是，雖說人很渺小，但卻也不是完全無能為力。」
沈橋又道：「你要相信，現在所謂的傷寒和肺癆，在幾百年，或者幾千年之後，總會找到治療的方法的。」
「那麼，現在就真的沒得治了嗎？」李未晞喃喃道。
「也不一定。」
沈橋想了想，道：「人與人之間是不能一概而論的，就比如說有其他得了肺癆的人曾經在極度憤怒下，就發生了不一樣的情況……」
聽著沈橋的話，李未晞抬起了頭，略帶醉意的美眸盯著沈橋，語氣中帶著幾分期待：「治好了？」
「沒有！」
沈橋搖搖頭：「他在得了肺癆之後，因為憤怒而不小心去調戲了鄰居家的媳婦，被鄰居家的壯漢毒打了一頓，沒過三天就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