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會壞事的人,永遠會在關鍵的時刻跑出來壞事。
就比如此時出現在沈橋和陳雪茶麵前的林沁。
這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跟沈橋槓上了,自從沈橋成了書院的先生之後,這姑娘出現在書院的次數愈發頻繁。
這一次,又恰好出現在沈橋的撩妹現場,試圖壞事。
「你怎麼又來了?」沈橋有些蛋疼。
「我不能來嗎?」林沁瞪了沈橋一眼,語氣略帶得意道:「這裡又不是你家,我為什麼不能來?」
沈橋不說話了。
這裡的確不是他家,林沁願意來這裡沈橋的確沒法阻攔。
不嫁人的姑娘,果然就是煩人。
「你來想幹什麼?」沈橋沒出聲,旁邊的陳雪茶開口了。
「我不能來嗎?」
「不能。」
「你說不能就不能?」
「我就不能就不能。」
「我偏要來。」
「我不准!」
「……」
沈橋看了看林沁,又看了看陳雪茶:「你,你們認識?」
「不認識!」
「不認識!」
林沁和陳雪茶異口同聲道,發現對方竟然跟自己同時開口,又頓時互相瞪了一眼,哼了一聲腦袋偏向一邊。
好吧……
還真認識!
而且看這情況,這兩人似乎還很不合……
沈橋也想起來了,林沁能隨意出入岳林書院,恐怕是有原因的。
雖然這姑娘渾身上下看不到一點才女的氣質,但畢竟名聲還是有的。蘇州第一才女這個名稱也不會是空穴來風,多少應該是有點水平的……除非她爹喪心病狂的買了水軍。
陳院長惜才,自然也可能認識林沁。
那麼,她跟陳雪茶認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於兩人互相看不順眼……沈橋覺得更加正常了。
只要是個正常人,應該都看不順眼這位大小姐吧。
沈橋突然覺得他跟陳雪茶是一路人。
「哼,我還是不來,還看不到你們在這裡郎情妾意呢。」
林沁先是哼了一聲,然後目光打量著沈橋和陳雪茶,小眼神兒里滿滿的鄙夷。
「林沁,你胡說八道什麼?」陳雪茶氣道。
「本小姐說錯了嗎?」
「你胡說八道。」
「我沒有!」
「你就有!」
「……」
女孩子吵架起來,的確是讓人非常的頭疼。
且幼稚。
「你們先別吵了!」沈橋趕緊打斷了這兩位主。
被沈橋打斷,兩人又是互相瞪對方一眼,誰也不服誰。
「你們要吵,有空你們找個地方慢慢去吵吧。」沈橋理性的提出了建議。
「哼,誰願意跟她吵。」陳雪茶哼了一聲。
「你以為我樂意跟你吵?」
林沁同樣不甘示弱:「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不要隨便被人騙了。你還恩將仇報,好心當成驢肝肺。」
「誰會騙我了?」
「你說呢?」林沁瞥了沈橋一眼,哼道。
沈橋:「……」
在場除了兩人之外就只剩下沈橋了,這不是在暗指他麼。
沈橋黑著臉:「你這話就是完全在污衊我。」
「我污衊你了嗎?」
林沁冷笑一聲:「你剛剛說的那首詩是誰作的?」
「白落梅這個名字我聞所未聞,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朝代有這麼一位詩人,定是你瞎編的。」
「你沒聽說過,不代表沒有啊。我都說了,人家是一位不知名的小詩人。」
林沁絲毫不相信:「能寫出這等詩詞的人,豈會是不知名?分明是你在胡說八道!」
沈橋有點頭疼,沒想到會碰上這麼一個較真的主。
換成是別人的話,估計還真不會懷疑。
但是林沁顯然不是一般人,她在詩詞造詣這方面境界頗高。自幼飽讀詩書,見識和文化都比常人要高的多。至於白落梅這個名字,她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
連她都沒聽說過,她自然有理由懷疑沈橋所說的這個人是否真實存在。
「你沒有證據,不要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的是你,分明就沒有這麼個詩人。」
林沁冷笑一聲:「你敢發誓,說這首詩不是你寫出來的,專門為了哄這個傻女人開心的?」
「你才傻女人!」
聽到自己被罵,陳雪茶習慣性出聲反擊。
而這個時候,她才似乎終於反應了過來。
對啊,不只是林沁沒聽說過,她也沒聽說過這個詩人,更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首詩。
陳雪茶和林沁皆是從小飽讀詩書,對天底下從古至今的詩詞都略有了解研究。但眼前這如此優秀的詩,她們怎麼會從來沒見過?
還有,為什麼會這麼巧,這首詩偏偏就跟她的名字有關係?
陳雪茶目光震驚的看向沈橋:「這詩……是你寫的?」
「不是。」沈橋果斷搖頭。
「你敢發誓說這不是你寫的嗎?」林沁在旁冷笑一聲。
這姑娘指定有啥毛病。
沈橋決定下次一定要想辦法讓林言把她嫁出去,別再出來隨便禍害人了。
「我為什麼要發誓?這詩本來就不是我寫的,我怎麼能將別人的詩據為己有,這豈是我輩行事風格?」
沈橋說的理直氣壯。
畢竟,這詩真不是他寫的。
就算發誓他也不怕……不過沈橋就是看不慣林沁。
陳雪茶眨巴眼睛望著沈橋,在猜測這詩可能是沈橋寫的時候,她臉色唰的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有些震驚,震驚中帶著幾分緊張,緊張中又有一絲期待……
畢竟,如果這詩真的是沈橋寫的,專門寫給她的,那這暗示著什麼?
要知道,這年代給女孩子寫詩,這可是有特別暗示的。尤其是寫的還是如此出色,並且意境和語境都如此符合的優秀詩。
四捨五入一下,這就是求愛了啊……
不過,在聽到沈橋說這詩不是他寫的時候,陳雪茶在鬆了一口氣時,又莫名的有一絲失落。
「那,這詩你到底是怎麼得知的?」
「這說來就話長了!」
沈橋陷入了回憶當中:「那是在很多年前的一個雪夜,我貪玩在我家後山迷路,無意間找到了一個山洞,在山洞中我找到了一位隱居前輩留下來的一本日記……這首詩,就記載在那本書上……」
若是林言在場,一定會覺得這個故事很耳熟,似乎在哪裡聽說過……
陳雪茶睜大了眼睛,俏臉上顯得很震驚。
竟然,竟然還有這等奇遇?
山洞裡隱居的前輩,那一定是一位才華橫溢,卻又淡泊名利的前輩吧?
不追求功名,隱居在山中,在日記里寫下了自己的人生感悟,留下了一些足以流傳千古的詩詞……
「那,那本日記還在嗎?」陳雪茶趕緊問道。
那位前輩留下來的日記肯定不一般,指不定還留下了更多優秀的詩詞。
「沒了。」
「啊?」
「那年冬天比較冷,雪下的很大,被我拿了燒掉烤火取暖去了……」
陳雪茶美眸睜大的盯著沈橋,很是氣憤。
「那麼珍貴的日記,你,你怎麼能拿去烤火?」
這一瞬間,陳雪茶氣的有些想掐沈橋。
他怎麼能把日記給燒了呢。
那是多麼寶貴的東西啊!
見到陳雪茶瞪他的小表情,沈橋嘆了口氣,這妞果然比較好騙,跟巧兒是一個等級的。
這麼欺騙她沈橋倒是有些於心不忍了。
然後,沈橋又瞥了一眼旁邊的林沁,便發現林沁雙手抱胸,眼神略帶鄙夷的看著他,一副我靜靜看你胡說八道的表情。
很顯然,沈橋的鬼話沒能騙過她。
「你別說了,我知道這詩是你作的,你就是不想承認而已。」林沁看著沈橋,壓低聲音哼了一聲:「別以為這樣你就能很得意,不就是作詩而已,說的好像誰不會一樣,作詩比你厲害的多了去了。」
沈橋揚眉:「真的嗎?」
「那是自然,先不說咱們趙國的詩仙姑蘇牧,他的詩詞水平分分鐘就能秒殺你……還有蘇州前段時間的那個葉公子,一首『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不比你這什麼『浮雲吹作雪,世味煮成茶』要厲害的多?」
林沁似乎想到了什麼,撇撇嘴:「還有微香院的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前段時間不是出了一首木蘭詞麼,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不也比你的好?」
前段時間,這首木蘭詞在蘇州廣為流傳,林沁自然有所耳聞。
並且她還很清楚,這首詩是她那不成器的哥哥送給那個女人的。
這可把林沁給氣的不清,上一次獻字畫,這一次獻詩詞,她的好哥哥為了那個女人可還真下得了血本啊!
這還沒娶進門呢,萬一真被他娶進門,他豈不是要把整個林家都送給人家?
林沁很清楚,這首木蘭詞絕對不可能是林言寫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日在微香院寫出了《題都城南莊》的那位葉公子寫的。
聽別人說,那位葉公子跟林言似乎詳談甚歡。這首木蘭詞,恐怕也是林言從那位葉公子手上買的。
只不過,她之前去問過林言,但是林言打死也不願意告訴她葉公子究竟是何人。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
沈橋點點頭,很贊同她的說法。
的確,跟之前那兩首詩比起來,這一首顯然從流傳度和意境上來說的確要差一些。
想必這年代,沒有女孩子能夠抵擋得住『人生若只如初見』的魅力吧。
「哼,所以你得意什麼?」見到沈橋如此模樣,林沁得意的揚起了下巴,高傲的像只小天鵝。
沈橋:「???」
他得意了嗎?
他有承認說了什麼嗎?
沈橋一度陷入了對自我的懷疑,到底是他有問題,還是這姑娘有問題?
……
老祖宗話說的沒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沈橋他繼續跟林沁交流下去,恐怕會感染她的腦殘。所以為了自身健康,沈橋果斷的選擇了閉嘴。
關愛智障,從他做起。
「哼,懶得跟你們說了,我要去見老師了!」林沁說著,轉身就要進院子。
陳雪茶攔在門口:「爺爺在見客,你現在不能進去。」
「有什麼人比我還重要?」林沁哼道:「我可是有正事的,我帶了東西給老師看的!」
這個時候沈橋才發現,林沁手上還帶了一樣東西,用布包裹著,看不出是什麼。
「比你重要的人多了去了。」
「胡說八道,我是老師親傳弟子,有誰比我重要?」
「我不比你重要嗎?我可是爺爺的親孫女!」陳雪茶得意洋洋的看著林沁,總算是扳回了一局。
「且,親孫女又怎麼了?你看林言,他還是我爹親兒子呢,但是他重要嗎?」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陳雪茶語噫,惱羞道:「不管,反正今天我不讓你進。」
「我偏要進去。」
「我不讓。」
「你攔不住我。」
「你試試看?」
「……」
事情的結果,以兩人吵架驚動了院中的陳院長結束。
「在外面吵吵鬧鬧幹什麼,都進來吧。」
聽到了陳院長的話,林沁得意的看了陳雪茶一眼,趾高氣揚雄赳赳的走了進去。
陳雪茶滿臉委屈模樣:「她欺負人。」
「沒錯。」沈橋深以為然。
「哼,爺爺偏向她,我肯定不是她親孫女,我是撿來的。」陳雪茶耍起了小性子。
「這多簡單,你找個月黑風高夜的日子,偷偷跟蹤她給她一板磚拍暈,然後套麻袋裝起來,把她賣到偏遠小山村給五六十歲的老漢當小妾,這樣就可以報仇雪恨的同時重新贏的你爺爺的寵愛……是不是很完美……」
沈橋在一旁出餿主意。
陳雪茶眨巴一下眼睛,似乎在思考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半響後,她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這太壞了……雖然我討厭她,但是這樣太殘忍了……被爺爺知道了,爺爺肯定會生氣的。」
沈橋嘆了口氣,為這姑娘的智商捉急。
就這餿主意,你剛才竟然還思考猶豫了?
真要是把那妞給賣了,先不說你爺爺會不會生氣,林家怕是會把你家書院給拆了……
人與人的智商果然是有差距的。
這姑娘看著挺漂亮的,怎麼人就這麼傻呢?
兩人說話的同時,也步入了院子裡。
既然來都來了,沈橋自然是要找陳院長打個卡。
院子裡,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陳院長依舊坐在院子裡,他的旁邊,除了林沁之外,還有著另一位年輕人。
一位很好看的年輕人。
一位沈橋來到這個世界,目前來說見過最好看,最有可能威脅到他顏值的年輕人。
溫文爾雅,書生卷氣。
當旁邊的陳雪茶看見這位年輕人時,驚呼道:「姑蘇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