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飛陽雖然讓虎頭和尚把白貫虹和《血神經》帶來給尊勝禪師,但他自己可沒來中土,而是又到了神龍島上。
他要跟洞玄仙婆好好談談,洞玄仙婆雖然是散仙,但是法力極高,又有好多本命蠱、替身蠱,要想殺死她是千難萬難,所以最好還是談判解決。
洞玄仙婆未能修成地仙長生住世,之所以能活這麼大年紀,完全是靠借命延續,如今外表是個蒼老的婆婆,滿頭銀絲,拄著一根拐杖。
乍一看,她跟崔五姑有點相似,只不過崔五姑一直是少女模樣,當年因女兒遭劫,傷心徹骨,一夜之間白了頭髮,容貌身體還是少女形態。
洞玄仙婆則是真的老了,老態龍鍾、風燭殘年的那種,拄著蠱神杖,仿佛走路都走不遠,顫巍巍地來跟時飛陽見面。
兩人見面的地點是小山上的涼亭之中,時飛陽見她過來,也沒有起身,就坐著說:「久聞道友大名,今日終於見到正主了,卻沒想到不是在南疆,而是在這海外蛇島之上。」
洞玄仙婆臉上掛著慈祥的笑,仿佛一個老奶奶在看小孩子:「請恕老婆子多年在深山老林的地洞之中閉關,孤陋寡聞,還真不知道友是哪一位,還請自報家門,讓老身長長見識,看看我百餘年未出來行走,天底下又出了什麼優秀的後生才俊。」
時飛陽報了自己的名字,洞玄仙婆點點頭,將袍袖一拂,面前的石桌上出現了五盤菜,一壺酒。
五盤菜分別是油炸蠍子,水煮蜈蚣,清蒸蜘蛛,碳烤毒蛇,酒釀蟾蜍,全都是異種,五彩斑斕,讓人看得心底發毛。
酒是濁酒,洞玄仙婆揮手之間,酒壺自動飛起來斟酒,從壺嘴裡傾泄出來的是碧綠色的液體,裡面還有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蟲子,有蛆一樣的,黑蛆白蛆都有,也有鐵線蟲一樣,還有蛐蛐等節肢類的,在酒碗裡載沉載浮。
「請。」洞玄仙婆自己先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時飛陽伸手去端酒杯,作勢要喝,酒面上忽然湧現出紫青色的火焰,將酒大量蒸發。
那些泡在酒里的各種蟲子紛紛活了過來,在火里蠕動翻騰,想要躥出火焰彈射撲向時飛陽。
只是紫青兜率火何等利害,這些蠱蟲雖然也都是一等一的厲害,但都很快在紫青神焰之中化為灰燼。
時飛陽收回手,向洞玄仙婆笑笑:「這酒是喝不成了。」
洞玄仙婆嘆氣:「時道友也太小心了,我這萬蠱酒看著可怕,實際上卻是大補之物,裡面還有追魂蜂的花蜜……可惜了。」
時飛陽不想跟這老太婆說太多廢話,直接切入正題:「我這次,是為了我那乾兒子石蠶白貫虹而來。」
「哦?那小蠶竟然是道友的義子麼?他當年害了我的徒兒,該當千刀萬剮,我只是把他請過來,還讓他與小徒成了婚配,生下孩兒,也算是仁至義盡了,道友不該做不速之客,私自把他帶走,還試圖破解我的蠱咒,幾乎害了他的性命。」
時飛陽正色說:「天蠶仙娘縱容弟子創五毒教為禍人間,我身為大明國師自然要將其剷除!就算是小白兒不動手,我也會親自動手,要真那樣的話,令高足也不會活到現在,早就形神俱滅,煙消雲散了。」
洞玄仙婆嘿嘿笑了兩聲,沒有說話。
盤子裡面的酒釀蟾蜍也跟著笑了起來,總共五個大蟾蜍,蹲在盤子裡,液體淹沒小部分身子,其他地方都是粘液。
五個蟾蜍一起發笑:「嘿嘿嘿……咕嚕嚕嘿嘿嘿……咕嚕嚕嘿嘿嘿……」
如果換個人坐在這裡,單看著這五個蟾蜍在笑,就要心神蕩漾,神識恍惚,一個不好就要被毒蟾將元神吸進肚子裡面去。
時飛陽眼中紫青光芒閃爍,五個蟾蜍就仿佛吃下去了什麼不好消化的東西,咳咳咳,不停地咳嗽。
咳著咳著,五個蟾蜍的嘴巴里開始往外噴火星子,紫青色的火星子,不止從嘴裡被噴出來,還從眼睛裡面、鼻孔裡面往外迸。
洞玄仙婆聲音轉怒:「道友何故傷我愛寵!」
話音方落,另外那些被油炸透的金黃蠍子、被水煮熟的蜈蚣,被蒸好的蜘蛛,烤焦的毒蛇,紛紛活了過來,連同五個蟾蜍一起噴吐毒霧。這套五毒蠱非比尋常,都是洞玄仙婆費好大心力尋找的洪荒異種,精心培養千年,噴出來紅綠黃白黑各色毒霧,總共上百股,筆直地噴向時飛陽。
時飛陽拿起先前的酒碗,對著五毒蠱,從碗口發出紫青神光,將所有的毒霧罩住,強行給裝了進去。
他再憑空一撈,所有的蛇蠍蜈蚣,連同那五個大蟾蜍,全部被裝進一個小酒碗裡。
輕輕晃動酒碗,碗底的五毒蠱四處攀爬,想要飛出來,在它們上面是一團五色毒霧,毒霧上面是一層淡淡的紫青神光。
時飛陽把酒碗放在桌子,推向洞玄仙婆:「我身為大明國師,有邪教亂世,自然要管,還望道友能夠理解。」
洞玄仙婆看著酒碗裡的毒霧,心中泛起了驚濤駭浪。
她這五毒蠱可不僅僅會噴毒霧,還能飛騰變化,能奪人元神,能亂人心智,能引人生發情慾,能……有好些神通奧妙。
這酒杯是他提供的,不但杯子上有劇毒,上面還有看不見的蠱卵,還有她下得無形煞咒。
然而種種手段對時飛陽全不起作用,反而被他頃刻間就在內部扭曲空間,變出至少有臉盆那麼大的空間,把五毒蠱全部給收了進去。
她臉上的笑容不再慈祥:「道友是來給老身一個下馬威啊,如果老身不能理解,道友又要如何呢?」
時飛陽望著遠處的藍天大海,嘆息著說:「那我就只能送道友上路了,道友年紀大了,又不會玄門正宗的返老還童之術,一大把老骨頭,還要出來興風作浪,老而不死是為賊,說的就是道友這種人。我身為大明國師,要殺賊也是理所當然。」
洞玄仙婆聽了這話,突然發笑:「那也得看看道友有沒有這份本事!」
她嘴裡說著,突然間噴了口血氣進入碗中,本是要破了時飛陽的法術,打破紫青神光,將五行蠱放出來攻擊時飛陽。
然而時飛陽比她快了一步,碗中的紫青神光搶先一步轉化成紫青神焰,一層薄薄的神火阻隔在碗中。
她噴出來的那股血氣打在真火之上,立即「嘩啦啦」化作濃濃的惡臭白霧。
碗內也有紫青真火狂燒,五毒蠱全在仙火之中,燒得吱吱怪叫,在碗底到處亂竄。
與此同時,更有無形蠱欺近時飛陽,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嗅不到嘗不到……無影無形。
此蠱專門撲人的後腦勺,等欺到人身上的時候,會讓人渾身汗毛炸起,再想有什麼作為,這惡蠱早就順著人的枕骨孔穴鑽進顱腔,抱住人的元神,並控制人的脊柱,不過瞬息之間,就能把目標變成自己可以隨意操控的傀儡!
無形蠱撲進時飛陽的時候,他身上湧現紫青神焰,光焰憑空閃現,無形蠱正撲到火里,此蠱雖然厲害,卻不禁燒,被紫青神火一燎,立即煙消雲散,總共十二隻無形蠱從時飛陽的上下左右,還有後方同時撲到,全被紫青真火煉化。
「砰!」洞玄仙婆把酒碗頓在石桌上,酒碗破碎,裡面的無形蠱也都已經被燒成灰燼。
洞玄仙婆還是不肯服輸。
其實她知道,正經修道的人,是看不上她這一路煉蠱的。
甚至修魔的,也看不上。
一些旁門左道的邪教中人,有的願意檢修蠱術,但也只是兼修而已。
綠袍老祖培養出來的百毒金蠶蠱舉世聞名,又搞了個《百毒真經》,可主修的還是他那自己七改八改的玄牝大法。
金蠶蠱,是蠱中之王,蠱術的巔峰,向來是歷代不傳之秘。
洞玄仙婆當初用金蠶蠱的養煉之法,加上一些最上等的蠱卵去跟綠袍老祖交換了那殘缺不全的玄牝大法。
她這些年修煉玄牝神功,依舊入不得玄門正道,也不能住世長生,修成仙業,使盡了各種方法儘量修補改良,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她是頂恨這些瞧不起她的玄門道士的,只是過去神功未成,沒有十足的把握,不願意平白結仇,只躲在南疆之中默默修煉。
今天時飛陽說的這些話讓她難以接受,冷笑道:「你欺老身老邁無力,可是打錯了算盤,今日這神龍島就是煉你的蠱坑祭壇!」
洞玄仙婆說完,身上湧現出大量的彩煙,繼而憑空消失。
時飛陽站起來,向四面觀望,看這老婆的手段。
只見神龍島上面總共有五座山峰,都是白貫虹施法移來的。
就在山峰頂上,修建了蛇神廟,這時候五座蛇神廟同時放光,與此同時,空氣中湧現出五色煙嵐的毒霧,先還只是薄薄的一層,將全島罩住,接著開始翻湧瀰漫,越來越濃,漸漸地將山峰都給遮掩住,山林草木之間全部填滿!(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