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劍的前期準備工作很繁瑣。
首先要測量天地方位,經緯角度,上對諸星,下對地脈,方向一絲都錯不得。
堪輿完畢,開始建壇。
本來太乙混元祖師是核心,他應該在中央做主位,但時飛陽要同時煉九口劍,大家一起煉劍,招來的天劫會更多針對主位。
太乙混元祖師自覺就算抗住也要元氣大傷,弄不好一身法寶都得毀在這裡,於是他就把主位讓出來。
時飛陽倒是沒說啥,他招來的天劫更多,理應該承受更多,只是在心裡笑太乙混元祖師:終究做不得群仙領袖……
於是,他的法壇定在正中,面積最大,中央一個圓形法台給他施法用,前面九個台成扇子面排開,共同組成一個大壇。
太乙混元祖師法壇在他的前面,白骨神君的壇在他左邊靠後的位置,冥聖徐完的壇在他右邊靠後的位置,三個成品字形把時飛陽護在中央。
中央的人,面對天劫威力更大,外面的人,面對人劫威力更多。
位置定好,開始興建,四家各依自己的情況建壇,白骨神君是用他自己數百年來搜集的千年鬼骨壘起而成,白骨深深,宛如一個小型城寨,城牆上掛滿白骨骷髏,又有許多銅盆置於白骨支架上,盆中堆滿磷砂。
徐完的法壇用的是刻有符文的冥磚,弄成一個小城堡模樣,黑磚壘砌,前有鬼門關,後有望鄉台,四面城牆上掛滿白帆,灑滿紙錢,又有諸多紙人紙馬,紙紮的寶塔,上面陰雲籠罩,煞氣騰騰,看著就那麼晦氣。
太乙混元祖師的壇,是讓弟子去五嶽取石塊堆砌而成,總共是五座假山,合成五嶽真形,東嶽如坐、西嶽如立、南嶽如飛、北嶽如行,中嶽如臥,五嶽真形上應五星,下連地氣,他的法壇設在中嶽,劍置於南嶽,司空湛在東嶽,許飛娘在西嶽,眾弟子在北嶽。
時飛陽的壇城是用五色神砂堆砌而成,一元九星的格局,神砂晶瑩璀璨,放五色毫光,元壇九丈高,闊達十三丈,內置太陽真火核心,上有天一真水所成水池,植有從天外神山所產的乾天火竹,竹林水系之中,有玉塌、玉案、香爐、寶鼎等物。
前面九個法台亦用晶砂堆砌,高有六丈,上應九曜,內含五行精氣,相互生克勾連,台頂有五色神石,內有劍胎,九口劍坯就封在裡面。
他這裡是一派仙家氣象,看不出半點邪魔氣息,跟左右兩個形成鮮明的對比,白骨門和太陰教的弟子待在自家的白骨寨、太陰城中,看向他這裡的眼神中,都充滿了羨慕和嫉妒。
壇城建好,還有淨壇、祝壇、鎮壇等各種程序,直到全部都準備好以後,才能開壇。
時飛陽用的鎮壇神就是九子母天魔。
她們降生以後已經過了好些年,再出現時,早已經成了九個亭亭玉立的大美人,時飛陽讓她們分別護在九口誅仙劍旁邊。
就在他們做煉劍的前期準備時候,峨眉派的諸位長老也全部回山商討對策。
齊漱溟連劍都不煉了,因為如果對手煉出了天魔誅仙劍,他就算把金光烈火劍煉成也是無用,更何況人家一煉就是十二口!
眾多峨眉劍仙全都憂心忡忡。
餐霞大師開口便說:「單憑我們恐怕無法阻止那幫妖孽將劍煉成,得請更多的幫手。」
齊漱溟早就有這個打算:「不錯!妖孽祭煉魔劍,將來禍亂天下,引發無量殺劫,人人都在劫數之中。我欲發出誅魔帖,邀請心懷正氣的天下同道一起往星宿海去誅魔衛道!」
掌教定調,大家也紛紛表示同意,一起商議應該請誰。
餐霞大師率先提出來要請優曇神尼。長眉真人飛升之後,她拜在優曇神尼門下,佛道雙修,如今是她正經的師父。
上次鬥劍,優曇神尼也出手,在歸元寺打敗尚和陽,毒龍尊者,烈火祖師三人聯手。
原本預定第三次鬥劍還要請她,這回請她肯定不會推辭。
接著大家七嘴八舌提出好多人選,有說要請極樂真人李靜虛的,有說邀請凝碧崖的白眉禪師的,有說要去請天蒙禪師的,有說要去妙真觀請嚴媖姆的……眾人群策群力,最後由齊漱溟做主,擬定了二十六人的名單,製成請帖,著人去各個地方派送。
這些請帖裡面,還有給青城派姜庶的,雪山派凌渾的,崑崙派鍾先生的,武當派半邊老尼的。
其中力陳時飛陽跟太乙混元祖師等人罪惡,要殘害無辜生命,要煉那天魔誅仙劍,號召大家一起來斬妖除魔,維護天下正道。
二十六人當中,有的齊漱溟無法判斷會不會來,大多數都確定會來,有的確定不會來他也給發了,要的是對方明確自己的態度和立場。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時飛陽把自己該做的都做好了以後,就不再想別的,盤膝坐在日壇之上,澄心定志,不再感於外物。
等到了開壇之日,時飛陽早換了仙鶴大氅,他要抗下更多的天劫,是為壇主,穿著十分正式,頭戴日月五星冠,手裡拿了一柄白玉拂塵,按照儀式,重新登壇。
他登壇了以後,五台派、白骨門、太陰教三派弟子,在各自的掌教帶領下,先拜壇主,然後各自升壇。
隨著時飛陽將拂塵一甩,驅散了原本籠罩法壇上空的「冠雲」,直面藍天耀陽,下令開始煉劍!
四人同時開動,先以精血元氣洗鍊劍坯,三日之後,再把各自準備好的神魔送入劍坯之中。
白骨神君用碧火洗鍊,徐完用陰火洗鍊,太乙混元祖師用五行真火洗鍊,時飛陽用的則是太陽真火,就數他這裡最亮,最為耀眼。
三日之中,整個星宿海周圍方圓百里之內全被各種光焰照耀,交相輝映,比太陽光更亮,夜晚時也是白晝一般。
待得洗鍊完畢,開始移爐換鼎,將神魔送入劍坯。
太乙混元祖師挪的是蚩尤的元神,蚩尤大帝,實力可不比天魔差,他意識到太乙混元祖師要用他練劍,怒吼咆哮著不肯就範。太乙混元祖師軟硬兼施,一面答應他將來助他解脫,一面施法逼他入劍,一時間風起雲湧,海天變色,眾人俱都心生凜然。
時飛陽這裡卻極為平靜,九個天魔,被他用九朵金花送入劍坯。
只是,表面看著輕輕鬆鬆,實則這東西一出來,所有教主級人物都感覺到心神動搖,氣血翻湧。
蚩尤帶來的攻擊是有形的,聲勢浩大,天魔帶來的攻擊是無形的,直摧人心!
三派弟子只有少數幾個能夠感應得到,絕大多數都在不知不覺之間被天魔影響,三位教主急忙喝令弟子收心凝神,小心魔擾。
時飛陽最先完成「魔入劍中」這個過程,接著又放出鮮血,分成九股澆在劍上,再噴吐精氣,以精血凝鍊劍胎。
先前錘鍊劍坯的時候,用的是明火,那是武火,這會祭煉劍靈,用的是心火,即為文火。
時飛陽一心與九個天魔連通,心念感應,雙方都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宛如臍帶一般,真氣養分便在其中運渡。
這個過程十分危險,煉劍之人一個不好,就要被魔頭反控制內心,到時候,劍中神魔就成了主人,劍是軀體,煉劍之人反而成了神魔的武器。
時飛陽心識之內空空蕩蕩,浩瀚無邊,乃是無盡虛空,九個魔頭挾裹著海量的記憶沖了進來。
天界眾生壽命都特別長,普遍都在三四千歲,這九個天魔都有活了萬年以上,加起來九萬年積攢的記憶,也可以說是無窮無盡。
他們當初被擒住,萬分不服,這回要一舉將時飛陽的心智衝垮,九股神念帶著無窮無盡的記憶湧進時飛陽的心識之內,尋找捉拿他的元神,只要時飛陽有一絲一毫的起心動念,就會被他們感應到位置,衝進泥丸宮,擒捉元神。
只是時飛陽一個念頭都沒有,九個魔頭所帶的記憶如果說是九股爆發的潮水,時飛陽的記憶就是浩瀚宇宙,他們九萬年的記憶,便是九十萬年,九百萬年的記憶也還是填不滿,這就是見道位的道行!
當然,只要時飛陽起了一念,那麼意識脫虛向實,沒有了「無」之用,轉而為「有」之用,立刻從無限變有限,就要被充滿了。
白骨神君和徐完就是這種情況,他們將各自的神魔送入劍坯之中,心念感應,建立橋接,神魔立即感應到他們的元神所在,魔識魔念灌入泥丸宮中,去攻擊他們的元神。
好在這倆人用來煉劍的元神都是此界中人,道行法力也並不比他們高,這兩人都還能經受得住,各自施法運功相抗,以元神去壓制神魔,再用心火煉劍,將其逼入劍胎。
太乙混元祖師最為危險,他沒有時飛陽這麼高的道行,用得跟另外兩人同樣的手段,可蚩尤大帝可比地殘紅雲之流強得多了,橋接建立之後,蚩尤的前古神威直衝進泥丸宮中,太乙混元祖師差點被一招擒去。
虧得他事前做了許多準備,又煉製了《蚩尤三盤經》中的混沌神霧,加上太乙五煙羅兩件至寶守護元神,左面司空湛和右面許飛娘也同時施法,五嶽真形發動,元氣源源不斷供入主峰,太乙混元祖師才穩住陣腳。
這才只是蚩尤三分之一的元神,如果是全部的,他立刻就要成為蚩尤的奴隸!
四人將神魔先後逼入劍胎,再用精血元炁祭煉,使得劍胎內部造化合機,孕育劍靈,這個時候就跟天地感應,開始勾動諸天氣息,引發天劫!(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