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飛娘可不是醉道人,她在五台派中先是太乙混元祖師的寵姬,後被代師收徒成了師妹,其本身的天賦和後天的努力也讓她的實力突飛猛進,成為僅次於太乙混元祖師和摩訶尊者司空湛之後的第三號人物,這些年東奔西走,海內海外各處走訪,經過見過的東西遠超醉道人。
她是很好奇,怎麼會有這麼多好東西流落到普通人手裡。
等到了天津衛,她悄悄打探到明宇仙市和元陽國師的事跡,很是吃驚,又到港口親眼看到那百丈大船,更是震撼。
對於時飛陽,她是久有耳聞,沒想到他竟然跑來做了大明朝的國師,還從天外神山把這麼多珍寶拿來中土售賣。
對於天外神山,她也只是聽說沒有去過,因那裡有極光大火阻隔,每年只有一日時間可以進出。
聽說裡面有許多前古大妖,又有個極利害的萬載寒蚿,去過裡面的人都會中了毒咒,出來全身化作一灘膿血。
她過去沒想過去,等到要煉百靈斬仙劍,想要去的時候那裡已經被龍皇時飛陽給統一了,聽說這位龍皇斬殺了萬載寒蚿,蕩平了不夜城,內外又設許多防護,連葉繽和峨眉派都在裡面吃了大虧,也就熄了這份心思。
時飛陽正在錢莊裡算帳,他剛剛弄了總面值十萬塊的龍幣,有玉幣也有寶鈔,裝在兩個箱子裡,讓人進京給皇帝送去。
他不斷抽取大明國內的金銀銅錢,釋放龍幣,就是要用龍幣置換金銀,最終讓明國全部用上自己鑄造的錢幣。
而釋放的過程,就是要讓對方願意使用,底層用糧食支撐讓老百姓認可,中上層用奢侈品支撐讓權宦富商認可,最頂層也得讓皇帝使用,他每個月都給泰昌帝送去十萬龍幣,讓他隨便花。
他在天外神山開爐,一爐能煉出數以億計的龍幣,這東西對他來說毫無價值,最大的價值在於有人使用,只要有人用,在某種意義上就受他支配,如果他想要獲取利潤,可以輕輕鬆鬆收刮大明百姓自洪武立國之後所積累的所有財富。
他當然不在乎這些所謂的財富,他是要擁有這個權力,進行宏觀調控,把官員富商手裡的財富掏出來,再次分配給大明朝的底層百姓。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
一個社會發展久了,財富都會自動向少數人集中,少數人手裡的財富越多,獲取利益的能力越強,速度越快,當達到一定程度,社會崩潰,王朝周期率就來了。
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想盡辦法給自己攫取利益,這是人之道。
時飛陽要在更高的層次,遂行天之道,進行財富轉移。
這事要是做成了,自可於不知不覺之中活人無數,避免千百人免於餓死、病死、凍死,被刀兵屠殺的命運。
峨眉派積修外功,動不動三千善功,十萬善功的,時飛陽要做的,善功不可以數計!
他這次帶來中土的所謂奢侈品,只是在中土奢侈而已,全部都是「可再生資源」。
一個千年蚌精,體型能漲到兩三丈長,每天被族人好吃好喝地供養起來,修煉之餘孕育珍珠,不過十幾年功夫,蚌殼一打開,裡面的各種珍珠可以用筐裝,一顆鴿子蛋大的各色珍珠,不過十年功夫就可以孕育出來幾萬顆,根本不值錢。
蚌族給時飛陽進貢的寶珠都是五千多年的五彩如意珠,杯口大小,黑夜能放毫光,可以用來寄託第二元神的,整個蚌族也沒有幾顆,那才寶貴。
雖然孕育珍珠的時候,也會消耗部分精血法力,但族內供給的日精靈氣更多,雖然名為「孕育」,實際上只是他們修煉內丹的衍生品,並不會負擔修行,反而比那些沒有供養一心修煉的進境更快。
珊瑚樹也是,魚人族施法豢養大量珊瑚蟲,令其到指定的地點「種植」珊瑚樹,幾年功夫就能長成丈許高。
至於各種神木,天外神山日精濃厚,水土優質,所有植物都會瘋長,便是那晶玉神木,一年也能長高一丈!
時飛陽拿著這些「奢侈品」抽取金銀,釋放龍幣,富商們高高興興地買回家裡去收藏,過幾年就會不斷貶值,財富持續縮水。
當然,過些年時飛陽還會有新的玩法……
時飛陽得人來稟報:「有個道姑進入了東市,看樣子不像凡人。」
他早就想到會有修行人來,叫錢莊的夥計繼續算帳,自己出來到東市,很快就看到了許飛娘。
許飛娘也看到了他。
兩人過去其實是見過面的,甚至交過手,就是當年時飛陽在秦嶺取三陽一氣劍和青蜃瓶的時候,只是時間很急迫,也不知道對方是誰。
如今再見,許飛娘風采依舊,時飛陽也是絲毫未變。
來者是客,時飛陽走過去跟許飛娘說話:「可是五台派的許道友麼?」
對於時飛陽,五台派內部分為兩大派,如摩訶尊者司空湛和脫脫大師等,認為時飛陽殺害過五台派弟子,是五台派的仇人,非得誅之報仇不可。
許飛娘則是力排眾議,要拉攏他一起去對付峨眉派,太乙混元祖師耳根子軟,在中間不停搖擺。
「可是天外神山的龍皇當面麼?貧道久仰大名,今日能得一見,真是三生有幸。」
許飛娘表現的很客氣,很熱情,她跟只要不是峨眉派的人都是這樣未語先笑,而且讓人看得特真誠,除非能夠精通術數,事前算明她的底牌和用意,不然必要被她給打動。
時飛陽請許飛娘到客堂喝茶,隨便聊了聊,兩人彼此試探,並不深入。
許飛娘主動提起時飛陽幫他斬殺朱洪,甚至殺孫福、胡式的事:「事後我和師兄用先天神術復盤發現朱洪逆徒卦象有異,又多番打聽了解方知,那朱洪早有異心,竟然要盜寶叛師,若真被他得逞,掌門師兄性命難保,五台派也要徹底一敗塗地!至於那孫福、胡式,兩個敗類!便是道友不出手,我們自己也要清理門戶!」
時飛陽殺掉這三個人,是他跟五台派之間的刺。
實際上,太乙混元祖師雖然定下教規,約束門徒,單看那些規矩,也是名門大派的氣象,只可惜執行並不嚴格,對於教下弟子胡作非為經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年限一久,大家也都不拿教規當回事了,像岳琴濱和孫福、胡式當年用小孩子生魂煉劍,太乙混元祖師看到了會阻止,別人並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清理門戶更是隨便說說而已。
只是許飛娘以她的身份把這事挑開,表明態度,是想跟時飛陽消除隔閡,日後好進一步合作。
他們合作的基礎,並不是志同道合,而是有共同的敵人峨眉派。
許飛娘今天說著話,算是把這一頁給揭過去了。
接著,許飛娘提出來要在仙市裡面賣東西:「我看他們各家商鋪都有一套院子,能否給我們五台派也弄個院子,也方便我們在這裡互市。」
時飛陽想過,會有劍仙來這裡買賣東西,也提前留了地方,卻沒想到第一個申請入駐的竟然會是五台派。
他問許飛娘:「道友想賣什麼?」
許飛娘取出五口仙劍,手指輕晃,五劍同時震顫鳴叫,發出寒碧青芒:「這五口仙劍我隨身養煉了好幾百年,如今百靈斬仙劍已堪使用,就拿出來將它們在道友的仙市之中賣了吧。」
時飛陽見她竟然要賣劍,這個分量倒是足夠。
五台派劍術天下聞名,許飛娘算是宗師級的人物,她隨身養煉幾百年的仙劍,雖是青光,卻並不比別家白光、金光的差,又是五口一套,天底下能夠匹敵的實在不多。
「單只一樣,數量太少,這個也賣了。」
許飛娘又拿出一個玉匣,打開以後,裡面是雪白的藥膏,整個大堂之內立被香氣充滿。
她昔年從陷空老祖手裡得到一匣萬年續斷接骨生肌靈玉膏,她也是精通藥性之人,另添了一百零八味仙草靈藥,在丹爐內用文武符咒祭煉十三年,從一匣煉成了三匣,藥效也增強許多,可以接骨生肌,起死人而肉白骨。
時飛陽手上有陰陽造化膠,若論功效,也只比此藥略勝一籌,換做別人,這就是救命的靈藥,無價之寶,連峨眉派都沒有,著實寶貴。
許飛娘拿仙劍、靈藥出來賣,著實是捧場了。
時飛陽搞這個明宇仙市,煉製龍幣,除了要供凡人使用,也有心要供天下的劍仙使用,只是劍仙們大多能掐會算,不一定能按照他的路數走,到底最終結果如何,不過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罷了。
如今許飛娘要代表五台派來弄個市院,還拿出這樣貴重的東西當貨品,著實善意滿滿。
時飛陽立即帶上許飛娘到北市來。
他這明宇仙市有四個大門,劃分為四個部門,天外神山的商家在西市,大明朝的商家在東市,這兩邊都是賣的奢侈品。
南市比較平民化,賣米麵糧油,賣海產臘肉,賣炭鐵木石。
北市是準備給劍仙們用的,院子更大,前後三進,裝修得更加雅致,每個院裡都有至少一處園林造景。
這裡已經有一個院子裡了,名叫「天外仙藥」,是姜大川開的,裡面賣的都是產自天外神山的各種藥物,也有些治病療傷,聚氣養神的成品藥,裡面有一個掌柜,十個夥計,在擺弄著各種丸、散、膏、丹。
許飛娘正是看到這裡面有很多難得仙家靈藥才動了也來開戶,賣劍賣藥的心思。
時飛陽陪她轉了一圈,最後選中了一處院落,就在「天外仙藥」的隔壁,無他,姜大川挑的房子就是地段最好的。
時飛陽問許飛娘:「道友可以找些徒弟門人來此經營打理,你要賣的飛劍、靈藥十分珍貴,數量又少,可以定下一個價格掛在這裡販賣,也可以送拍賣行,不過我們現在沒有幾個劍仙來買,若是落入那些凡夫手裡也是明珠暗投了。」
許飛娘聽懂了他的意思:「我就先住在這裡,回頭找人來打理,至於如何賣嘛,我心中已經有了成算。」
跟聰明人打交道真的痛快,時飛陽聽她這麼說,便笑道:「那我就先祝道友生意興隆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