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龍子緊急通知石生,說白鹿來了。
石生出來一看,白鹿腰胯上釘著黑狗釘,吃驚道:「有人在追殺他。」
吳龍子讓他看著白鹿,自己飛到空中,四處巡視,頃刻間將元江兩岸的山林澗水都察看了一遍,並沒有遇到可疑的人物。
石生把黑狗釘拔出來,釘上有邪法詛咒,他將邪法破了,再拔毒生肌,給敷上靈藥。
白鹿被他治療的時候,始終伏在那裡,一點也不掙扎,石生看他如此懂事,心疼不已,不斷出聲安慰。
那黑狗釘是用極其陰毒的邪法煉成,幸得白鹿找到這裡,得到一番處置以後,肉便開始長合,不到半日功夫便恢復如初。
白鹿這回真箇認了石生為主,邁開四蹄圍繞著他跳來躍去,還示意石生到他背上,他載著石生奔跑。
庵中地方有限,石生看出他想出去,就說:「你想去哪裡儘管去,有我在,倒要看看那個傷你的傢伙是個什麼東西,若真見了,就幫你報仇!」
白鹿就帶著石生跑出苦竹庵,奔下大熊嶺,在山林之中奔馳。
他跑得飛快,直來到元江南岸一處山窩裡,找到了五隻靈芝,叼起來送給石生。
石生見他送自己禮物,樂得合不攏嘴,把靈芝都拿上又由鹿帶著在山間飛奔。
白鹿並沒有帶他去找用黑狗釘打自己的仇人,而是又奔回了苦竹庵。
新得了這鹿,石生非常高興,帶他到東苑裡面跟芝仙、石犀等認識,大家一起在瓊花異草之中奔跑頑耍。
石生要做早晚課,每日都得有至少四個時辰修煉,有時候還要跟人練習法術、劍術。
他不在的時候,白鹿就跟芝仙、石犀一起。
卻說這天夜裡,大家都在子時修煉,整個苦竹庵中寂靜一片。
白鹿忽然站起來,找到芝仙,芝仙還以為他發現了什麼,哪知道這鹿張開口,噴出一股五色煙氣。
芝仙反應是極快的,將小手一揚,飛射出十股青色光氣,正是通過《合沙奇書》修煉出來的甲木精氣!
他比較貪玩,修煉起來不像時飛陽那樣用功,加上草木精靈出身,天生魂魄較弱,煉出來的並不如何厲害,但十根筷子粗的青氣排成柵欄一般將自己護住,那白鹿噴出來的五色煙氣就全被擋住無法過來。
「你要幹什麼?」芝仙大聲質問。
白鹿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厲害,急忙在從口中噴出更多的五色煙霧,如潮水般貼地散開,芝仙正要遁地而走,不想這白鹿肚子裡有一面小幡,那幡一經催動,立刻將地面也一起遁住,五色煙氣四面合為將他包裹起來。
若是尋常的毒霧是毒不倒這萬年芝仙的,因那幡暗含詛咒,攻擊的是元神,芝仙抵擋不住,腳下一個踉蹌幾乎摔倒。
這白鹿張口將五色煙霧裹住芝仙,全部吸進肚子裡。
得了芝仙,他再不停留,立刻連夜往庵外奔去,只一下就從柵欄門頂上跳出去。
石犀跟芝仙品性不同,他的巢穴在地下,得了時飛陽的傳授,只有每月十五的時候,站在高處靈石上犀牛望月,採集月亮精華,平時住在洞中。
這時候聽到動靜,急忙奔來,只看到白鹿往外跑,他發出一聲長鳴,讓白鹿站下,白鹿哪肯理會,只是發足奔跑。
靈犀打了個響鼻,張口噴出時飛陽給他的那對雷音錐。
「喀喇!」一聲雷響,雙錐疾射,從背後鑿向白鹿,石犀沒有搞清楚狀況,他也沒看到白鹿吞了芝仙,只是覺得情況不對,想要發生警告,因此雙錐雖然是奔著白鹿去的,但是並沒有攻向白鹿的身體。
這讓白鹿撿了一條命,不然被雷音錐打上,非得當場打死不可!
他這聲雷驚動了庵中的其他人,最先飛出來的是林寒,他到了外面看見石犀正四蹄離地踩著風往嶺下跑,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趕緊追過去。
接著石生也出來了,從後面追趕林寒。
再說那白鹿,再次從口中噴出五色煙氣將自己裹住,也不再踏地奔跑,而是飛了起來,貼著地面風馳電掣般穿過重重密林,越過深澗,翻過山丘,最終來到一處洞府之中。
他在洞門前落地,口吐人言:「師父,我回來了!」
門口有兩個道童將他讓進去。
白鹿快步往裡走,直來到一個巨大的洞窟中,足有畝許方圓,那裡有個身材瘦長的黑袍道人,長得臉色發青,雙眼凸出,鷹鉤鼻子,滿臉凶厲之氣,讓人望而生畏。
白鹿四肢蜷伏跪下,又說:「師父!我已經將那芝仙給盜來了。」
說罷,他張口噴出五色煙霧,芝仙滾落在地,還是暈乎乎的。
看到這如同嬰孩般的肉芝,道人面露幾絲喜色:「嘖嘖嘖,不錯不錯,正是此物,你去歇息吧。」
他正要仔細觀察芝仙一番,忽然面色一變,顯露怒氣:「你這混帳東西,讓你去盜取肉芝,你怎地把敵人也引到我這裡來?」
道人將手一招,把煙霧中的小幡收去,這時候洞外已經響起雷響,急忙飛出去。
到了洞外,正看見一個銀光閃閃的小犀牛操縱一對雷音錐跟自己的兩個徒弟鬥法,認得是太乙元精生成的寶貝,頓時大喜,臉上喜色才剛浮現,又看到林寒追了過來,接著石生也到了。
林寒不知道石犀為什麼把他引到這裡來,還攻擊人家,但知道必有緣故,他正要好好把話問明白,那道人做賊心虛,竟然搶先動手,出手便是一鉤一劍,加上大把的烈焰飛針!
原來這裡是哀牢山烏龍頂天門宮,道人名叫林瑞,綽號天門神君。
他早就知道元江畔住著鄭顛仙,曉得顛婆厲害,不敢往那邊去,生怕惹了晦氣。
後來時飛陽把鄭顛仙趕走,又在取寶時候搞出那麼大的動靜,這林瑞也在旁邊窺伺,本來還想趁機撿些便宜,結果看到幾方鬥法,打得天翻地覆,心驚肉跳之餘不敢上前招惹,悄悄退走。
不過他看到苦竹庵中有萬年肉芝,知道是好東西,垂涎不已,謀劃多時,終於想出這麼個辦法,讓門下服役的白鹿扮作人畜無害的樣子混進庵中,再趁人不注意把肉芝偷出來。
他以為此計萬無一失,讓那白鹿趁大家不注意把肉芝吞進肚裡,封印在幡上,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尋找機會悄悄離開……沒想到那鹿從沒做過這樣的事,心慌意亂,只想逃跑,還把人都引到自己門前。
林瑞氣得要死,恨不能直接用手把那鹿給生撕了。
他當日看到林寒和石生在橋上力斗西方許多蠻僧,知道厲害,因此一出手就是全力輸出,誅魂劍、阿屠鉤先放出去,又打出最厲害的血焰針。
他這針煉的時候,先養下南疆特產的毒蜂,再捉來大量的毒蛇,令其相互吞噬,如煉蠱一般,剩下的再施法強令交配,產出的涎精全部收集起來,拿去澆灌培養一種毒草,名叫快活草,又叫公母花。
那草開出來的花分作一雌一雄,外形與男女器物一般無二,能夠自己配合,越是天氣炎熱,越是美麗鮮艷。
雌雄二花相互交接以後,略微顫抖一陣便即腐朽,生出淋漓臭汗,熏鼻辣眼。
林瑞就在二花成熟尚未交接之前,施法驅趕拳頭大的毒蜂落到花上。
蜂有劇毒,蜇人立死,唯有此花可解,而這花本身也是劇毒之物。
林瑞施法令蜂將嘴插在二花交和縫隙之中,將雌雄二花最毒的精華吸入口中,花隨即腐朽爛去,蜂也奄奄欲死。
林瑞在毒蜂未死之前將尾刺取下,另用邪法辛苦祭煉而成,名雖為針,實是蜂刺,一旦被它射中,立即周身發麻癢狂樂而死。
這針是林瑞的鎮洞之寶,數量不多,從不輕用,這時候全放出來,化做一片彩煙赤焰,裡面裹雜著千萬根紅色光針把林寒跟石生全罩在裡面。
石生看出厲害,立即要放出離垢鍾把自己和林寒護住。
「無需防護,我來破他!」林寒祭出璇光尺,空中立即生出無量光圈。
林寒閉上雙眼,不用眼睛看,全憑神氣感應,左手掐訣,瞬息之間元神鎖定了每一根光針,同時生出同等數量的光圈。
但這一手細緻入微地行法,一般的旁門散仙都做不到,非得性命雙修,俱都達到極高的境界才行
每個光圈對應一枚飛針,頂針大小,套上一根更小的飛針,鎖在光圈中央。
林瑞口噴真氣,想要令飛針穿透光圈飛過,怎奈被牢牢鎖定,憑空虛懸,連顫也不顫動一下。
隨著林寒施法,萬千光圈同時收縮,「啪啪」聲響,光針爆散成一縷縷的紅煙隨風消散。
林寒收回璇光尺,空中赤焰邪煙全部消失,林瑞花費數年苦功煉成的血焰針全部報銷!
妖道見了,心都在滴血,狂催飛劍、飛鉤,又放出九道血影,在空中化作九個魔頭,向二人飛撲過來。
他跟赤身教教主鳩盤婆的大弟子鐵姝有舊,跟鐵姝學了不少魔道大法,其中就有《九天秘魔玄經》的部分,他預感到劫數將近,跟鐵姝苦苦哀求,借著這九個魔頭來。
鳩盤婆修煉的魔頭,名為天魔,實際上並非從上界召喚,而是用修行人的元神魂魄煉成。
鳩盤婆的師祖是鐵城山老魔,那個修煉的是《諸天秘魔玄經》,鐵城山老魔跟昔年執掌《血神經》的石神宮主是兄弟,都有一個女兒,而他們的女兒都跟血神子鄧隱牽扯不清。
石神宮主的女兒性情尚好,鐵城山老魔的女兒紅花公主性情暴戾,當年數次勾引鄧隱,把鄧隱擒去,強逼成婚。
鄧隱本來跟申無垢是夫妻,共同修煉九天玄經,後來遇到了石神宮主的女兒,由於前世因緣,相互痴情,女的為了男的向神魔起誓,幾乎自陷絕路,成了一具艷屍,男的也為女的捨生忘死,不惜一切要將其復活。
在這過程中,紅花公主又跑來,半是強逼,半是引誘,加上對申無垢的愧疚,對師長的懼怕……最終修煉魔功,跟紅花公主攪在一起,徹底墮落成鼎鼎大名的血神子!
鳩盤婆還因著這層關係管長眉真人叫師叔。
長眉真人當年四處追捕鄧隱,防止他害人,鳩盤婆也幫過忙,長眉真人對她多次警告。
鳩盤婆便收斂了許多,煉製魔頭選用的都是窮凶極惡的邪魔妖人,也不把魔頭放出去害人,並且除了舊有魔頭,不再煉新的。
她為了應對將來的末劫,煉九子母天魔,這玩意必須二女同煉,而且必須是處子之身。
最初鳩盤婆跟妹妹波旬婆同煉,波旬婆卻半路跟男人私奔,鳩盤婆就跟大徒弟鐵姝合煉。
合煉的魔頭平時在鳩盤婆手裡,鐵姝用不到,她就自己偷偷煉了九個魔頭,平時愛若珍寶,又擔心被鳩盤婆發現責罰,恰好林瑞來借,鐵姝就把煉魔之法教給他,借他的手將魔頭繼續煉下去。
林瑞不受赤身教的教規束縛,經常用活人祭祀魔頭,把生人的精血魂魄給魔頭服用,才大半年功夫,就把九個魔頭養得紅光滿身,神異非凡,期間鐵姝來看過幾次,很是把林瑞誇讚了一番,還傳授給他好幾手《九天秘魔玄經》中的法術。
這九個魔頭,本不是他的,並不能像在鐵姝面前那樣服帖,無法如臂使指,更有許多反噬的風險,林瑞這次也是被逼急了,頭一次放出來對敵。(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