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再簡單些，築基期主要加強精神意志，培育對能量的感悟。煉體期主修體力，強健體魄經脈。引氣期主修內力，嘗試與天地靈氣加快共鳴，增強自身能量；御物期主修念力，嘗試以精神為主導，以內力為牽引，影響和調動身周事物。幾種力同等重要，並無先後分別，幾種境界並無明顯界別。你在山裡跑了八年步打了八年花架子拳，不是煉體是什麼？你已能通過符咒媒介，將自身能量化作諸般術法，不是引氣是什麼？……不過都未大成罷了。
你丫不早說！……李暮看得翻了個白眼。八年了誒，整整八年，連這些最基礎的東西都沒詳細介紹過，哪有這麼不靠譜的老師？
到了這裡，李劍民老頭兒才算把第一個問題回答完畢。在這之前，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疏忽，老頭兒竟從沒跟李暮詳細介紹過修道境界的具體差異。翻白眼歸翻白眼，李暮心頭倒是挺高興，這證明他天賦還是有的，八年苦修終究有些效果，只是還需努力積累罷了。
他的目光迅速掠過一行行字跡，繼續往下掃視去。
回答第一個問題，老頭兒又用了大半頁紙。剩下的，只有小半頁內容。半頁紙，三個問題……
李暮心裡驀地產生一種不妙的預感。
——第二個問題。大約是瀛洲陰陽靈學院，那地方低調神秘，術法傳承自兩千多年前天朝諸子百家之一的陰陽家，蜀山對其評價更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之上。沒事別招惹。
——第三個問題。魔法石？長生不老藥？沒聽說過。純屬扯淡。
……果然。
相比起回答第一個問題，接下來的問題也太敷衍了事了吧！這答了跟沒答有什麼區別呢？……「沒事別招惹」，為什麼呀？別人主動招惹咋辦呢？……「扯淡」又是扯了誰的蛋蛋，怎麼扯淡了？尼可勒梅那活生生的活了幾百年的例子不在那兒麼？……
但現在抱怨也是徒勞，李暮腹誹兩句，還是只能埋頭繼續讀去。
——第四個問題。三十多年前天朝境內「破四舊」，一切牛鬼蛇神被橫掃，從此一派朗朗乾坤，再未見過野鬼遊魂。老夫也沒見過西方幽靈。它們的差異無從談起……
「……」
李暮看得哭笑不得，這老頭兒不會是晃點人吧？「破四舊」都扯出來了。他繼續看下去。
——它們的差異無從談起，但靈體總歸是相似部分居多。而且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凡靈體皆無肉身實質，它們驅使外物、一言一行，乃至其存在本身，無不是靠著調動念力。念力基礎還在于堅韌的精神意志、一定程度的體魄和內力，多觀察感應靈體，只能作為一種輔助補充。至於幫助靈體完全恢復六感，不啻於重塑肉身，非仙人不可為。
這回答總算稍微靠了點兒譜，只是卻讓李暮心裡拔涼拔涼的。要修行到仙人境界，至少也是飛升末期即將渡過天劫、破碎虛空的時候了吧。這得修行多久啊？
這時候，李暮突然注意到在文段最後，還有一行蠅頭小楷般的字體，與老頭兒前邊龍飛鳳舞的字跡形成鮮明對比。
——已開啟閱後即焚模式。
「……？」
呼啦……
「我靠！……痛痛痛……」
剛一看完最後那行字，捏在手上的那頁紙，還有隨意扔到四處的那些紙張，突然於一瞬間集體騰起火焰，熊熊燃燒起來。正是灼熱的火苗刺痛了李暮的手掌，他被燒得下意識扔掉信紙，從床上一躍而起。接著才暗叫不好，這一下子該不會把整個寢室都引起火災吧？
還好，那些信紙上顯然附著的是一種特殊咒語，儘管紙張燃燒得很兇猛，但紙片周圍的木桌、床幔、帷帳等全都絲毫未損。就好像那幾團焰火只是加在空間裡的幾分錢拙劣特效罷了。
短短一秒，所有紙張全數燃燒完畢，化作一縷縷輕煙，連一絲灰燼都不剩，一點兒痕跡都沒留下，倒省去了再進行打掃的時間。
還真是閱後即焚啊……李暮看著眼前幕幕場景，嘴角不禁抽搐。
李老頭兒啊李老頭兒，你已經提前十多年搞出了Snapchat的商業模式你知道嗎……有這天賦幹嘛不去再賺點兒大錢呢？非要用在惡作劇上……
心裡碎碎念叨一陣，李暮把視線望出窗外，出神地看著那草色盈盈、泥土芬芳，一縷多愁善感不由自禁漫上心頭。
其實還有一個問題，還有一些事情，他沒有在信里寫出來——關於魁地奇比賽上有人對他施展惡咒、關於在校醫院那天晚上斷片兒的記憶。
他沒有寫出來，倒不是怕在老頭兒面前丟臉，也不是怕老頭兒一怒之下跑到英國來給他撐腰，單單只是一點緣由。他沒有寫出來，跟老頭兒的顧慮是一樣的。
眼睜睜看著李劍民老頭兒的回信閱後即焚時，李暮隱隱約約明白過來，老頭兒為什麼要突然送一隻鳥兒給他了——他不是沒錢養鳥，他只是不信任英國地界的郵局和貓頭鷹們。
「唉……這都什麼事兒啊。」半晌後，李暮從窗外收回目光，兩腳踢掉拖鞋，繼續趴回自己床鋪上。又一次，他深刻體會到腦海里「歷史」與當前面臨「現實」的不同之處。
一個是童話般的浪漫主義幻想世界，一個是身處其中、不由自主就要陷入各種糾葛的真實空間。
好在李暮畢竟是兩世為人、心智成熟的傢伙。只是趴著發了片刻呆，就又鼓舞自己振作起精神來。
至少，老頭兒的回信里也有些讓他鼓舞的東西——他並不是耗費八年連築基都無法完成的庸才，八年來他的修行一步一個腳印，終究是有結果的。而只要變強……只要變得足夠強，他就能更深地影響世界變化。
李暮騰地一下翻起身，就在床褥上盤膝而坐，又幹勁滿滿地開始了自己的冥想。
他幻想著有朝一日自己修煉到仙人之境，舉手投足間想讓誰復活就讓誰復活。到那時候，他或許就不必怕誰疑誰想得那麼頭疼。到那時候，這個世界，或許就再也沒有遺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