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我真不知道——這些樓梯弄成這樣子有什麼用?!」
當赫敏在李暮和哈利的幫助下,灰頭土臉從四樓地板上爬起,一向自詡理性淑女的她終究是忍不住發出了咆哮:「我保證,這是拉文克勞女士一生中最大的敗筆!」
……呵呵,不,其實正好相反,很多人對霍格沃茨千變萬化的樓梯評價很高呢。李暮默默想著,伸出魔杖給赫敏來了個「煥然一新」的咒語。
雖然至今搞不懂這些魔咒的具體運行原理,但用起來是真心方便,特別是在這種時候。相比之下,天朝術法更多側重於打打殺殺的,在日常生活中倒沒那麼好用。
「好的,謝謝。」赫敏道了聲謝,又紅著臉精心打理了半晌。他們又開始從四樓往下走——下午格蘭芬多一年級的課程是魔咒學,就在四樓,與斯萊特林們合上。但哈利兩人顯然已經忘了這件事情。
半路上哈利又開始遊說:「我認為應該今晚出動,我們必須去阻止斯內普!」他心裡掛著事兒呢,也顧不上安慰朋友兩句。
「麥格教授既然不相信我們,我們也別指望其他教授能夠提供什麼幫助。一切得靠我們自己。」
「可是……」赫敏猶疑著,看上去頗為意動了。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接受甚至習慣了違反校規的冒險歷程。但她內心始終還有個聲音在掙扎,於是她扭頭看向李暮。
不知什麼時候,他們也習慣了徵詢李暮的意見。
哈利波特同樣看著李暮:「李,你說呢?就在今晚,我們至少要來確認一下,是否有人闖進禁區走廊去——鄧布利多不在的這幾天,我們每天晚上來這裡守一段時間,防止斯……」
他突然不說話了,一臉灰白,眼睛直勾勾盯著前方。李暮與赫敏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他們看到了斯內普。
現在,他們仍然在四樓通往三樓的樓梯上,不過走到了半截。
而斯內普看上去正要上樓,他依舊披著他那身漆黑的蝙蝠套裝,滿是油膩的頭髮耷拉在額頭前。他也看見了他們,於是杵在那兒,默默站在樓梯底端。
從他那滿是陰鶩的臉上,三位小夥伴感受到一股由心底生出的、教人不舒服的寒意。但他們無法通過斯內普的表情察知到什麼,他們,包括李暮在內,都只是呆呆地盯著他。
然後斯內普先開口說話了,語調一如既往低沉陰森,此刻還透著一種嘲諷和不屑的味道。
「下午好。」他說,怪笑著,「這個時間點可不是瞎逛的時候,如果你們三個準備集體逃課,我很高興為你們的學院多扣幾分。」
李暮隱隱覺得斯內普說話時瞪了他一眼。自從魁地奇杯賽上格蘭芬多戰勝了拉文克勞,而赫奇帕奇又戰勝了斯萊特林以後,學院杯積分榜上那一大片綠幽幽的色彩逐漸被土黃色攻城略地,第一的位置已經不保……李暮想,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我們正準備去上課。斯內普教授。」哈利梗著脖子出聲回答,說到「教授」兩個字時刻意加強了重音。剛看到斯內普時的慌亂逐漸消散,哈利波特心裡突然就冒出一股本能的英勇,讓他竟有種跟斯內普針鋒相對的意味。
斯內普顯然也有些意外,他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哈利一遍。哈利繃直了身子迎著他的目光,努力做出坦然無畏的樣子,可是從那微顫的雙腿和手臂就能看出來,他實在是對眼前的男人又恨又怕,可能已經隨時要拔出魔杖了。
然後赫敏扯住了哈利的衣袖:「斯內普教授,我們得去上課了——」說話間,她拖著哈利就往樓下竄。李暮不失禮貌地朝斯內普點了點頭,也跟著兩位夥伴往樓下走。
他們背後傳來斯內普陰寒的聲音。
「提醒你一句,波特,普通的障眼法對我可不管用——如果你再在半夜三更到處亂逛,我一定會親自把你開除!」
哈利頓了頓,囫圇地應了聲。三個人匆匆地下到三樓,又到二樓,最後直接到了禮堂大廳外,幾乎就要出城堡大門了。到了這兒,哈利總算鬆一口氣:「為什麼他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然出現,像個幽靈一樣。」
周圍寂靜無聲,哈利的聲音雖輕微,依舊在堅硬的大理石壁四周往復迴蕩。這讓他嚇了一跳,左右張望確定沒人,才又放下心中大石。他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你們猜剛才……斯內普有沒有聽到我們的談話?」
「我想他聽到了。樓梯上下可沒有石牆擋著,並不會隔音。」赫敏沉著臉,「關鍵是——斯內普並沒有一點兒緊張小心,想想他的笑容吧,完全就是肆無忌憚!」
哈利又繼續說:「我倒是很懷疑——他難道今天不用上課?不用待在他那間陰暗潮濕的地下室?……這個時候怎麼還上樓去。」
「上樓……他是不是去四樓提前踩點?大白天的,他也敢明目張胆地在禁區走廊周圍閒晃!」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幾乎已經認定了斯內普即將動手盜取魔法石。哈利更是再次提出意見:「現在你們知道了吧,他肯定會在晚上動手。不是今晚就是明晚!我們必須隨時守衛在禁區走廊,最好能有人時刻監視住他。」
「可是誰去監視他呢?」赫敏問,「而且,我們怎麼守住禁區走廊?我們還要上課……呀?!下午是魔咒課!」
她終於想起來下午的課程安排,但也只是驚呼一聲就沒了下文,似乎已經打定了遲到甚至曠課也無所謂的主意。這放在以前是決計無法想像的。
哈利也無動於衷,他繼續思索著赫敏的問題,甚至腦袋上的傷疤都又開始隱隱作痛。無論從哪個角度,他都不願意看到斯內普陰謀得逞,這兩天夢境裡的景象實在太過逼真,讓哈利幾乎把斯內普與伏地魔等同起來。可是事到臨頭,他卻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赫敏也絞著腦汁:「李暮,別光看著……現在我們怎麼做?」
她終於發現兩人說了半天,李暮卻一句話也沒有,他沉默著,笑著看兩人討論,那副淡然的模樣讓她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當即一記爆栗敲將上去。
還好,李暮終究開口了,他攤著手一臉無辜模樣:「如果你們問我……我得說,該幹嘛就幹嘛去吧,魔法石安全得很。」
「可是……」哈利和赫敏同時想要反駁,但李暮已經轉身往城堡外走去了。
「我得去上草藥學的課程了。你們也快去上課吧,別真的被扣分了。」李暮邊說邊走出城堡大門,沒再回頭看他們,「總之,你們相信我的話就是了,魔法石暫時還很安全……」
至於為什麼很安全,李暮沒有再多解釋,他怕說漏嘴。甚至就在剛才,他都有一種衝動,想要對兩位朋友說「魔法石在我這兒」,他還真想看看哈利兩人聽到這句話後會是什麼反應。不過,這話一旦說出了又不好收場。
畢竟李暮還存有研究那顆石頭,嘗試著長生不死的心思。
他徹底踏出城堡大門去了,屋外的陽光正是明媚,炎炎曝曬著,混雜了蟬蟲的輕聲鳴啼緩緩灑下。他聽到背後依舊傳來兩位夥伴的輕聲嘀咕,夾雜憂慮,飄飄渺渺。
他們還是不相信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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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天晚上,草藥學課程一結束,李暮匆匆吃過晚飯。他並沒看到赫敏和哈利,但他很慶幸他們也沒有再來找他——或者兩位小獅子知道他的態度,已經選擇放棄,知難而退了吧?
李暮就早早地回到公共休息室。
他沒有再拿出魔法石研究,反正他琢磨了好長時間,只是發現那石頭上略帶血腥味,感覺像是沾染了不少殺戮,其他的一時半會兒也鑽研不出個什麼結果。
他只是早早躺回床上,也不避忌兩位室友,拿出赫敏歸還給他的那本黑殼子厚背大書翻看起來。厄尼和賈斯廷都是知道這本書的,只是問了句「鄧布利多已經把這本書檢查過了呀」,便不再打擾他。
他們倆也是看著字就頭疼的主兒,都沒有發現這本書的變異。
黑殼厚背大書在鄧布利多手裡過了一遭之後,外貌與之前並無不同,但其實整個兒都變了模樣。從封面到正文,原本似乎是古代英文的文字,現在卻變成了天朝古時的小篆——但這樣一來,李暮反而能夠看懂個大概了——畢竟同屬方塊漢字,小篆還保留了很多象形特點,蒙都能蒙出大半。
李暮甚至想,難道是鄧布利多知道他看不懂,特意把這本書翻譯了一遍……
可是原本言靈、魅惑、幻象……那什麼的一長串書名,為什麼會翻譯為《黑暗聖經》啊?!這個名字總會讓某些純潔人兒想歪到別處的好嘛?!就算是李暮,心裡也忍不住泛起另一些波瀾……有種翻開書就看到某些不可描述內容的錯覺。
可惜那真的只是錯覺。
翻開書頁,裡邊倒是正兒八經,開篇前兩句話就把李暮震得不輕。
——力量源自於痛苦。
——眷念、仇恨、憤怒、恐懼、瘋狂……一切負面的痛苦的念頭都是力量的源泉,那是從人軀體內生的力,是可以脫離身體、附著於靈魂的力。冥想,正是為了體悟痛苦,催生更多的力……
看來這裡說的內生力不是指體力什麼的,而應該是念力了……李暮刷刷翻過幾頁,心裡默想。他忽然想到,原來那本黑殼大書的封面標題正是「冥想法則及運用研究」來著,這麼說來書里的內容倒應該是沒有更改。
念力是跟痛苦的情緒有關嗎?……冥想是體悟痛苦?……
看著看著,李暮皺緊了眉頭。說實話,他難以理解。
還在天朝時,他初學冥想,李劍民老頭兒教導他,冥想打坐,意在感悟天地靈氣,首先一定要心平氣和、摒除雜念。倘若冥想里是體驗痛苦,又怎能保持心平氣和,又如何排除雜念干擾?
李暮繼續翻看著後邊的章節,書中用圖畫形式羅列了好幾種冥想姿勢,有躺著的,有坐著的,有半坐半臥的,有五心朝天的,也有五體投地的,五花八門、應有盡有,配合上變成了小篆的文字敘述,他終於看懂了每副圖片的含義。
大致上來講,這些姿勢李劍民老頭兒也曾粗略講過,什麼「臥禪」啦「行功」啦「騎龍勢」啦,但只說這些都是旁支左道,唯有盤膝端坐才是玄門正宗。李暮便也匆匆翻閱而過,到了冥想法則的運用的幾個大章,終於陡然來了精神。
闡述運用的第一章節便是——言靈。
光聽名字就是高端大氣,然而翻看下來,卻叫李暮略有失望。按照書中說法,原來念咒發聲,皆是言靈——那只是通過語言將念力釋放出來的一種形式。也因此,無論東方玄術還是西方魔法,往往要配合念咒才能發揮效力,修為高深的人或者能做到無聲施咒,但那咒法比起念出來的效果也是差得遠了。
可是,言靈要如何修煉加強,咒語的措辭組織有什麼規則等等……李暮心頭最緊要關切的實際問題,書中便隻字未提了。這讓他略帶失望,這本古舊里透著神秘氣息的厚書,看來也只是《XXX概論》那樣的理論性入門讀物?
再翻閱之後的幾大章節,將念力作用於形貌氣質、使人不由自主產生親近好感的魅惑術法;將念力直接作用於特定目標的精神思維,使之產生錯亂幻覺的幻象術法;將念力與天地萬象相聯繫、推導事物發展規律、預見未來形勢的預言術法……
幾個術法層層遞進,講的都是念力修行到各個程度和境界後的運用方式,只是也同樣沒有具體寫明如何運轉念力、如何修煉增強。李暮就像是拿到一款不完善的產品介紹書,上面的效果圖讓人怦然心動,卻完全沒有購買方式和使用說明。
等到將這厚厚一本概論型的書籍匆匆看完,李暮發現寢室里已經陷入沉寂,只有兩位室友若有似無的鼾聲傳來。圓形的窗戶外夜沉如水,漆黑天幕下一顆顆嫩草在晚風中搖擺。
原來已經是深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