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暴斃?

  「昨日發生的事兒,你可聽說了?」蘇念惜用扇子點了點地上的瓷片,笑著問冬雪。

  冬雪看了眼旁邊束手站著的碧桃,蹲下去,鋪開帕子在手心裡,小心地撿起瓷片收起,一邊溫柔道:「奴婢聽說了,擔心郡主傷心,這才著急地趕回來。」

  冬雪這回去探的親是住在外城的姨媽家,若真的擔心著急,今日一早便能趕回來,如何會等到如今日頭已然西曬的光景?

  蘇念惜卻只做不曉,滿臉感動地點頭,「所以說,我這跟前的幾個丫頭當中,就你最合我的心意,偏生秋霜先前還總說你心思多,叫我以為你會藏什麼壞心思呢!」

  冬雪眼神一變,萬沒料到秋霜居然在郡主跟前如此背刺過她!

  恨恨捏緊手指!

  「嘶!」頓時被瓷片割開一道血痕!

  碧桃趕緊就想上前去,卻被蘇念惜一個眼神制止,她依舊坐在榻上,佯裝關心地說:「小心點呀,可傷著了?」

  冬雪想說這收拾瓷片的危險活計還是讓碧桃來做,可見蘇念惜一臉的信重,笑了笑,「奴婢來就好了。」

  「嗯,我就知道,你是最能幹的。」蘇念惜笑起來,漂亮純澈的眼睛裡滿是歡喜的天真與單純,「我這蘭香園呀,就缺個像你這般好看又頂事的管事丫鬟!」

  冬雪一聽,眼都亮了,將瓷片用帕子一包,也顧不上手上的傷勢了,起身便行禮,「多謝郡主厚愛,奴婢一定不蒙郡主信任,好好打理蘭香園。」

  先前秋霜也只是自己虛占了個聲勢,並未有實職。但若蘇念惜開口了可就完全不一樣了!那是真真正正的一等大丫鬟,國公府內,除了幾位主子,就沒人能越過她去!

  冬雪的喜意幾乎溢了出來。

  「哎呀,你看我,竟忘了!」蘇念惜忽然一拍手,「這提拔大丫鬟的事兒,還得經過大伯母同意,如今中饋在她手裡,月銀也由她那邊發著,不說一聲怕是不行。」

  冬雪一聽,立時想到了蘇浩然那朗正英挺的身姿,面頰一熱,心頭提起,「那奴婢去……西苑說一聲?」

  蘇念惜瞧著她的神色,哪裡猜不出她什麼心思。

  卻為難地搖搖頭,「你也知道,大伯母如今為了二姐姐的事兒,正發愁呢!此時去煩擾她,只怕……會被責罵吧?」

  冬雪一聽,心下有些著急,誰知曉蘇念惜過後是否會改口?

  再加上外頭跪著的秋霜,正恨惱著她。若不儘早落實,只怕往後她在蘭香園行走便沒那麼便宜了,還如何去找……大郎君?

  她想了想,道:「不過是郡主要提個一等丫鬟的事兒,想必大夫人不會因此為難……」

  蘇念惜卻癟了癟嘴,懶洋洋地靠回到榻上小几邊,很是不高興地說道:「大伯母的性子你還不知曉?若是自己不高興了,誰都不能在她手裡討了好去。罷了罷了,這事兒就當我沒提,你還是只管做你的事兒……」

  「郡主。」冬雪心頭燒起來了,只擔心到嘴的鴨子飛了,連忙道:「不若咱們替大夫人分憂一些?」

  「啊?」蘇念惜睜大無辜純澈的眼睛,不解地看向冬雪,「分憂?如何分憂啊?」

  冬雪上前,柔聲輕道:「大夫人如今不過就是煩心二娘子壞了身子,牽累咱們府上名聲的事兒。由您出面,去替大夫人處置了二娘子,豈不便宜?」

  碧桃微微一皺眉。

  蘇念惜眼底戾意層層浮起,一雙天真爛漫的漆黑眸子瞬間陰獰凶詭。

  她垂下眼帘,將那一瞬湧起的惡意遮住,唇角卻微微勾起,拿起旁邊的金魚圖團扇,慢慢地搖了搖,口中依舊一片懵懂地問:「為何要我出面啊?」

  冬雪知曉這位郡主是個最沒注意又毫無城府的,被人攛掇兩句便立時沒了章法,極好拿捏。

  為了她自己的地位,為了能更好的接近大郎君,少不得推她出去當槍了。

  心下算計齷齪惡毒,可面上卻是愈發的溫柔如水。

  兩步來到榻邊,含笑道:「這一來,您是宋家的準兒媳,您出面那是名正言順。再者,您主動出手解決了二娘子,省得大夫人煩神,對您自然更多喜愛。況且,處置了二娘子,您的名聲也能保全。豈不是極好?」

  極好?

  蘇念惜幾乎要笑出聲來。

  她是什麼下賤的人麼?要為宋家和蘇家做到這種殺人害命的地步?

  這哪是為她考量,完全就是要將她推入倒刺布滿的陷阱里,好用她的血肉去為她鋪墊登高路呢!

  好好好,冬雪,這一世啊,你還是這般自私無恥惡毒下作。

  也罷。

  機會給過你,你不要。

  那就隨我入地府吧!

  沒有聽到蘇念惜的回答,冬雪微微抬頭看過來。

  入目卻是一張芳菲花貌的面容上,浮著一抹猶如夜蓮靜開的淺笑,幽艷,妖冶。

  一點兒不似她尋常所見的純美天然。

  她愣了下,「郡主?」

  榻上的蘇念惜倏而輕搖了下團扇。

  下一瞬,那詭美的笑容如同被風拂過的湖面,散於水漣之中。

  蘇念惜再次抬眸,依舊那副無辜若幼獸的可憐怯懦模樣,看著冬雪,十分遲疑,「可我……從沒做過這樣的事兒。」

  那一瞬間森怖的神情仿佛只是冬雪的錯覺,她愣了愣,壓下心底的怪異。

  擠開旁邊的碧桃,壓著聲音輕道:「您可是郡主,總是這般沒個主意,往後定是要被人欺負了去。不若就拿二娘子做個筏子,也好叫宋家和大夫人都瞧瞧您的手段能耐。」

  蘇念惜朝小几邊又靠了靠,擰眉黛眉,還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冬雪心下一轉,暗罵這沒用的東西。

  一咬牙,道:「不若奴婢替郡主出面?」

  後面碧桃眼眶微瞪!

  歪靠著的蘇念惜眼底掠過一絲暗芒,隨即愕然看向冬雪,「冬雪,你……」

  冬雪立時跪了下來,一臉的忠誠,「只要郡主能歡喜美滿,奴婢願意為了郡主,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多荒謬的笑話!這火,是要燒死她才對吧?

  蘇念惜用團扇掩住翹起的唇,垂眸看了會兒冬雪,輕聲問:「你準備怎麼做呢?」

  冬雪仰頭,低低聲兒地說。

  「大夫人如今氣惱的不過就是二娘子壞了名聲拖累了府里的名聲,又因二娘子是大夫人自個兒跟前養大的,大夫人心善不舍將她如何,為此才絆住了腳。」

  她素來輕柔可人的臉上浮著一絲寒意,往蘇念惜膝前靠了靠,「若是……二娘子自個兒突然暴斃了呢?」

  碧桃聽著,只覺渾身生寒。

  她看著這個向來說話做事柔聲細語的冬雪,頭回覺得像在看個惡鬼。

  榻上,蘇念惜靠著小几,團扇遮掩下的唇角笑意森然。

  又問:「暴斃?如何暴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