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異常

  在「閱讀」視界平靜的水流之中, 那異常的黑髮少女一拔刀,便足以掀起驚濤駭浪。——題記

  鍾睛的睡眠質量很差,半夢半醒的狀態下總算是休息了四個小時。

  夢中鍾晴總是看見一個看不清面貌的人沉眠在深海,他們在遙遠的海與天之間對望,沉默而孤獨。

  鍾晴發自內心的不喜歡那個人,又似乎清晰的知曉那個人莫名的執念與心緒,意識在這一刻將他們同協,內心卻生不出半分渴望。

  深海予人以恐懼,但鍾晴卻是個怪物,對未知產生不了半分敬畏。

  不自覺的伸手觸摸那湛藍的海面,冰冷的灰白自鍾晴手中擴散,那灰白仿佛是能將一切化為最初的法則,萬物如玻璃般破碎消逝。

  也包括海底沉眠的人……

  醒時,人方知大夢一場。

  在鍾晴那雙剛剛睜開而盈出水霧的美眸中,有一瞬間充斥著迷茫與無措。

  心中有一股躁動刺激著鍾晴的神經,就像滿是油的鍋里被澆入涼水一般,迷濛的蒸汽籠罩著鍾晴的視線。

  但那似乎只是某種無能狂怒的反抗,那股躁動只是看到了那鍋油,卻沒有意識到鍋外是不可探知極限的冰川!

  一切歸於平靜,唯有一條摸不到的道路在鍾晴面前展開。

  耳邊留下一陣混亂的囈語,鍾晴雖聽不懂,但能聽出這囈語飽含著某種狂熱的信仰。

  「序列……」

  鍾晴總算理解出兩個字的含義,但餘下的又是一片空白。

  又休息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鍾晴才感覺那囈語消失。

  鍾晴猜測:這或許是原主的身體覺醒了一種名為「序列」的能力,但為何等到她的到來才覺醒,原因恐怕無從追溯。

  理了理自己雜亂的思緒,鍾晴繫上安全帶,發動了腳下的鋼鐵巨獸。

  真理就是,只要油門踩得快,狩屍剛見面就得和鍾晴說再見!

  很難想像,有人敢在校區內寬不足十米的柏油路幹道上把儀錶盤拉到一百二十邁。

  路上有因找不到獵物而四處遊蕩的守屍,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便被一道黑影創成了夜空中最亮的星。

  本來就是中學,就算是私立,占地也不會超過兩千畝。

  只需幾分鐘時間,鍾情便輕鬆撞開了被人為封住的學校超市大門。

  要知道,區區玻璃門和貨架,可拉不住鍾晴駕駛下的超鬼猛獸。

  掃清障礙的同時鐘晴猛踩剎車,接著打倒檔把車回倒,將鍥而不捨追趕而來的幾隻狩屍壓成肉醬,隱隱能聽到骨骼被碾碎的聲音。

  鍾晴可以預見超市里有倖存者,但整個起市有三層,是個正常人也不會把據點設在一層,哪怕一層是食品區,也遠不如三層的倉庫有價值。

  因此鍾晴不存在顧忌。

  雖然她也不太在意別人的生死,但無緣無故置他人於死地的事,她不會去做,前世也不過是拿錢辦事罷了。

  解開安全帶,鍾晴提刀下車。

  如鍾晴所料,超市一層的狩屍被人為清理掉了,壓縮餅乾、麵包、飲用水等重要物資被大量搬走。

  還好這些倖存者似乎人數不是很多,又或是這些人故意給別人留了一條後路。

  「農夫三拳」沒了還有「萬歲山」,麵包沒了還有餅乾。

  鍾晴沒什麼好挑的,凡是高熱量、能填飽肚子的,她都打包扔進車的后座和後備箱。

  其中還摻了一箱草莓牛奶, 算是鍾晴一點小小的偏好。

  收拾好所需的東西,鍾睛將目光放在了被堵住的樓梯上,按理說她應該走了但……

  「出來,或者永遠別出來。」

  鍾晴的聲音依然讓人感知不出情緒的波動,但沒人會懷疑她所言的真實性。

  「哈……沒必要把關係搞得這麼緊張,我們的立場並非對立面,同學。」

  不知何時,一個漂亮女生站在了已經不存在的門口。

  女生穿著和鍾晴一樣的校園裝,一頭棕色的長髮披散如綢緞,冰藍色的美眸帶著笑意與鍾腈對視,手上提著一個裝有東兩的黑色塑膠袋。

  「同學,我覺得你似乎需要這個。」

  鍾晴對少女不理不睬。

  同時右手攀上刀柄,對待特殊的存在,要麼井水不犯河水,要麼趕盡殺絕、不留禍患,人分善惡,但鍾晴沒時間也沒必要去試探一個人。

  「不需要。」

  女生依然笑吟吟的,用最可愛的語氣說出了最惱人的話:「可是同學,你還有三天來例假哦,沒有這個你會很苦惱的吧?」

  鍾晴:……

  女生說的沒錯,在末世,衛生條件本就極差,若是一些特殊情況處理不好的話

  搞不好沒被狩屍啃死,也會由於染上疾病原地去世。

  說安話,鍾睛此時考慮的更多的是交換條件和擊殺對方兩套方案。

  顯而易見,殺掉女生並不困難。

  「你不會想殺我的,對嗎?」女生上前兩步似手對某些事情猶為篤定。

  下一秒,鍾晴眼中殺意浮動,「將影」的刀芒快得像一道銀色閃光,利那決斷生死。

  在「閱讀」視界平靜的水流之中,那異常的黑髮少女一拔刀,便是掀起驚濤駭浪!

  女生雙手背在腰後,站在原地不閃不避、冰藍色的眸子中並無對死亡的畏懼。

  很矛盾,女生並不畏懼死亡,但那無所謂之中又似乎雜糅著某種極為強烈的執念。

  未聽見刀鋒入肉的聲音,反而是詭異的金鐵交鳴。

  「鏘!」

  「將影」擦著女生細嫩的脖頸斬上一對如金屬鍛造而成的利爪,那利爪的主人借刀勢後撤,三對腥紅的堅睛很人性化的閃過一絲不甘。

  [貪蛇(狩屍進化一期形態之一)]

  這隻貪蛇像一條長了四隻利爪的巨蟒,長有三對猩紅的豎瞳,身體表面覆有冒著綠光的鱗片,然而鱗片之下似手不是血肉,而是一個森白色的骨架支起的空殼。

  「殺這個?」鍾睛是個聰明人,眼前這個女生似手擁有某種類似預知的能力,如若她真的對周圍的情況了如指掌,那麼她必然有足以威脅鍾晴的後手。

  既如此,鍾睛選擇支付交換的代價。

  女生很貼心的將上的黑色袋子扔進鍾晴的車中,隨即識趣地退到安全範圍。

  「那就麻煩同學啦。」

  鍾晴沒有回應,比起沒有營養的閒聊,眼前這隻由狩屍進化而成的貪蛇才是真正的大麻煩。

  只見貪蛇以極高的移速攀上超市的天花板,隨後向鍾晴發動一記從天而降的肘擊。

  「同學,往右側躲。」女生好心提醒道。鍾晴冷哼一聲,右閃的同時抬刀上挑,腹部大開的貪蛇被一刀挑飛,重重地撞在牆矽,將牆面砸出龜裂。

  好,牢蛇完美墜機!

  「小心,它沒受傷,似手它受到的所有傷害都會轉移到它的那三對豎瞳上!」

  像是專門為了映證女生的話,貪蛇以比失前更快的速度衝刺而來,只是最底下的一對堅瞳已經變得一片漆黑。

  在那肉眼之下甚至有些模糊的攻擊下,鍾晴只未得及格擋威脅最大的兩隻前爪。

  這一次攻守異勢,一股兩倍於失前的力量從刀身反饋到鍾晴手臂上,只一擊便將鍾晴的守勢擊潰。

  鍾晴的身體在地上劃出十幾米遠,一時只感覺五臟都移了位,鮮血立刻從唇角溢出。

  血液滴落在「將影」的刀刃上,泛起一層薄薄的血光。

  女生此時仍鎮定自若,傷佛殺局將成:「同學,開槍打它中間的那對堅瞳,我要出奇兵了。」

  然而出乎女生的意料,鍾晴此時的神智似乎不太清醒,一對黑曜石般的眸子隱隱閃動著絲絲幽光。

  而女生藏了許久的後手此時卻是不能錯失時機。

  趁著貪蛇不備,一個隱藏在貨架陰影下的男子一躍而起,以違反人類常理的高度給予貪蛇普通的一拳。

  「咚!」響嗎?響就是好頭!

  巨力將貪蛇生生嵌入地板,大面積的蛛網般的裂痕讓人光是看著就暗暗心驚。

  貪蛇額下的一對豎瞳隨之變得漆黑。

  然而在貪蛇失去生機之前,一些表面的優勢極有可能在瞬間化為烏有。

  「李老師,快補刀,它要暴走了!」女生急忙喊道。

  男子立即收拳,準備再補一記重拳。

  這一拳一旦命中,貪蛇便再無翻身的可能。

  但男子快,貪蛇更快,短短几秒,貪蛇便恢復行動能力。

  破風箱一般的嘶吼仿佛要撕碎人的耳膜,隨後便是全身墨綠色鱗片化為破片手榴彈般爆炸開來。

  男子臉色微變,一把掀翻手邊貨架,頓時身形暴退。

  貪蛇暴走的威力,晚逃一步都會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

  下一刻,壓在貪蛇身上的貨架轟然碎成片狀,灰塵瀰漫中走出一隻全長滿骨刺,頭顱只剩一對堅瞳在發出紅色微光的暴走型貪蛇。

  女生銀牙緊咬,顯然、現在的狀況已經開始失控了,而鍾晴不知怎麼了,此時還在躺屍。

  「不對!」

  女生往鍾晴先前倒下的位置看去,地上根本沒有鍾晴的影子。

  「閱讀」視界再開,女生很快發現,先前還不可力敵的貪蛇此時周身裹挾著道道名曰「死亡」的血線。

  「準備受死!」鍾睛冰冷的聲音從貪蛇背後傳來,如同死神捲起地獄的惡風。

  [六欲·形]

  「將影」頓時被深紫色的雷光包裹,剎那間仿佛斬出成千上萬刀。

  追尋形貌之欲者無知,當消散於極淵。

  刀芒分化萬千再合而為一,隨之推毀的,是貪蛇醜陋而不堪的形貌,身軀破碎,只余殘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