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暮雨

  暮雨終將落下,引逝者歸鄉。——題記

  被吸引的狩屍終究只是普通狩屍,面對重火力的瘋狂壓制,以及鍾晴和李明華兩人清雜魚一般強勢的序列能力,這些狩屍難逃被清理的命運。

  至於王猛,比起衝上最前拼殺,穩住他損失慘重的部下恐怕是他更應該做的。

  鍾晴將三米長的大刀稍微改變了一下形態,從原本的寬刀改造成了太刀。

  由於其本質不變,這把太刀砍到狩屍身上依舊能夠造成恐怖的撕裂傷。

  在鍾晴手中,可以輕鬆一掃一大片。

  也算奇異,狩屍的伴生武器在鍾晴手中竟然格外順手。

  「結束了……」

  李明華癱坐在地上,他不能像鍾晴一樣純憑肉身作戰,長時間使用序列能力對他的負擔很大。

  畢竟狩屍只需要挨一拳去見自己的太奶就好,我們李明華老師要考慮的就多了。

  比如怎麼樣一拳送走狩屍,怎麼不妨礙另一邊的鐘晴用大太刀給狩屍做剃頭手術。

  見兩人清理完殘局,許鏈趕忙帶領弟兄上前接應,在見到自己的上司都能變成火人以後,李明華身上冒金光反倒算正常了。

  鍾晴將手裡長的離譜的太刀重新變為絲線環在手腕上。

  她感知到序列能力在增強,但她並沒有聽到囈語,或許,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鍾醫生,你的眼睛……沒事吧?」

  許鏈關心的問道,畢竟鍾晴一黑一紅的異瞳看起來實在不太對勁。

  鍾晴看向這個年輕的軍士,右眼的紅芒逐漸淡下來。

  「沒事。」說完,鍾晴自顧自的往白安安的方向走。

  原因無他,只有白安安身邊是最安靜的。

  「對了,我能問鍾醫生一個問題嗎?」

  「不能……」

  換作正常人可能會拐彎抹角一點,但鍾晴的腦迴路向來就是如此……嗯,直接。

  「好……好吧……」

  許鏈被少女直接的拒絕噎了一下,卡在嘴邊的好奇心被生生咽了回去。

  鍾晴坐回到白安安身邊,白安安似乎也察覺到了腿邊靠坐著的鐘晴,兩人各懷心事,但默契的一言不發。

  不過,總感覺白安安什麼也不說,不是因為她不想說,這是為什麼?

  鍾晴不是很能理解,既然想要和她說說話,那麼最後不說的行為不就和她的情緒矛盾了嗎?

  果然,鍾晴覺得自己還是無法理解別人。

  然而無法被白安安理解的鐘晴此時的CPU都快要過載了……

  [外面究竟怎麼樣了啊?!]

  [好想問問鍾姐姐]

  [怎麼辦?怎麼辦?白安安,好好想想如何自然而不失禮貌的引入話題啊]

  [對了,鍾姐姐現在肯定很累,我先安慰一下她]

  [我或許可以抱抱她?(♡˙︶˙♡)]

  [加油,白安安,你可以的!]

  鍾晴正饒有興致的看著之前躲在暗處的倖存者在白悅眠的帶領下主動出來幫助剩餘的軍士收拾殘局。

  失去生命體徵的屍體被堆在一起,沒人會覺得被「血鬼」劈成肉塊的屍體還有變成狩屍的可能。

  那些被感染然後及時開槍自殺的士兵自然更沒有機會變成狩屍。

  你看,生命就是這樣脆弱,脆弱到王猛只需要一個燃燒瓶和一桶汽油,就可以將堆成小山的部下化為一抷黃土。

  突然,白安安蹲下來抱住了鍾晴,溫軟的身軀和鍾晴略微冰涼的身體貼在了一起。

  鍾晴沒覺得這有什麼,權當小姑娘害怕尋求安慰,畢竟前世在那些權貴圈子裡沒少看到這樣的行為。

  只是前世沒人敢靠近鍾晴,這一世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而已。

  看了看自己沾滿血污的手,回抱的雙手最終選擇了放下。

  「鍾姐姐……是不是……又有很多人死了?」白安安鼓起勇氣,終於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鍾晴不帶感情的看了看王猛手下僅存的不到二十人,又把視線回到「小山」上。

  不帶思考的,鍾晴輕輕「嗯」了一聲。

  哪怕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白安安本就白澈的臉蛋還是變得愈發慘白,「死亡」早已無數次在這個世界上演,但她似乎仍然無法習慣。

  而鍾晴恰恰相反,她習慣於見證「死亡」,她自身更是經歷過「死亡」,因此,她不會明白白安安的悲傷。

  襯衫上的血污已經乾涸,如今又被少女抑制不住的眼淚浸濕,鍾晴無法應對這種情況,她只會感到無措。

  索性,鍾晴放棄了沒什麼意義的行為。

  氣氛有些安靜,空氣中隱隱有潮濕的氣息,無論是什麼世道,雨的味道總是會帶著泥土的芬芳。

  即使看不到窗戶,也能清晰的聽到雨的聲音,讓人感到莫名的寧靜與心安。

  王猛一個一個大聲喊著逝去的戰友的名字,每喊一個,列隊的士兵就會集體答一聲鏗鏘有力的「到!」

  那些充滿血性的漢子大喊著,仿佛逝去的戰友仍然陪伴在他們身邊。

  死去的人贏得了解脫,活著的人是他們在這個世界最後的遺產,好好活下去,這是末世每個倖存者的信念。

  只是……

  鍾晴拋開腦中不該自己思考的問題,安靜的傾聽雨的聲音。

  心裡充盈著鍾晴不理解的情緒,甚至讓她短暫忘記了自己並不強烈的求生意志。

  心裡私意的想再看看這個世界會走向何處。

  「鍾姐姐,抱歉,嗝……給你添麻煩了。」

  鍾晴覺得「沒關係」不太說得出口,彆扭的選擇了保持沉默。

  良久,鍾晴注視著火光點燃那些曾經流動著滾燙血液的肉身,直至一切化為塵埃,往後的他們,會在別人的記憶里逐漸消逝。

  沒有什麼記憶是永恆存在的,但……

  「不必感傷,暮雨終將落下,引逝者歸鄉……」

  白安安看不到鍾晴的表情,但聽到這句話的她愣了片刻,隨後重重的點了下頭。

  在那繃帶之下已是空洞的眼眶,但白安安的心,一直都未空洞。

  幸運者憐憫不幸者,不幸者卻從不抱怨不幸,或許白安安……也有著面對這個不幸的世界勇敢活下去的信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