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過期畢業生
三日後！
濱江大學，致學廣場。
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一年一度的校招活動，如期在濱江大學舉行。
來自全國各地的大中小企業，紛紛在致學廣場之上擺攤扎陣，求職的學生們摩肩接踵，絡繹不絕。
而其中！
當屬靠近北側的一處小展台格外引人矚目。
因為縱觀全場，只有它的台前，人流最多，面試的人絡繹不絕！
顧晟坐在【黃金之風遊戲】的紅色小橫幅下，看著面前的一沓子簡歷，神色幽怨。
是的。
黃金之風終究還是參加了校招活動。
不僅因為沈妙妙合作態度積極，更是因為林教授答應他們，只要黃金之風前來進行校招，無論結果如何，都將免除顧晟三人的畢業作品考核和答辯，直接頒發學士學位證和畢業證。
這個條件，讓三人無法拒絕。
因為自從加入黃金之風以來，他們仨還真就沒空準備論文和作品，更沒有為答辯做一丁點的準備。
「高興點嘛顧總監！」
見顧晟一臉喪氣，沈妙妙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一根棒棒糖塞進他的嘴裡：
「這麼多可愛的同學，那麼多年輕稚嫩的學弟學妹，你怎麼能用這副表情迎接人家呢，這顯得我們黃金之風多沒有朝氣和活力啊。」
「那這位置給你？」
顧晟翻了個白眼，作勢就要起身。
「別別別，還是你來吧，」
沈妙妙訕訕一笑，又把顧晟按回了座椅之上：
「我又不懂伱們這專業，我就別瞎選了。」
一提面試，沈妙妙就有點犯怵。
因為迄今為止，她作為主面試官所進行的面試，只有一次，也只面試了一個人。
那就是顧晟。
她在一萬個虧錢腦袋裡，就偏偏挑中了這棵搖錢樹。
以至於到現在，她使盡了渾身解數，也才虧了十萬零一點點。
這要是再讓她抽中個頭獎？
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沈妙妙這一次明智地選擇了急流勇退，將主面試官的席位，讓給了顧晟。
顧晟是有些頭大的。
因為截止到目前，他初步面試的近兩百人當中，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不合格。
而在這初步通過面試的十來個人之中，僅有兩個算得上是令人滿意。
一個是與他同系的一名同學，姓開，單名朗，開朗。
雖然名字很開朗，但開朗卻一點也不開朗，反而是個沉悶至極的傢伙，同系三年，顧晟甚至對這個人一丁點印象都沒有。
不過，這哥們兒雖然是個悶葫蘆，但卻做的一手好程序，甚至還自己編寫過一個質量頗高的引擎，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至於另一個，則是個高馬尾的花臂颯氣師妹，名叫姜珊，今年大三，專長美術建模。
坐下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想要個簽名可以嗎？
這種要求，顧晟見多了，當即就瀟灑地在單頁上簽了一個，送給師妹，引得旁邊的沈妙妙一陣撇嘴。
結果！
人家花臂小師妹卻直接將簽名推了回來，有點尷尬的表示自己想要的，其實是徐大江師兄的簽名。
直把旁邊的沈妙妙逗得哈哈大笑，連連拍著顧晟的肩膀，好一頓嘲諷。
顧晟無語，但一番了解後，發現這花臂小師妹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甚至有點脫線，但在美術方面，尤其是場景設計上，獨具天賦，作品風格大氣。
甚至有些場景都不像是一個女孩子能架構出來的，冷硬堅實，處處充滿著富有未來科技感的鋼鐵雄風。
面試二百！
留下十人！
兩人突出！
就這個通過率，實在是讓顧晟有點心累。
砸吧著嘴裡的棒棒糖，顧晟嘆了口氣：
「看起來，想要在校招里組建一支15-20人的團隊，實在是有些困難啊。」
聞聽此言，沈妙妙撓撓頭，有些不解。
不就是個烹飪比賽的遊戲嗎？還需要這麼多人？
「十個人再加外包，也搞不定嗎？」
「搞不太定，」
顧晟搖搖頭：
「如果這10人團隊都是老油條，經驗豐富，而且願意猛猛加班的話，配合上外包製作，應該勉強算是夠用，」
「但問題是……這全都是新手，」
「我們仨幾乎要手把手的帶，才能讓他們適應真刀真槍的項目，可是，留給我們的時間又不多，」
「很難辦……」
沒有經驗。
這就是顧晟不願校招的最主要原因。
其實他並不是抗拒校招，而是抗拒「在這個時間點」進行校招。
大學生們素質高，有熱血有理想有抱負，而且主打一個知恩圖報，只要獎勵給到位命都是你的，絕對是黃金之風最理想的員工人選。
可問題是！
月底，PUBG就要立項，立項之後馬上就要進入開發實戰，他們真的沒有太多時間，讓這些新兵蛋子們熟悉戰場。
一個個手把手帶……顧晟總覺得心裡沒底。
而且，也擔心自己沒有這個精力。
眼見著顧晟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沈妙妙是有些愧疚的。
但高興更多！
嗨嗨嗨！
老顧這副表情，明擺著項目進度一定會困難重重！
而項目一旦陷入逆境，最後的成品質量就一定不會高！
撲街！
就意味著姑奶奶我猛猛賺錢！
想到這，沈妙妙悄悄對顧晟做了個抱歉的鬼臉：
對不起了老顧，背刺你並非我本意，主要是系統給的太多了！
你忍一忍，等我買了大遊艇，一定會請你上船出去耍的！
正想著！
突然。
就見面前的小板凳上，又有一名面試者落座。
可兩人抬頭看去，卻都是一愣。
卻見，面前這人的年齡至少也得三十開外了，相貌平平，穿著格子衫，斜背著一個單肩包，一副完全符合程式設計師刻板印象的模樣。
「呃……」
顧晟甚至有點懵逼。
他畢竟兩世為人，閱人經驗不淺，面前的來者他打眼一看就知道，絕對不是長得著急。
因為這個男人的眼睛中，透露著風塵僕僕，全然一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的模樣。
顧晟張了張嘴：「您是？」
「我叫江雲，」
說著話，就見格子衫男人從自己的單肩包中拿出了一張簡歷，畢恭畢敬地雙手奉上：
「這是我的簡歷，請您過目。」
顧晟拿過簡歷，低頭看去。
就見這張簡歷，簡約又精緻。
一旁的沈妙妙也好奇地伸頭看過來——
姓名：江雲
年齡：33
籍貫：濱江
從業時間：10年
教育背景：濱江大學電子工程科技專業本科學士學位
從業經歷：遊戲項目運維副總監、遊戲項目策劃副總監、遊戲項目總監等
啊？
沈妙妙看著那一串串金光奪目的從業經歷，腦瓜子嗡嗡的。
這他奶奶的。
這跟剛才那些簡歷上那些學生會副主席啦、美術社團副理事啦、廣播站站長啦……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吧我靠！！！
運維副總監！策劃副總監！遊戲項目總監！
我們是校招啊沃日！
不是社會招聘！
就算你是濱江大學出來的，可距今至少也十年了，你特麼早就過期了吧喂！
眼見著就要再招個大爹進來，沈妙妙慌了。
「呃這……那個……嗯……」
沈妙妙朝名叫江雲的大佬遞過去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不好意思啊，我們要招的是『應屆』畢業生，你這個……」
可還不等她話音落下！
就聽身旁，顧晟冷冷的聲音響起：
「你敢坐我面前，就他媽不怕我大嘴巴扇你？」
啊？！
此言一出，沈妙妙不由地心裡一哆嗦。
她和顧晟相處這麼長時間了，老顧從來都是一副笑呵呵的老銀幣模樣，對誰都很和善，嬉笑怒罵也毫不在意，性格極好。
她還從沒見顧晟的語氣這麼糟糕過！
「老顧，」
沈妙妙不知道顧晟為什麼突然發這麼大火，但卻本能地撫上了他的背，柔聲道：
「幹嘛啊，不至於的啊，怎麼突然發脾氣呢。」
在沈妙妙看來，眼前這個叫江雲的男人，只不過是有點超齡了而已。
老顧完全沒必要發脾氣啊。
然而！
下一秒，就見顧晟將那張簡歷拍在了桌子上，用手點指向了「過往作品」一欄上。
順著顧晟的手指方向看去。
就見那一欄中，赫然寫著三款遊戲作品名——
《幻想爭霸》《兄弟大冒險》《彈殼奇兵》
沈妙妙的表情僵住了。
別的遊戲不知道，《兄弟大冒險》那款遊戲她還不知道嗎！
當初她為什麼一怒之下殺去中京，直將藝游鬧了個天翻地覆，把嚴笙懟了個狗血淋頭！
就是因為這款遊戲的出品公司，對黃金之風的吸血鬼倖存者，進行了恬不知恥的暗箱操作！
也就是說！
如今眼前的這個男人……
就是當時星芒遊戲公司的遊戲總監？！
這樣說來，沈妙妙就完全能理解顧晟的脾氣從何而來了。
甚至，連沈妙妙自己都皺緊了眉頭，將簡歷一扣！
「黃金之風不歡迎你。」
說罷，沈妙妙一擺手，示意江雲哪來的回哪去，趕緊滾蛋。
此刻，再看江雲！
他似乎對顧晟和沈妙妙的反應早有預料，滿臉愧疚地朝兩人欠身鞠了個躬。
接著，咬了咬嘴唇，低聲開口說道：
「我……我知道我貿然來面試很唐突，」
「但是能不能請兩位給我一點點時間，給我一個求職介紹的機會，謝謝了。」
不錯。
如今坐在黃金之風招聘點前的這名「過期畢業生」。
正是曾以一部幻想爭霸平趟小遊戲市場，後來又因為一部兄弟大冒險而一落千丈的前星芒遊戲項目總監——
江雲。
……
時間回到昨天。
《亞洲電競遊戲開發者大會舉行在即，華娛電公布國內遊戲廠商參會名單》
《黃金之風勢頭正盛，劍指亞競會》
《MFGA即將響徹亞洲？業內人士分析黃金之風此番將繼續製作FPS遊戲！》
《名單榜首！黃金之風這一次又將帶來什麼驚喜？》
《創新中的創新！諸多資深遊戲測評人判斷，以黃金之風的體量想要奪魁，唯有再度創新！》
《……》
地下停車場中，江雲坐在自己那輛開了十年有餘的寶來上，翻動著手機。
一條條新聞在頁面上滑動。
讓他不由地唏噓。
不過半年多以前，黃金之風還只是一個幼苗般的遊戲公司，而他們星芒則在業內深耕已久，是當之無愧的T1級小遊戲公司。
而現在。
黃金之風從一株小小的幼苗，逐漸成長為了一顆挺拔秀木，愈發茂盛，甚至已經開始踏足洲際，向國際方面延伸觸角。
可星芒，卻已經改了名字，吊著一口氣，半死不活。
是的。
自從吸血鬼倖存者事件以後，藝游就全面下架了星芒的所有遊戲。
得知這件事後，星芒的母公司當即就開了時任副總的陳航，讓他速速捲鋪蓋滾蛋哪涼快哪扇著去。
然後反手將星芒更名為星睿，以接受50%巨額抽成條件為代價，將星睿掛靠在了迅藤遊戲平台旗下。
之後，便再不聞不問，一副任其自生自滅的態度。
而新調任下來的副總也知道自己是被『發配邊疆』了，乾脆擺爛，對公司的情況毫不關心，每天上班的工作就是鬥地主，對於公司的整體開發計劃就是一個字——抄。
於是乎，仿照著吸血鬼倖存者，星睿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內，推出了五款類吸血鬼倖存者的遊戲。
但除了《彈殼奇兵》還算稍有成績以外，其餘作品全都反響平平，沒有掀起半點水花。
如今，整個公司的狀態就是擺爛中的擺爛。
沒有創新，沒有激情，等待著慢性死亡。
江雲知道，照這樣下去，公司早晚是個完蛋，而他也將面臨失業。
但現在辭職，卻又不是個明智的選擇，因為他上有老下有小。
想到這裡，江雲不由地降下車窗，點上了一支愁悶的煙。
別人都是三十而立。
可如今，自己眼瞅著要奔三十五了，不僅沒立住，反而還他媽萎了。
一想到自己也是曾經手握幻想爭霸，站在發布會現場引得眾媒體玩家們陣陣喝彩的優秀設計師，江雲就忍不住一陣嘆息。
我怎麼就越活越倒行呢？
一邊想，江雲一邊向下翻動手機頁面。
然後，他就發現了一條新聞——
《大的要來了——黃金之風今日官宣擴招！欲爆大作征戰亞競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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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